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你买的那些理疗的疗程，我每天按时去做，人都觉得精神了。”纪母亲切地拉着楼沁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拍，“不过，你可不要再把钱花在我这个老婆子身上了，买点书就算是尽心意了，再大手大脚的往我身上砸钱，我就要不高兴了。”
楼沁莞尔，“这话您说过许多遍了。”
“那也不见你听话，一个疗程好几千，我这还有三四个没做呢。你要是再不听，我就真要告诉阿衡了，让他好好说说你。”
听到那个名字，楼沁眼神黯淡，抿抿唇，难得没在这个问题上反驳纪母。
“是不是阿衡又跟你闹别扭了？”纪母也是过来人，这俩孩子什么状态她还是能看懂一二，自己儿子再了解不过，所以心疼眼前这个小姑娘。
“您别多想，我们没什么事。”
“你别想骗我，阿衡前几天带来一个女生，说是同学。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反正我是看不上。阿衡心气儿高，眼界高，可还是小，不知道什么是他该要的、想要的，也不懂谁才适合他，但我是他妈，我能看明白。”
楼沁没想到纪睿恒竟然不顾他妈的身体，把江可璇领了过来。可见，是动了真情和真心的。
纪睿恒之前说过，会和江可璇结婚，和她一起出国，原来真的不是一时意气。
“阿沁，我认准的儿媳妇就你一个人。纪妈妈说话从不作假，只要我活着一天，阿衡就别想娶别的的女孩进门。”
纪母向某一处看了一眼，她的话就像是在刻意说给谁听。
楼沁察觉到不大对劲，慢半拍的回过头，刚从聚会上脱身的纪睿恒一手抄袋，另一只手拎着一大袋子水果，就站在她的身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疗养院楼下的咖啡厅里，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
这个时间段来喝咖啡的人并不多，楼沁点了一杯摩卡，因为糖分太高一直没有喝。
对面的纪睿恒脱下了外套，穿着一件蓝色的卫衣，加上牛仔长裤，很有年轻人的朝气。只是此刻，他的表情带着几分沉重。
“我妈又给你打电话了？”纪睿恒喝了一口美式咖啡，打破沉默。
楼沁用杯子捂着手，没出声。
“她如果再打给你，你能不能不接，或者找个借口让她打消念头。毕竟，我也不想老是因为我妈的事情麻烦你往这边跑。”纪睿恒说的极为客气，也疏离。
隐隐的陌生感徘徊在两人中间，楼沁奇异的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你带江可璇来看过纪妈妈了？”她缓缓抬眼，盯着他瞬间紧绷的表情。
“是。”纪睿恒坦然承认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就是不能接受可璇。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不会长久的，我不希望将来横在我和可璇之间有什么不该出现的障碍。我知道我妈喜欢你，但我希望她能尽快适应我和可璇的关系，而不是老有别的念头。”
不该出现的障碍，别的念头，是她么？
楼沁低头喝了一口摩卡上的奶油，白色的奶渍沾在唇边，她舔了舔，不太甜，甚至有些苦涩。
“睿恒，你之前说过，永远都不可能喜欢我，现在是不是还会这么说？”她掀开眼睫，黑白分明的大眼没有过多的情绪，对上他的，“告诉我，我想知道。”
她说的平淡，但纪睿恒的心却似乎被蛰了一下。
“我就算是爱上一头猪，也不会爱上你的！”
当初，他是这么说的吧。
现在回想起来，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么侮辱人的话，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小女生。
纪睿恒没再细想当初楼沁听到他这番话时心里会是什么感觉，他该不带迟疑地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是。我不会喜欢上你的。永远都不会。”纪睿恒也在心里对自己说。
楼沁扯扯唇角，竟没有半分意外，带着点自嘲的口吻开了口，“谢谢你给我这个答案。之前是我自己走不出，但我现在想通了。为什么我爱一个人，要以委屈自己做代价？到头来，你也痛苦，我也难过。明明我付出的最多，可到头来我却成了强人所难的大恶人。”
纪睿恒皱着眉，一时之间，有些抓不住她这番话的重点。
然后，他看着她再度抬起头，眼神清澈透明，嘴角还有一丝笑意。
“结束了，睿恒。如你所愿，我不会再强迫你。你自由了，可以去爱想爱的人，光明正大的牵她的手。从今天开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知道是不是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纪睿恒的表情有些错愕，怔怔的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一样。
楼沁有点想笑，“是不是有点像做梦？终于能摆脱我这个大麻烦了。”
听到她的话，纪睿恒似是要开口，她没等他说话拿起书包就站起身走出咖啡厅。
她不需要知道纪睿恒要说什么，因为能够猜到。当初是她单方面要开始这种关系，如今也该由她单方面结束。
毕竟，他说永远都不会喜欢她，那她还要坚持什么？
或许从他帮着江可璇向她出气打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了坚持的理由。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雨，楼沁没带伞理所当然被浇个湿透。她找了一处地方避雨，拿出手机看到朵拉发来的短信。
她没看内容，直接回复了一条过去：我失恋了，朵拉，快给我介绍个男朋友吧！
楼沁说要朵拉介绍男朋友给她自然不是认真的，朵拉也没当真。
雨有渐小的趋势，朵拉回复的很快——
朵拉：‘你真的和纪冷血分了？真的假的？？’
楼沁发了个‘嗯’字过去。
朵拉：‘老天终于开眼了，你终于不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不过还介绍什么男朋友啊，眼前不是有一个更好的？’
楼沁没明白，回了个问号过去。
不久，朵拉回：‘凌大叔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就要悔恨终生！’
这一次，楼沁干脆回都不回她了。
无聊的朵拉。
纪睿恒回病房的时候，纪母正拿着楼沁刚送来的书看，他瞥了一眼。
是朱生豪的书，限量版，市面上还没有卖的，也不知她是怎么搞来的。
果然有钱人有有钱人的门道。
“阿沁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纪母抬起头，见只有纪睿恒一个人。
“她回去了。”纪睿恒搬张椅子坐在病床前，很严肃的说，“妈，你也不要总给她打电话，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我说，不要总麻烦别人。”
“谁是别人？我看那个姓江的丫头才是别人！”纪母一听就知道儿子打的什么算盘。
“妈！”纪睿恒生气又无奈。
看到纪睿恒脸上出现一丝疲惫，纪母也心软了，“阿衡，你只是自以为聪明，但是你的眼睛看得并不是很清楚。我是过来人，我是你妈，我难道会害你吗？江可璇不适合你，我只是希望你将来有一天，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纪睿恒垂眸，目光落在纪母放在床头，用来做书签的老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