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日。
午时一刻许,疏锦三人已经到了南唐军队驻扎处。
“站住!这里是军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营地入口处两队士兵皆是十分精神,一扫数日前的颓然。待看清来人面目,不由惊为天人。
疏锦和顾杳止李观渡两人翻身下马,将东宫令牌递到那名士兵眼前:“本宫乃是东宫太子妃。”
两排守卫全都跪下来,恭声道:“参见太子妃娘娘。”
疏锦却隐隐觉出他们话中的怪异,不知何故。但她也没空关心这些,忙问道:“起来罢,太子殿下呢?他怎么样了?”
那名回话的士兵神色更加古怪了,不太自然地回道:“太子殿下已经醒过来四五日了……军医说殿下已无大碍。”
顾杳止也发现不对,凑到疏锦耳边悄声说道:“疏锦,我怎么觉得他们的神态都不大对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疏锦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复又继续问道:“那就好,太子殿下现在何处,带本宫去见他。”
“这个……这个……太子殿下他……”那名士兵说着低头使劲给一旁的守卫打眼色,而另外的几名守卫也一脸大难临头的表情。
“本宫让你带本宫去见太子,你这什么这?”疏锦皱眉冷喝。
那名士兵不由再次跪下去,吞吞吐吐回答:“太子殿下现在应该……应该正在……与婳伞姑娘用饭。”
“婳伞?”疏锦更加不解,这有什么可为难的,太子和婳伞吃饭这是有多正常。
那名士兵误以为疏锦已经准备发怒,只好自认倒霉,垂头道:“太子殿下重伤昏迷时一直是婳伞姑娘在照顾,而太子殿下醒来的前夜已经……临幸了婳伞姑娘,是以……太子殿下传令务必对婳伞姑娘恭敬,日后会封侧妃。”
疏锦一瞬间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于此刻支离破碎,疼痛来得迅猛如浪翻涌,顷刻淹没自己,寒冷快要溢出胸口。
然而在士兵看来,太子妃只是愣了愣,随后便淡定地说:“那便遂太子的意思吧……带本宫去见太子。”
“是,太子妃娘娘请。”那名士兵松了一大口气,忙头前带路领了三人进去。
疏锦隐隐还能听到身后守卫的窃窃私语:“太子妃好漂亮,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美人……你说太子殿下有这样媳妇儿怎么还找别的姑娘?”
“你小子还没看出来吗?明显的太子妃对太子殿下不上心啊,我还听说太子妃好像被九皇子登基时册封成皇后了……”
“美人祸国……诶你说,太子妃到底喜欢哪一个……”
疏锦脸色越发苍白,她不知册封皇后的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她只怕太子也相信。
顾杳止和李观渡两人也是一阵愤然,顾杳止差点就转身去找那些守卫理论,幸而李观渡紧紧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到了太子大账外,那名士兵正要进去通报,疏锦却伸手拦住他,摇了摇头,自己挑帘进去。而顾杳止和李观渡都很默契的没有一起进去,只在帐外等候。
太子和婳伞对坐吃饭时两人均是一脸漠然,听到有人进来,太子不由皱眉抬眼。
“啪嗒。”
他手中的筷子应声落地,表情也变幻莫测,却并不说话,只怔怔盯着她。
婳伞见状也转头看向帐门,见到疏锦的一瞬间惊讶万分。
“真是抱歉,打扰了太子殿下和侧妃的午膳。只是臣妾一路赶来,也还未用膳,介意臣妾一起吗?”疏锦冷笑着走到两人面前,眼神直直看着太子,眨也不眨。
太子也是一声冷笑:“不知为何皇后娘娘千里迢迢跑到这西北塞外来?”
“花镜羅,你再说一遍!”疏锦忍不住愤怒地拍桌,瞪着太子简直像是要将他生煎活剥了一般。
谁都可以不信我,但是你不行。
太子也豁然起身,眼神同样怒不可抑:“你都已经是南唐皇后了,还要本宫说什么!你自己写给本宫的信你不会不记得吧……现在又何必做出这种嘴脸!”
“我什么时候给你写过信?”疏锦觉得太子简直不可理喻。
太子也深有同感,觉得魏疏锦才更加不可理喻,自己写给他的断交信还反倒不承认了!真是……他一把从怀中掏出那张纸塞给疏锦,冷声道:“还要本宫帮你念出来吗?”
疏锦低头打开信纸,读完信的一瞬间只觉血气上涌的厉害。她深深呼了口气,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问道:“如果我说我的字是花镜唯教的你信吗?”
“当然!”太子脸色更加冷冽,只是心中却满是悲哀。他笑了一下:“不过本宫对于你们相亲相爱的过往不感兴趣!”
竟然没听出她这句话的重点!这可让她说点什么好……
“我说,太子殿下,我的意思是花镜唯的字和我有九分像,这封信是他写的。”疏锦耐着性子解释。
婳伞此时却冷笑着站起身来:“就算这信是假的,那么你奉旨迁入未央宫这是我亲耳听到的,总不会有假吧!”
疏锦看了婳伞一眼,并不解释,只是转头看向太子,轻声问道:“如果我说不是那样,你信我吗?”
太子沉吟了一瞬,眼神垂下去:“很想信你……只是做不到。”
“呵……”
疏锦鼻子酸的厉害,她怕她会忍不住,便快步掀起帐帘走了出去。
一出大帐她便再也无法伪装,看到疏锦哭着出来,顾杳止怒发冲冠,忍不住想冲进去。
太子和婳伞相顾无言,他听到帐外低低的争论。
“观渡你放开我!我倒要去问问他,凭什么这样对疏锦!他知道疏锦听到他不知生死的时候有多着急吗……为了出宫来看他,疏锦连皇帝都……”
“够了,我们走。”
“疏锦,你别这样。”
“我没事。”
“那你干嘛哭……”
听到这里,太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不顾婳伞的阻拦,疾步走出大帐。
“你哭什么……本宫又没打你。”
走了一段路的疏锦听到这句话顿了顿,也不转身,只愤愤地回答:“要你管,和你的侧妃吃饭去吧!”
太子脸色又沉了沉,语气低下去:“这件事的确是本宫的错。”
疏锦一听这话简直醋劲冲天,转头斜觑太子:“太子哪里有错,军营清苦,受不住临幸一两个姑娘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太子殿下连窝边草都不放过,真是让人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