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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轩辕靖说:“黄老爷,你试着用手擦擦黄公子的皮肤看看。”

黄老爷闻言,慌忙拉起儿子的手,只感觉到触手之处冰凉如铁,怜子之情油然而升,不自觉的把黄文轩的手笼在自己双手之中,想要给他搓搓热,却没想到手心一阵冰冷,摊开双手一看,那白色的东西,纷纷从黄文轩的皮肤上脱落下来,竟然是一层薄薄的冰霜,黄老爷慌忙试了试黄文轩的鼻息,又把了把脉,赶紧用被子把儿子包裹好,转身跪倒在轩辕靖的脚下说:“求求轩辕公子,救我儿一救吧。”老泪纵横。

轩辕靖向后退了一步说:“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红莲非凡物,莫要说是凡人,即使是修道之人也未必会知道有此物,何苦要去招惹。”弯腰将黄老爷拉起身来,“您先起来,有话慢慢说,那朵从昆仑山带回来的红莲呢,现在在哪里?”

黄老爷站起身来,拿着衣袖拭了脸上的泪说:“老夫只在昆仑山见过一次红莲,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一直是文轩收着的。锦娘你快去找找,看公子把东西放哪里了。”

轩辕靖说:“不用找了,想是雪妖已经将红莲藏了起来。”门外传来有人踏雪走路的声音,轩辕靖闻声,转身跑了出去。

屋外,连下数日的大雪已经停了,满天铅色的云已被天空正中的太阳驱赶得没了踪迹,院子里种的许多花木,被皑皑的积雪压着看不清眉目。

轩辕靖出了屋子,站在门口,看见院子正中立着一个小孩,约摸十来岁上下,白发及地,一身白色的衣裳,长着一对尖尖的狐狸耳朵,只因身量未足,眉目又是极美,看似像是个女孩。她手中正捧着一朵硕大的红色莲花,鲜红欲滴。

轩辕靖走下前面的几阶台阶,向前又走了几步才停下,因为他要看清那红莲上泛着点点莹光的东西是什么,果然正是无数人的七魄,那些魄横冲直撞想要离开,却被红莲牢牢吸住,只能在其控制的方寸之间游动。

雪妖冲着轩辕靖甜甜一笑,轩辕立时心神一迷,好在他及时用中指戳了一下手心,九尾狐的媚术果然厉害,她开心的说:“呀,你终于出来了,来陪我玩吧。”

轩辕靖定住了心神,小心的说:“陪你玩什么呀!”

雪妖皱起小小的眉头,想了想说:“你跟他们都不一样,你帮我找东西吧。”

轩辕靖说:“好啊,找什么东西呢?”

雪妖看着红莲说:“就是这些东西,这些都不是我的,我的应该就在这里,我能感觉到,你去帮我找来好不好,大姐姐。”

跟在轩辕靖出来的黄老爷立在她的身后惊讶问道:“轩辕公子,你是位姑娘?”

轩辕靖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出门在外,男装打扮方便行走。”

一旁跟着出来的锦娘,看见雪妖后也变了脸色。

轩辕靖看着雪妖说:“它们的肉身在什么地方?既然这些魄都不是你的,为什么不放它们走?”

雪妖一脸无辜的说:“都在这里儿呢,我只是借来看看是不是我的,就是还不回去,我不记得我的藏到哪里去了。”

轩辕靖没有说话,想是在分辨雪妖的话是真是假。她从怀中拿出一只不足三寸长的降魔杵,看也没看抛向天空,被抛到半空中的降魔杵迅速变长,翻了几个跟头后稳稳地立在轩辕靖的面前。就在降魔杵落地后的那一瞬间,一道五彩霞光从中发出,形成一圈光晕向西面八方从散出,所经之处厚厚的积雪瞬间消失,不留一点水迹,

骇人的一幕出现了,院子里的枯木败草间四散着许多大大小小造型各异的冰块,每块冰块里面都有一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姿势诡异扭曲,全部跪倒在地,身体向后倾仰,双手高举奋力地想要抓住什么,皮肤雪白,面色安静,双眼睁开,满目通红。

轩辕靖向头侧了一下头问道:“黄老爷,这些人可是你府上突然失去踪影的。”

自从黄文轩病倒后,黄老爷每日都会到儿子的院子里走上几遭,做梦也没有想到,府里失踪的人全都在这里,还统统被裹进冰块变成了一具接着一具的可怖死尸,整个人惊在原地,说不话来,听到轩辕靖的问话,舌头打结,连说了几个“是”字。

轩辕靖看着雪妖说:“他们还都活着吗?”

