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羽要留在京城上学,徐让只好一个人踏上归途,这次他坐的是火车,一辆绿皮普快。
虽然并不是节假日,但是火车依旧满员,很多人只能站在过道上,徐让一进入车厢,泡面味、脚臭味、烟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让他有种要拿出身份证来刷卡上网的错觉。
徐让艰难的穿过人群,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才有闲心去打量周围的人。同座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皮肤黝黑,短发如钢针般根根竖起,草绿色无袖背心紧贴在身体上,粗犷精悍的气息不自觉间便流露出来。
对面的两人气质和徐让身边的汉子差不多,只不过右边挨窗的男人身材稍矮,更显粗壮;左边的那个身材精瘦,左眼下方有一条细长的疤痕,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
三人应该是一起的,桌上的空酒瓶和小半袋花生,说明他们已经坐了不止一站地了。周围的乘客感受的三人的凶悍气息,都不愿意靠近这里,情愿去别的地方挤着,也不站在这里。
徐让观察三人的时候,这三个人也在打量着徐让,在看到徐让长相的时候,对面的两个人明显眼神一亮,接着就把询问的眼神投向徐让身边的汉子。
汉子在看到徐让的时候也是心中一动,不过考虑到现在身处的环境,汉子微不可查的摇摇头,示意对面两个兄弟不要轻举妄动。
火车缓缓开动,空调驱散了刚刚升腾起来的热气,没座的乘客也都找好了自己的位置,有座位的乘客开始倚着靠背闭眼假寐或低着头玩起了手机。这边尿急的旅客叫嚷着要乘务打开厕所,那边发展副业的乘务吆喝着水果啤酒矿泉水、花生火腿充电宝,中间被吵醒的孩子开始哇哇大哭,父母忙着哄孩子,世界一下子喧闹了起来。
“兄弟,哪下啊?”徐让身边的李永刚熟络的道。
“大城山。”徐让正在新奇的四处打量,敷衍道。
听到徐让的回答,三人心里一喜,对视一眼,暗暗点头,却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装作不再关心徐让,聊起了自己的话题。
“检票了检票了,前面的乘客请把火车票准备好,睡觉的都醒醒,检票了啊。”火车开了一段,身后传来列车员的喊声。
列车员检票到徐让这里的时候,因为看到其他三人气质凶悍,不像普通人,检完票还特意让他们出示身份证。
“嘀”身份证在便携式二代身份证识别器上一刷,李永刚的简略信息便出现在屏幕上,列车员看了一眼,别有深意的道:“才放出来,怎么不在家和亲人团聚?”
接着又检查了对面两人的身份证,同样是刑满释放人员,不过这两个人比李永刚早出来半年,这样的情况肯定有问题,不过显然还没到能够采取措施的程度,列车员心里有些犯难。
“怎么着,坐过牢就不能做火车了吗?”李永刚眉头一横道。
“法律允许,我也没说不行啊,我们检查严格是对所有乘客负责,当然其中也包括你。”这辆火车是长春开往昆明的,车上的列车员大部分都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恰好检票的这个列车员又是个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小伙,棱角和热忱还没被单调重复的工作磨平,李永刚的话不但没让退缩,责任心反而更强了。
“你的身份证也拿出来。”因为想到四人的目的地都是大城山,所以列车员对徐让也有些怀疑,见设备上显示徐让没有犯罪记录就不再关心他,只是在临走的时候随意的问了句:“你和他们是一起的吗?”
“你还有完没完……”列车员这近乎歧视的态度,让李永刚十分愤怒,如果不是社会对他的歧视和不接受,他也不会同意接这次的活,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同伴拦住了,他们两个放出来的时间长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生气也是白生,只想快点打发列车员离开,在一旁道:“一起的,一起的,是吧,徐让?”
高俊朝微眯着眼睛,左眼下方的疤痕和眼睛接到一起,组成了T字形,虽然前半句是对列车员说的,但是却一直盯着徐让,眼神中威胁的意味很浓。
徐让听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很是惊讶,顺从的点点头,对乘务员道:“嗯,一起的,都是一起的,你没做过牢可能不清楚,看守所和监狱是一样的,只有男女是分开的,精神病也没有特别对待。”
列车员仿佛也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了,虽然徐让的回答肯本不搭调,他却没有理会,反而快步离开了,连后面乘客的票都没有检。
“你怎么知道我叫徐让?”徐让疑惑的道。
见列车员已经走远,高俊朝敷衍的道:“呵呵,刚才你拿身份证的时候,我恰好看到了。”
是吗,徐让看着身份证上“赵元”两个黑字,感觉十分神奇。这是之前财神对他承诺的补偿,财神的主营业务就是代办各种证件,假的不用说,关键是如果肯花钱,假的也能做成真的。
这张身份就是这样,本质上来说它就是真的,因为确实有赵元这个人,不过半年前已经死了。这个赵元家在偏远山区,两户人家能隔十几里山路,他又常年在外打工,工作也经常换,可以说记得他的人寥寥无几。他出意外死后,财神给了他的父母一笔封口费买下了这个身份,所以可以说,这个身份证完全就是真的。
徐让收起身份证,对眼前男人的本领很是佩服,列车员的仪器都骗过了,却骗不过他的眼睛,难道是左脸上那颗竖眼的异能?
因为刚才的事情,徐让和三人的关系拉近了一些,四个人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不过没过多久,李永刚三人的话渐渐的就少了,面色也变的凝重起来。
“怎么了?”感觉到三人情绪的变化,徐让不解的问道。
“有人在监视我们,玛德,还没完没了了。”李永刚盯着一个刚刚从过道上走过去,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怒道。
“哪呢?哪呢?”徐让好奇的四处寻找,正巧一个带着长檐帽的青年隐蔽的看了过来,和徐让的目光对视之后,他明显一惊,然后又装作四处打量的样子,迈步走开了。
“被发现了就想跑,当徐爷是好欺负的吗?”徐让说的愤怒,其实好奇更多一些,立刻起身向青年追去。
“喂,不是他……”高俊朝想要拦住徐让,可是被李永刚阻止了。
“不用管他,他出了事更好,我们也就不用动手了。”李永刚道,高俊朝听后立刻醒悟,徐让是他们的敌人才对,不过他还是别出事的好,不是他们亲自动的手,怎么收尾款?
徐让跟着青年一直走到这节车厢的尽头,青年也发现了徐让跟来,没有办法只好装作是来上厕所的。
青年走进厕所正要关门,徐让紧走两步撑住门,接着一脚把青年踹开,闪身进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列车运行中,上厕所的反而少了,附近只有几个买了站票的乘客,也都玩手机的玩手机,吃东西的吃东西,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
只有一个坐在蛇皮口袋上抽烟的老民工看到了整个过程,不过老人的正义感早就随着汗水被生活的磨难浇筑在混凝土里面了,他把烟屁股上的火星在鞋底上念灭,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靠着车厢补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