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娘娘，这是簪。”
“这个呢？”
“这是搔头。”
“这个呢？”
“这是钗。”
“麻烦死了！”纳兰坐得屁股都麻了，只觉得这发髻梳起来没完没了，琳琅满目的首饰一件一件朝本就已经复杂得令她厌烦的衣衫上装点。
她用力一挥手，将替自己梳妆的宫女推开，发髻尚未固定，一半服服帖帖树立在头顶，另一半散落下来。
“娘娘，不可如此，实在有失体统，娘娘快坐下。”宫人大惊失色，纳兰纳闷的看着她因为自己拔掉了头上的发饰而浑身筛糠似的颤抖。
“我要梳以前的样子，不用你，也不用这些。”纳兰推开扯住自己衣袖的宫人，拔掉了头上的折股银钗，发髻散落开来。
宫人脸色发白，她倒是想蛮力上前拦住纳兰，可是前天有宫女尝试过，结果被纳兰两拳打掉了三颗牙。
纳兰取过丝带开始编辫子，还是北国女人的发式漂亮，各色彩带编成彩色的辫子，那些辫子像彩虹一样束在脑后，缀上金铃金环，搭配大颗宝石琥珀做成的坠尾，别提多爽朗动人了。
宫人又是惊又是气，寺人善财在一边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娘娘，这三幅头面都是陛下亲自下令给娘娘打造的，宫里其他的娘娘都没有这样的荣宠，娘娘您怎么也要戴着去给陛下看看让陛下高兴高兴。”
“丑死了。”纳兰看也没看。
“皇后驾到。”这边正乱成一团不可收拾，那边却又来了添乱的。
这么一声悠长的通报，纳兰编辫子的手一停，回头朝门外望。皇后？她听说过，只是进宫快一个月了，也没见过这位皇后。
一群宫女寺人簇拥着一个下巴尖尖的女人进门，复杂的衣装复杂的发饰，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金堆玉砌，繁花似锦的装扮之下，是一张孩子的脸。
这皇后的年纪不会超过纳兰，一双明晃晃的眼睛，脸上的胭脂盖不住苍白的皮肤，怯生生的站在纳兰面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你该拜我的。”
纳兰想了想，起身行了个北国的礼节：“皇后您好。”
簇拥皇后进门的宫女尖声道：“大胆蛮子，中宫在此，还不跪下。”
“住嘴。”皇后有些厌烦似的，宫女不甘心的住嘴，皇后挣脱那些搀扶自己的手向前走了两步：“你们都退下，本宫给兰妃梳妆。”
“娘娘地位尊贵，怎可如此，娘娘千万不要自降身份。”
“娘娘，这北国蛮子凶残霸道，娘娘当心被她陷害。”
那一群宫女寺人诚惶诚恐的跪下劝阻，纳兰惊讶的发现，这群人能够在如此迅速的时间里哭的泪流满面。
“退下！”皇后纤细的声音响起，有些徒劳，但还是让这群宫女太监愤愤的离开，他们临出门的时候都用凶狠的眼光瞪着纳兰，像是在威胁她。
纳兰摇摇头：“不用你，你不会。”她的南唐话已经讲得七七八八，除却口音，大部分对话并无障碍。
“本宫从没见过北国女子如何梳头，本宫想看看。”皇后怯怯上前，小心翼翼的坐在纳兰身边的绣墩上，羞涩的抿嘴一笑：“你自己梳头，让我看看就好。”
纳兰不再反对，她对皇后坐在自己身边这件事情并没多大的感受，相反，这个娇嫩如水的皇后看起来活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纳兰莫名的难以拒绝她。
皇后看着纳兰手指灵巧的将头发和丝带编织在一起，那些辫子一条一条的完成，七彩丝带夹在乌黑油亮的头发中间俏丽动人。孩子心性让她颇为羡慕，她一直紧紧抿着嘴，看着纳兰将辫子用金环束缚在脑后，缀上金铃和宝石。
“我，我也想梳这样的头发。”皇后的脸上现出两朵红云，她看着纳兰，满眼羡慕：“你帮我梳好不好？”
“嗯？”纳兰一愣，皇后有些慌乱的解释：“我，我就是觉得好漂亮，我以前从没见过，你要是不方便我就不梳了。”
“没事。”纳兰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站起来把镜子前面的座位让给皇后，皇后激动得跳了两下才坐在镜子前，手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梳一个发髻费事，拆开更费事，纳兰不解要领，生拉硬拽扯下皇后不少头发，皇后咬着牙忍住，眼泪含在眼眶里，她看着镜子里纳兰气急败坏的样子，知道她不是故意，因此一言不发。
好不容易拆散了发髻，纳兰取角梳沾头油细细为皇后梳头，皇后犹豫着开口：“陛下，喜欢你，喜欢你这个发式对不对？”
他？那个男人？
纳兰撅了撅嘴：“谁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