雪妖点了点头。

轩辕靖说:“即然他们都还活着,把他们的魄都还给他们吧,你借红莲重生已经极是不易,需举善行结福报,莫要自毁修行。”

雪妖嘟着小嘴说:“我的魄也不全呀,而且我只是拿来看看,干嘛现在就要还掉,等把我的魄找全了,我也许就不需要这些好看的东西。”

轩辕靖伸出右手,“把红莲给我。”

雪妖将红莲往怀里一收,大声的说:“不给,不给,就是不给。”

轩辕靖拿起竖在面前的降魔杵,纵身轻轻一跃一杵已经打到雪妖的头顶,雪妖一个闪身,立在了她的身后,轩辕靖转过身一杵向雪妖扫去,雪妖向后飘去脚尖连地也没沾一下。轩辕靖心下大骇,雪妖身形之快相较鬼魅犹胜七分,轩辕靖握紧降魔杵一杵快是一杵咄咄相逼向雪妖打去。而雪妖却是一脸天真开心的样子,她身形轻盈左闪右躲,不像被人追打,反而像是跟轩辕靖打闹着玩耍。

这一白一黑两人,在院子里一前一后上下翻腾跳跃,放眼望去尤如两只巨大的蝴蝶在追逐嬉戏,原先站在门口的锦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院中当中,当雪妖飘到锦娘身边时,突地锦娘身上发出一团白光,将其和雪妖一起困在其中,轩辕靖乘此机会,高举降魔杵向雪妖头上打去,那一杵下去不但没有打在雪妖身上,反而被白光一弹,轩辕靖整个人摔出老远。

轩辕靖一个鲤鱼打滚站起身来,但见光团载着雪妖与锦娘慢慢向上升起,大约离地三丈的样子停下,紧接着雪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身形渐渐变大,九条毛绒绒雪白如霜的大尾巴从他身后长出,精致细腻的脸庞随着身形的变化,也慢慢变得棱角分明,不过是一柱香的功夫,九尾狐的三魂七魄归位,变回原来的面目。

锦娘满面是泪无法自抑的笑道:“九尾狐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白光之中九尾狐白熠轻抚锦娘的脸颊,困惑的说:“锦娘,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锦娘闻言哭着说:“几十年过去,我老得都快要死掉了,以为今生不会在见到你,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白熠笑着说:“胡说什么,只要我活着,你就会活着。”右手罩在锦娘的头上,喃喃自语,只见锦娘的额间出现一点粉色光芒,那光芒越变越大,越变越亮,化成一颗粉色的明珠从锦娘的额间分离出来,这明珠分明是一颗载着修炼千余年道行的内丹。白熠将内丹托在手上,眼睛却看着锦娘,笑道:“难为你为我收藏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一口将内丹吞下。

白熠收起身后的九条尾巴,满头的银丝化为黑发,轻拭着锦娘眼角的泪水说:“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锦娘泪眼汪汪的说:“我都已经是老太婆了,哪里还会漂亮。”

白熠递给她一面小巧的镜子,柔声说道:“傻姑娘,你怎么会老呢。”白熠吞下内丹的同时,锦娘返老还童恢复青春,清秀貌美。

轩辕靖抱着降魔杵朝着半空中嚷道:“喂,我说九尾狐大人,劳驾把他们的魄都还给人家吧。”

白熠拥着锦娘一个转身,包着他们的光团瞬间消失,两人双双落在地上后,走到黄老爷的面前,白熠开口说道:“周八,别来无恙。”

那黄老爷,哦,应该叫周八,早就吓得瘫倒在地,浑身抖动如筛糠一般。听到白熠的声音,头也不敢抬,不住的磕头,哑着嗓子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白熠拍了拍锦娘问:“你说怎么办。”

锦娘叹道:“当年的事,终究还是因我先辜负了他,所以他才会禁不住孙伦的挑唆,与他同谋伤了你,村子被烧以后,我无处可去,还是他收留我,为了等我回心转意,他这辈子也没有娶妻,那孩子还是我捡来的,这些年来他做了许多恶事,却也是为了养活我们,我看,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只是文轩那孩子怎么办呢?他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呀!”

白熠看着锦娘一脸怜爱的说:“那孩子没有走上正途,做了太多的错事,尤其是在昆仑山上,恶果须自食。”

锦娘闻言,几乎又要哭出泪来。

立在一旁的轩辕靖,想是站得有些累,抱着降魔杵将身体的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朝白熠唤道:“九尾狐大人,您就赶紧把他们的魄还给他们吧。”

白熠转过身来,走到轩辕靖的面前,说:“小女孩打扮成男子的样子也就罢了,怎么举止动作也跟粗鲁的汉子一般。”

轩辕靖向来最讨厌别人对她说教,可前眼这位九尾狐看上去,不是她能招惹的,所以假装受教道:“大人说的是,我定会注意改正。”

白熠冷哼道:“你呀,心口不一。”轩辕靖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读心术,厉害厉害。

白熠问道:“你叫轩辕靖,可是住在寿丘山。”

轩辕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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