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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塞北的杀场。吴栋梁骑着一匹黑马掠过白茫茫的秃岭,雪亮的大刀被日本人的血染成了红色,鲜血喷溅而起浸淫着素洁的白雪。伴随着日本人失魂落魄的惊叫,大刀荡起的光辉如雾似电。

北漳村的寨墙陷入了一片火海,村民们被土匪的攻击压制得难以抬头,靳大柱却像一个神出鬼没的幽灵,他出其不意地在寨墙的各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手里变换着各种长短武器——因为子弹不足,他只能把缴获的土匪武器弹夹中的子弹打完,然后再换上一把。“小钢炮”周围变成了一块死地,没有土匪敢接近它,只要稍一靠近,就会招来雨点一样的子弹。

“上手榴弹!”杨老宽对于这样攻城拔寨样式的进攻有着近乎疯狂的喜好,他喜欢用一种摧枯拉朽般的架势去荡平阻碍。在他的土匪生涯中,这还是第一次使用被他看成是宝贝的手榴弹,面对北漳村这块硬骨头只有把自己的家底全部拿出来。

靳大柱焦急地从一棵榆树的缝隙向东张望,吴栋梁的队伍还没有出现。形势变得越来越紧迫,身边不断有村民倒下,痛苦的呻吟在密集的枪声中若隐若现。民团队员的子弹眼看就要殆尽,如果吴栋梁还不赶来救援的话,他们所能做的只是等待一场毫无还手之力的杀戮。

靳大柱彻底失望了。

“吴栋梁,你答应过要帮助我的!”靳大柱在心里呐喊着,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仿佛得到了某种感应,吴栋梁的部队倏地冒了出来。一束束火舌从高粱地里射出,****着黑漆漆的夜色,毫无防备的土匪们像被割掉的麦子一样成片地倒下。

“大柱,援兵到了!”有村民兴奋地喊。

“一定是吴警长,我说这家伙肯定不会撇下我们不管!”靳大柱一跃而起,“伙计们,跟土匪拼了!别让警察兄弟们看扁了咱们!”寨墙上顿时枪声大作,受到两面夹击的土匪开始盲目地逃窜,南面的归路已经被警察切断,他们唯一的出路是通向北面大道的一条土路。

“撤,快撤!”看着身边的弟兄成片地倒下,杨老宽的血一下子涌到了头顶。这种情景在他的土匪生涯中是第二次出现。第一次溃败是在1934年。当时,他手下的弟兄误杀了国军石友三部队的一名军官,愤怒的石友三亲自带领部队把杨老宽严严实实地包围在一个村子里。国军强大的火力让村子变成了焦土,杨老宽近百名弟兄被杀戮殆尽,他靠着一个土窖的掩护才避开了死神的眷顾。扫射结束后,战场经过片刻的寂静,正当杨老宽以为这场杀戮已经终结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石友三派出了骑兵,这些骑兵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在村子里搜寻残匪。那一刻杨老宽浑身冰凉,仿佛置身于地狱,周遭到处是惨烈的叫声和利刃砍进皮肉的劈啪声。杀戮一直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石友三的部队几乎把村子翻了个底朝天,除了藏在地窖里的杨老宽,连一条狗都没有剩下。

这场杀戮让杨老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每次看到国军的装束或者雪亮的马刀他都会不寒而栗。

眼下,又一场厄运降临了。

警察们漫天遍野地钻出高粱地,土匪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死伤过半。

“司令,快上马!”几个死忠的手下拥着杨老宽骑上马,顺着土路一溜烟向北跑去。

“赵楚原,你个****的怎么还没到?!”吴栋梁急得直跺脚。

“保护杨司令!”远处传来了土匪们的呼叫声。

“杨司令?!”吴栋梁一下瞪大了眼睛,“是杨老宽?!”他一个虎跃跳上马背。

“警长,危险!”有人扯住了马缰。

“滚开!”吴栋梁一脚蹬开手下,一路策马狂奔扑向杨老宽。

靳大柱拎着一杆步枪从吊桥跑下,恍惚的晨光里他看到吴栋梁飞驰的背影。他解开一匹拴在树上的马,向着吴栋梁的背影狂追。杨老宽的随从们惶恐而盲目地向后射击,子弹划破气流嗖嗖尖叫着从吴栋梁的耳边擦过。吴栋梁匍匐在马背上,在颠簸间向着前面的几个黑影射击,三个黑影相继掉到马下,跑在最前面的杨老宽成了孤家寡人。

