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品？
不止是田小勇，就连高老师京戏子等人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谓，他们不解地看着班主。
却听那念太太微笑道：“多少年的事情啦，不说也罢，何况你青出于蓝，功法这么厉害，连作为母体的我也未必斗得过你，只不过……”念太太望了望班主，“当年实验结束的时候，你就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了，可却永远也不能化神，这是实验品的悲哀。”
班主点了点头，却不接着那话头说，而是把手摊开对着四周的人道：“今天六位都是中土里数得上的高手，戏班子真是万幸，虽然我们九个人里到了七个，不算全员到场，但终究也是以七对六，几位就这么有信心么？”
那独孤先生却摇了摇头道：“不，你们九个人都到齐啦。”
说罢，独孤先生从怀里摸出个丝绸编织的布袋，而后把布袋打开，丢在地上。
只见那布袋里射出两道白光，而后骨碌碌地滚出来两个人头。
高老师惊呼一声，往前扑去，将那两颗人头捧在手中。
那两颗人头不是旁人，正是藏拙老叟和药婆婆，眼望过去，藏拙老叟怒目圆睁，可药婆婆却笑容安详，这两颗人头被高老师捧在手心里面面相对，恍然如生。
“藏拙和药婆婆两位是久违了的高人，我与念太太在山南省跟他们斗了大半个晚上才能分出胜负，”独孤不问轻叹着赞道，“这二位伉俪功法高强，更是夫妻情深，藏拙眼看不敌我与念太太就打算殒命相斗，好让药婆婆逃了，可药婆婆却终于不肯独活，最后两人相拥而亡，这种情怀正是我辈艳羡的神仙情侣。”
说到这里，独孤不问扫了一眼戏班子道：“若不是他们上错了船，入了戏班子，只怕此后能安享天年也未可知，看来人真不可行差踏错一步啊。”
“放你娘的狗臭屁！”
就见秧歌戏此时大骂一声，手中烟袋锅子直戳独孤不问额头。
独孤不问轻笑一声，单手一扬，就见从他掌中忽然闪起一团金色亮点，而后独孤不问另一只手一弹，那金点忽然就射了出去。
被弹出的金点速度奇快，让人完全来不及反应，在这大白天的时候都可以在视野里看到一道璀璨的金色光线——那是金点运行过的轨迹。
就听当的一声巨响，如同一杆步枪击中了一根铜柱：那金点准确地射在了秧歌戏的烟袋锅子上，直把那烟袋锅子打得差点脱手，好在秧歌戏用力攥着，才终于留在了手心了。
“有趣。”独孤不问见自己一击之下居然没把秧歌戏的法器打飞，笑了笑，似乎对面前这秧歌戏产生了一些兴趣。
于是他单手再次一扬，这次有三个金点闪着光芒在他手上浮动。
独孤不问也不做任何休整，伸手连弹，又是三道光线射向秧歌戏，就听第一声碰撞再次响在烟袋锅子上，这一下是秧歌戏勉强抬起法器挡住了，只不过吃了这一下之后，秧歌戏的烟袋锅子再次被打得差点脱手，更把胸口脑袋等要害全都暴露在接下来的两个金点攻势之下。
眼看着第二个金点已经到了，那闪着光亮的光线好似一条无可动摇的金属锐针，就要把秧歌戏当胸插过。
却见那秧歌戏忽然张开大嘴巴，嗷的一口将第二个金点生生吞进了嘴巴里。
一声闷哼，从秧歌戏嘴里传来，她的头颅猛地往后仰摆，就好似被极大的力道击打在头上一样。
却在此时，第三个金点到了，那第三个金点瞄准的是秧歌戏的腹部，却随着秧歌戏此时整个人后仰，刚好整个上半身与第三个金点即将运行的轨迹重合，眼看秧歌戏就要被这金点从腹腔射入再从头顶穿出。
白光浮动，波纹流转。
一道洁白的水袖横空出现，那水袖绕着金点兜兜转转，若碧波中的白浪围绕一抹映射在水中的夕阳残影，搅动个不休。
片刻之后，那来势汹汹的金点居然慢了下来，接着，水袖一卷，那金色光点就此被水袖卷了去。
只见京戏子一袭青衣娇滴滴笑着道：“仙银联好生阔气呀，奴家可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灵石当暗器呢。”
京戏子手中把玩着那金色光点，只不过此时光点已经暗淡了下去，众人得意看清，在京戏子手里捏着的是一块灵石碎片。
独孤不问颇为好奇地看了看京戏子，道：“朋友好手段，头一遭有人拦下了我的流金指，我们可要多亲近亲近。”
“哎呀呀，羞死人啦，”京戏子水袖轻摆，一脸害羞的样子道，“奴家心中早有了俏郎君，你可莫要打奴家的主意呀。”
