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韩亮后,刘向开始认真考虑战车的事。
今天能糊弄住韩亮,不代表以后也能,这件事必须解决。一位玄阶初期的念法师,对于如今的刘向来说,那就是一大强援,这样的人才不能让他跑了。
战车是个大麻烦,价值高昂,制造极其复杂。鲁大师和傅老两人肯定不会有,甚至连设计图都不可能拥有;齐王或许有战车,也有设计图,但他早就表明态度,不会提供任何物资;同时去草原抢也不行,巫蛮族的铠武士骑的是蛮兽,没有战车,而冲进朔北军团的大营显然是找死行为。
最后就剩下一条路,灌城。
如何说服杨婵给自己提供一辆战车?
将一辆战车送到上余城显然不可能,路上就被扣了,那就是如何让她提供一份战车的设计图?这是个问题。
战车设计图比一辆战车的价值更高,就算以杨婵郡主的尊贵身份,恐怕也不能轻易送人,得拿出等价的东西来跟她交换。
刘向想了想,又打起了巫图的主意。这份风祝巫图,见过的人都激动万分,一副如见至宝的模样。但事实上直至今天为止,刘向还没发现它有什么用途。陈管事学了四个符号,没见他弄出什么新东西来;鲁大师和傅老都已经学会全图了,也没见他们研究出什么成果。
既然如此,再多一个人知道又何妨?
想做就做,刘向立刻取来纸笔,给杨婵写了封信,言称需要一辆战车的设计图,而自己用价值比之更高的东西来交换。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他在信中没说,他相信杨婵不会怀疑这一点。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刘向很肯定,就像他也不会怀疑杨婵一样。
写完信后,他把信送到陵卫营署,经由陵卫的特务渠道,将信送到灌城,这样速度会快很多。
刘向并不怕信的内容暴露出去,也没必要隐瞒,无非就是让齐王知道而已,那没什么。搬家的时候,他就发现,杨婵给自己的那封引荐信不见了,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那显然已经到了齐王手中。
将信送出去后,刘向难得去修了修面,安心等待齐王到来。第一次见面,总得收拾整齐一点,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不是?
这一等,就等了三天,没等到齐王到来,反而等到了武馆被踢的消息。
前来报信的是张义峰府中的吕管家,满头大汗,语气焦急:“二馆主,百山郡的馆被人踢了,连咱们的招牌都被打成两截。”
“什么!”
刘向大惊而起,急忙问道,“有没有人受伤?”
“有啊。冯管家来信,说伤了十几个,陆武师被人打得吐血,现在还躺在床上呢。说是肋骨断了三根,需要静养一个月才能下床。”
刘向这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怒声道:“什么人干的?”
陆武师名叫陆文忠,是张义峰的师侄,凡阶后期的实力,在这一批同门中算身手不错的。能把他打得吐血,踢馆的人至少也是黄阶初期。
吕管家擦了擦汗,苦着脸道:“不知道啊,那人踢完馆就走了,没留名没留姓,只知道是个高高瘦瘦的壮年人,三十岁出头。”
“没跟着那人后面探探底?”刘向再问。
吕管家连连点头,然后又连连摇头:“派人跟了,没跟上,那人一转眼就不见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刘向也没辙,胸中一股怒火发不出来,憋得异常难受。他缓缓坐回椅子,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这事我来解决,你先回去吧。”
张府的管家走后,刘向直奔陵卫营署,请花监察知会百山郡的同僚调查那个神秘的踢馆人。
然而没等那边传结果来,吕管家又急忽忽地来了,间隔还不到三个小时。
刘向一见他来心中打了个隔愣,不等吕管家开口,就先一步问道:“又有分馆被踢?”
“是啊,二馆主。”吕管家脸都跑白了,上面全是汗,“临华郡的分馆也被人踢了,这次是个铁塔般的壮汉,同样打伤了武师,打烂咱们的招牌,没留下姓名就走人了。”
“还是没跟上?”刘向脸色阴沉得可怕。
“没跟上。”吕管家摇头。
刘向挥了挥手,示意吕管家先回分馆,心中已经怒不可揭。两处分馆几乎同时被踢,踢馆的人行为一模一样,显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针对“精武门”。到底是谁做的?针对的是武馆,还是自己或者张义峰?