刹那间,吴栋梁仿佛又回到了塞北的杀场,他骑着一匹黑马如同黑色的闪电掠过白茫茫的秃岭,雪亮的大刀被日本人的血染成了红色,在白雪的映衬下鲜艳夺目。几个日军士兵没命地在雪地里奔跑。黑马踏起一片雪泥,伴随着日本人失魂落魄的惊叫,大刀荡起的光辉如雾似电,鲜血喷溅而起又重重地落在雪地上,浸淫着素洁的白雪。杀气唤醒了吴栋梁的血性,马刺不住地撞击着马腹,身下的烈马几乎变成了一朵黑云……

吴栋梁的手枪瞄准了杨老宽,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刹那,身下的马从田埂上一跃而起,子弹顺着杨老宽的头顶飞过。

“咔哒”一声,弹夹里没了子弹。

“妈的!”吴栋梁把手枪塞回枪套,拔出日本武士刀。他一声爆喝用力夹了一下马腹,跟着杨老宽跑上大道。翻飞的马蹄声敲醒了沉睡的黎明,金黄色的阳光从灰蒙蒙的云霭里流出,喷洒在成片的高粱上,紫红色的高粱叶遒劲地向外尽力舒展,锋利如刀,殷红似血。

杨老宽惶惑地回头,惊鸿一瞥间他看到了吴栋梁手中那把锃亮的武士刀。记忆电光石火般闯入杨老宽的脑海,石友三的马队狂舞马刀追逐着狼奔豕突的弟兄们,刀锋过处,血绽如花,凄厉的叫声如鬼似魅。记忆像一记重拳击中了杨老宽的心脏,他全身一颤,身下的坐骑一个马失前蹄,杨老宽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吴栋梁的马从杨老宽的身上高高地跃了过去。

浑身尘土的杨老宽用力撑起身子站起来,吴栋梁跳下马,高大的身影遮蔽住了迎面而来的阳光,无数的灰尘在绚烂的光柱里舞蹈,田野间充盈着刺鼻的高粱味道。这种味道对他而言再熟悉、再亲切不过了,可惜这一切都将很快离他远去。

杨老宽重重叹息一声掸了掸身上的土,努力让自己直起了腰板。

吴栋梁把刀向地上一甩,刀尖深深地插入土地,刀身在清晨的风中微微抖动,泛起了刺眼的波光。

杨老宽也摘下枪套扔在了地上。虽然他的内心充满着绝望和恐惧,但与生俱来的匪性让他放不下面子。

“是条汉子!”吴栋梁微微点头,攥紧拳头积蓄力量。

“吴警长,把他留给我!”阳光流溢的大道上靳大柱的马踏起一片灰尘。马还没有站稳靳大柱就跳下了马背,惯性让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扔下枪一阵风地扑到杨老宽的跟前。仇恨使得靳大柱变成了一头狂怒的狮子,他的吼叫声穿透清晨田野的静寂,拳头乒乓作响地砸在杨老宽的脸上和身上,他们缠抱在一起滚进高粱地。粗糙的高粱叶如刀似剑锐利地在他们身上留下一条条血痕,高粱杆的断裂声伴随着沉闷的拳击声和压抑而短促的呻吟劈啪作响。杨老宽终于直挺挺地躺在了高粱地里,鲜血糊住了他的脸,所有身体裸露的地方都变成了红色。

靳大柱像一头疲惫的耕牛,摇摇晃晃地走出高粱地。

“兄弟好样的!”吴栋梁搀着靳大柱在田埂上坐了下来。

“吴警长,你也是好样的,说话算话!”满脸是血的靳大柱挤出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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