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倪魃的说话于桂媛不置可否,和吃公家饭的人滚一个战壕这种事她着实没什么兴趣。当然啦,虽然之前因为如魮鱼小娘子的事情确实和他有过那么一点牵连,但是!But!那绝对是因为“剧情需要”而绝非她出自内心、发自肺腑的想要结交他。
单手掏掏耳朵,顺便打了个不甚雅观的哈欠于桂媛赶苍蝇一样的扇了扇手说:“千万别说啊。我这人吧,虽说好凑个热闹听个八卦什么的。但是你让我破案、抓凶手那不是拿我找乐儿么?”
“于小姐,你先别着急拒绝我。说实话,这个案子如果放在以前……不,哪怕是放在几个小时之前,我也许都只会把它当成一件比较特殊而且棘手的杀人弃尸案来处理。”倪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是现在……所以,我想请求你帮助我寻找这个杀人凶手。”
于桂媛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认为这件案子不是人类做的?”
倪魃摇摇头,继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你误会了。目前我们才接到报案不足二十四个小时,我不能十分肯定的否认这起案子不是人类所为。我只是想以防万一,你懂的。作为一个警察我不想让凶手逍遥法外。即使这个凶手有可能是不受人类法律制裁的。”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倪警官和于桂媛也算的上是四分之一的同行。所以于桂媛也不过是略微思考了那么一下下便点头同意了。这看在目前这个人人都自扫门前雪的现实社会之中难得的仅存正义感的警察眼中那就犹如遇到知己一样让他感动到不行。
然而!实际上呢?
都说幻想很美好现实超骨感啊。那个被倪魃引为知己的女人目前的真正想法却是——如果真让这个古董男说中了,这个案子真的是“非人类”干的话……呃……到时候老妈知道了还得我去跑腿。不对,不对。刚才他还说可能只是他胡思乱想的的呢。也不对,那万一呢?老哥总说‘一万里头总有个一’。不行,我还是跟着点吧,省的到时候更麻烦。嗯……要是最后还是人干的,大不了就当是我日行一善了。对!就这么干!
所以说,人和非人种、男人和女人、人和人之间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不是有首那英的歌唱的好吗?「白天和黑夜只交替没交换,无法想像对方的世界」
两人达成一致后于桂媛很大方的说要让出一些自己的酒与倪魃,这可让倪警官着实的为难了。他一直觉得他们这些人之前说的那个叫什么佳酿的玩意儿就不是人喝的东西!当然,不是说那东西不好喝或者怎样,而是他认为那种“仙品”至少不是身为普通凡人的他能享受的。再怎么说也要是像于桂媛这样有很深的道行的人物才能享用的起的东西。古人云:「无福消受」诚不欺我啊。于是乎,我们正直的倪警官顶着一众人诧异的眼光毫不留恋的拒绝了于大小姐的美意。
这家伙难道是白痴?智障?疯子?低能?种种的猜测一下子冒了出来,更有甚者还小声的咕哝了出声,他们可丝毫不顾及当事人就在跟前。因为大家伙儿都不明白这姓倪的家伙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这么好的东西呢?要是换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能够平白的多得哪怕是那么一丁丁点儿都得美的乐出大鼻涕泡儿出来。
“蜀黍……”
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拽自己的裤脚,倪魃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得像粉团儿一样圆嘟嘟胖乎乎的小女孩儿。
看见眼前这个奇怪的叔叔已经注意到自己了,我们的小年年用它那独特的软糯声音继续说:“蜀黍……那个超……好喝的。”
说到‘超’字时,她一边拖着长音,一边猛挥了一下手,尽自己力所能及的在空中画了个最大的半圆。
“真的!年年不骗银(人)的!爸比所(说)了,骗银(人)的宝宝鼻纸(子)会长腊(那)……么长的。”说着她又用自己的小肥手在自己鼻子的位置比了个尽可能长的长度。仿似只要她这么做了就真的能让眼前人信服一样。
“呃……”
倪魃有点无语,他对小孩子是超级没有办法的。虽然倪家妈妈总是在灌输他孩子是多么多么可爱的小生物,每个小孩子都是小天使等等的。可他不仅没瞧出小孩子到底哪里可爱,更觉得每个小孩儿都是上天派下来折磨人的小恶魔。所以他对于小孩儿总是尽可能的避而远之。
“哇!到我们了!”抛开依然纠结着一张大便脸的怪蜀黍,包年年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吭哧吭哧的跑回到包长金的身边。
小朋友就是这样,常常在很多时候都是上一秒钟还对什么保持着高度的兴趣,下一秒钟就又会马上转向另一件事情。
倪魃摸摸鼻子,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看着众人分酒、豪饮、围在一起跳着他看不懂的舞蹈,用着各种语言高歌着什么。最后,曲终人散的时侯东方的天际边已经开始隐隐泛白了。
随着于桂媛离开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还热闹一片的地方,即使是到了现在倪魃依然不老大敢相信的,他自欺欺人的觉得这一整晚经历的事情其实只不过是一场比较光怪陆离的梦而已,所以他要最后确认一下这一切的真实性。
然,有一个词语叫做“事与愿违”,用来形容现在他的心情在合适不过。他的身后哪有什么热闹繁华的街市,有的不过一大片的坟包,灰突突立在自家的坟圈子中,配上此时拂晓的薄雾和稍有些刺骨的阴凉激的倪魃一个激灵。
颓然的抬起右手,狠狠的划拉一下脸,倪魃先是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的吐出,如此反复了几次后甩甩头不再有丝毫犹豫的跟上前边几人的脚步往于家小院的方向走去。
一进小院他就看见昨晚分酒时那个在最上方笑的一脸亲切,备受人各种异族尊敬的女人也在这里。难道说这个已经有了些年纪的大妈跟她们也是熟识的?看那大妈对那个姓于的女人嘘寒问暖的样子可见这个于小姐是真的有些本事了,连那样一个受大家尊敬的人都能和她说说笑笑的。
那么,如此看来自己选择请她协助案子的决定是正确的。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好好的讨论一下这个案子了。
很显然,倪魃不仅是个正直的好人、好警官,还是个典型的工作狂型男人。一旦遇到与他工作有关的事情他都像是打了足够量咖啡因一样不知疲倦的沉迷进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破获案件的瞬间成就感可以让他得到心理乃至生理的快、感。不得不说,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讲,他这算得上是一种病态的心理。
“倪警官,你看你们都一夜没睡觉了。不如都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儿醒了再说如何?”一个看起来和于小姐有几分相像的女人走过来对我说。奇怪了,怎么她也知道我姓倪而且是个警官呢?