“呸！”
就在京戏子与独孤不问交谈的时候，秧歌戏已经直起了腰来，她吐出一口血痰在地上——那是刚刚她吞下了金点被击伤了嘴巴，可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大碍，就听她骂道：“妈了个巴子的！破玩意还挺硌嘴！来来来！老娘再吃上几粒，吃穷你个败家子！”
“秧歌戏……这里交给我吧。”
身后一个柔和好听的嗓音响起，只见高老师慢慢站了起来，他把藏拙老叟和药婆婆的人头收回袋子里放好，踏前一步。
他的神情似乎波澜不惊，却从他的声线里听得出阵阵颤抖，秧歌戏哼了一声，骂道：“副班主，你要累了再交给老娘，老娘一定活剥了这两个装模作样的花蛤蟆！”
花蛤蟆就是指独孤不问和念太太那一身亮闪闪的衣装了。
却见高老师点了点头，对独孤不问和念太太道：“感谢两位千里迢迢把我两位老友送来，他们入戏班子是高某迎来的，今日，就让高某为他们践行好了。”
“既然副班主与仙银联的二位有些恩怨，我这班主也与仙银联故事颇多，就我们俩对独孤先生和念太太两位吧。”班主此时站在高老师身边，双掌一分道。
“好啊，求之不得，我这老太婆也瞧瞧，当年从我身上脱胎而出的零零一号，如今到了什么地步呢。”念太太笑了笑，白光一闪，就遁入虚空，下一刻出现在班主面对面。
两人笑眼相看，却说不出的剑拔弩张。
“娃娃，今日这一站看来是按缘分编排的呢，你抱了我一路，咱们一起玩玩可好？”
那口舌婆婆对着田小勇笑着说，与此同时，就见她手掌抬起，十指在虚空里抓来抓去，却见从那双手前出现了两张透明大嘴，似乎要吞噬面前的一切。
“报幕的！老娘跟你一起斗斗这个为老不尊的！害得老娘一路上就差给她换尿布了！也不害臊！”
田小勇点了点头，毕竟他的修为在这群人里最低，单打独斗只怕撑不了多久。
“好嘛，那奴家就与这病怏怏的老不死打上一打，说好啦，您要是吐血在奴家的袖袍上，奴家可不依。”
京戏子娇笑一声，也不客气，说动就动，就见青影一晃，他就对着摘心子扑了上去。
这时候田小勇和秧歌戏也动了，那口舌婆婆身子矮小，却速度极快，后发先至，与田小勇和秧歌戏在另外一座屋顶上斗在一起。
不斗不知道，一出手才了解这口舌婆婆不愧为十二长老里的一人，功法又强又怪。
就见她左右手一张一合，虚空中的大嘴无形无迹，只能通过四周气流的振动来分辨大口的位置。
秧歌戏还勉强可以躲避，田小勇简直要不断发动入梦鬼步转换方位才行。
即便如此，田小勇一个不留神还差点被虚空之口咬到脚，险险避开之后才看到自己原来立足之处的房顶已经消失了一角。
这消失的那角断处圆滑平整，好似屋顶本就缺了一角一般，诡异莫名。
田小勇手中持剑，道道剑气劈斩而去，却每每近到口舌婆婆身前之时，便被虚空里的大嘴啃掉。
那口舌婆婆边打边笑道：“爽快！爽快！这云上省就没一个能打的，今天才算斗了个过瘾，看着，我给你们开第三张嘴了！”
说完，自口舌婆婆身后，忽然虚空一阵扭曲，就见一个透明的大口从她背后出现，那大口猛地一张，一股极强的吸力加诸在田小勇和秧歌戏身上，两个人身子不禁一滞，动作慢了半分。
就这一慢的瞬间，田小勇面前的气流一阵搅动——那是一张虚空之口扑面而来，田小勇吓得急忙发动入梦鬼步，在几丈外现身才躲开这一口，可接着却脖领子一紧，被活活甩得飞上半空。
砰一声响！
只见秧歌戏出现在刚刚田小勇立足的地方，手里的烟袋锅子猛地砸在虚空里，那处的空间一阵模糊，就见一个大嘴嗷地一声暂时消散，原来那处早就有一张嘴在等着田小勇了，要不是秧歌戏把田小勇丢上半空，此时的他只怕已经肢体不全了。
“报幕的你个小犊子也不留点心！这臭不要脸的玩意儿说三张嘴你就信啊？她一道上放的屁还少了吗？”
田小勇其实刚刚心里本来还在奇怪，因为此前与秧歌戏和自己相斗的各有一张嘴，那口舌婆婆身后现在又多了一张嘴，这不刚好是三张么？他哪里想得到这口舌婆婆使诈，其实又藏了一张嘴游走在周围，随时准备伏击田小勇。
他暗骂自己太幼稚，同时怒道：“真是好不要脸！”
那口舌婆婆却哈哈一笑道：“要脸做什么？有嘴巴就行啦！”说罢双手连挥，这屋顶上的气流一阵紊乱，不知道又有多少张嘴被埋伏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