事件比较蹊跷,刘向不敢大意,连忙带着雅稚和小蝶去上余城的分馆坐镇。
不一会,吕管家带着张义峰的信来了,刘向打开一看,心下稍安。张义峰同样接到两处分馆被踢的消息,已经请来长友镖局的关镖头在总馆坐镇。
这个关镖头当然不是关总镖头,而是关天的长子关胜,一身武艺尽得其父真传,霸刀刀法冠绝齐州六郡。有他在总馆坐镇,刘向放心不少。
第二天上午,留阳郡和戴青郡两处分馆传来消息,他们也被踢了。同样手法,不同的人。但这次情况比昨天更严重,不仅武师受伤,招牌被砸,连大门被人卸了。对方在门边的墙上留下一排大字——
花拳绣腿,不堪一击!
刘向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铁青铁青的。
下午,第五处分馆被踢,这次是馆内的墙上被人留下四个大字——丢人现眼!
各地陵卫都没能查到对方是什么人,长友镖局请道上的人帮忙查找,同样也没发现端倪。这帮人计划严密,行动迅速,能量非常大。
到了这个时候,刘向知道碰到了对手,但他一点也不害怕。对方显然不会就此罢手,总馆不需要担心,剩下的,就是上余郡分馆,他们一定会派人来。
来吧,我等着!
刘向搬了张椅子,独自坐在武馆前院中,眼中杀机毕露。
他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反正有陵卫旗正的身份护着,杀个把人,没事。
坐在前院等了一下午,对方没来。第三天继续等,又等了一天,还是没人来。
第四天早晨,分馆大门闪进一个人,刘向精神一振,抬眼看去。
进来的是花监察的一名侍卫。
“旗正大人,你怎么还坐在这儿?”侍卫一边走,一边急声道,“殿下就快到城门口了,还不快去更衣迎接?”
刘向的心往下一沉,猛然意识到不对。
齐王这次是秘密前来,除了通过陵卫向自己人传递过消息外,很少有人知道他前来上余城。知道这个秘密的外人,都是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踢馆的人显然就是这些人物派来的人,他们知道自己要去迎接齐王,所以直到今天也没露面,就是在等自己离开。
好算计!好狠!
“雅稚,小蝶。”刘向转身嘱咐坐在堂屋里的二女,厉声道,“不要怕惹事,不管来踢管的是什么人,一律给我杀了,事后我给你们安排出路。”她们俩都是平民身份,杀人会很麻烦,所以刘向才这么说。
“放心,向大哥,雅稚知道怎么做。”雅稚脸色平静地回答。她是山巫,崇尚的弱肉强食,杀个把人毫无心理压力。至于犯律法,山巫族没有这种律法。再说了,只要往大山里一钻,谁能找到她?
小蝶的回答更直接:“要我吃了他么?”说着,她龇了龇牙,双眼中的银色瞳孔闪闪发光。
刘向笑了起来,走过去摸了摸小蝶的头,道:“不用,切成两半就行。”
“嗯。”小蝶认真地点了点头。
刘向转身朝侍卫抬手示意道:“林大哥先去回复监察大人,说我换件衣服就去。”
“诺!”侍卫抱拳行礼,转身出门,策马而去。
踏踏踏……
马蹄声渐远,刘向往武馆内院走,正准备去换衣服,一个阴恻恻地声音从武馆门口传了过来:
“哟,刘大馆主,这是准备跑路呢?”
刘向倏然转身,就看到一个瘦弱的中年人站在大门口。此人四十上下,个子不高,白面无须,腰间佩一把短剑,左手提着一个木桶。木桶口子上有刷子的柄露在外面,显然是用来在墙上留字的。
这就是来踢馆的人!
这个人不是五处分馆回报过来的任何一个,是个新的面孔。
“一连六个人,个个身手不弱,到底是哪方的势力在找自己麻烦?”
刘向这样想着,又回到前院。他现在很想去城外迎接齐王,但是绝对不能走,一走,什么脸面都没了。以后在上余城,甚至在全齐州,都无法抬起头来做人。这个人选择的时机正好,恰恰就在齐王要进城的时候将自己截住,目的明显是想让自己错过迎接齐王的机会,用心着实险恶!
这样一想,刘向的火气又大了几分,胸中杀意翻腾,都快止不住了。但他现在还不能动手,对方没有表明目的,先动手就师出无名。
于是他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朝来人拱了拱手道:“朋友请了,来咱们精武门何事?如果是来习武,请找木武师报名;如果是来窜门,那请到堂屋喝茶。”
“何事?”白面中年人阴森一笑,露出两排黄牙,接着脸色一沉,喝道,“当然是来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