“你是……”
于桂梅优雅的一笑,伸手递过一条新的浴巾和一个牙刷对倪魃说:“我是媛媛的大阿姐,我叫于桂梅。你的事儿我是听媛媛说的。这浴巾和牙刷都是新的。”说着她又往一个房间伸出手指了过去,“那间是客房,洗漱的水可以去那边弄。那里是厨房,你要是饿了也可以在那儿先吃点东西。咱家地方小,你可别嫌弃。”
“谢谢。”轻轻的抬了一下拿着东西的手,倪魃对于桂梅道了一句谢,然后转身去洗漱休息去了。
于桂梅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也不晓得小妹认识这个男人是幸还是不幸,她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傍晚,于家小院的厨房里飘出了一股股浓郁的饭香味儿。这可把睡了一天的几个馋虫**到不行。于桂媛眼都还没睁开呢,迷迷糊糊的嘴边流着口水,一个劲儿的猛吸鼻子。弓着上半身,耷拉着两条似有千斤重的胳膊,光着个脚就出了自己的房间。
她一边魂游一般的晃荡,一边小小声的低喃着:“嗅……嗅……好香……好香……”
“于、桂、媛!”
一声河东狮吼在她的耳边炸开,一下子就把她尚存的睡意全部震得体无完肤。呆呆的看向声音发源处,赫然是自己老妈。她一个激灵就跳起来,赶紧立正站好,一副等待下一部指示的女兵样子。
这样的她逗笑了从厨房端菜出来的于桂梅,她笑着打趣她说:“看你个猴儿样儿,都多大人了。快去穿鞋!”
“哦、哦。是、是、是。”于桂媛一叠声的答应着,麻溜儿的转身跑回屋去穿鞋了。
待一家子外带几个客人都入座之后,于桂媛向大家正式的介绍了倪魃。并且说明了她已经答应倪魃的事情。当然,在此之前她已经对于妈交代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说完之后她冲倪魃微颔了下首,示意他可以接着说了。于是大家便开始一边吃饭一边听倪魃讲述关于这件案子的发展。
一顿饭不到,大家对此案都有了一些了解。包括女尸的发现地点就在举行立夏集的那片坟地附近,报案人是个普通的看坟地的老头子,法医的一系列坚定还有女人致死的原因。
于柏飞摸着下巴问道:“我说倪警官啊,你们有没有确定死者的身份啊。”
“哦,我们已经通过法医的头骨恢复技术还原了死者的生前样貌。下午我的助手小尹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大致确定了死者身份。”倪魃一边回忆下午那通电话的内容一边说,“死者名叫周淑玲,28岁,女性。原籍江苏徐州人,来咱们这儿已经六年了。因为来确认死者的家属还没到,所以现在也只能是大致确认。你们也知道因为没有肌肉和眼球什么的再加上临死前的面部扭曲,所以法医即使复原了死者生前的样貌也不会毫无差错。所以……”
于妈摸摸下巴说出了一个方向:“嗯……既然如此那就先查查这个叫周淑玲的女人吧。”
“呃……怎么查?”于桂媛有点不情愿了,这警方都还没正式确定女尸的身份呢,要是搞错了不是白忙活了。
“嘁……”酒义抿了一口昨儿个舍不得喝特意留下来慢慢享用的先知佳酿说道,“我说小囡囡啊,这人死了那自然只有一个去处喽。让鬼把那个叫做书什么粥的魂拘来一问不就都知道了。”
“这、这、真的行?”倪魃有点傻了,要是真的如此简单,那还要警察干啥用的。只要一发生命案就拘魂上来问问你是怎么死的?是谁杀的你啊?那一下子不就能真相大白了?
酒义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反驳道:“你说你个泥巴啊,你可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真相的你是能知道了,可是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吗?叫什么来着……哦,对‘铁证如山’。我们可是没法子帮你把证据都摆在眼前的,真要那样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一句话,就把原本被打击到泥里的倪警官的使命感又给重新召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