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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爱昆也曾经试过,她苦心打扮着自己,白天描眉扑粉,穿着县城里能买到的最贵最花哨的衣服;而晚上,则穿上那种把胸部垫的高高的鲜艳的文胸,等夜里卧室灯关上以后,自己浑身蔫儿黄的松弛的皮肤都被夜色盖住的时候,主动凑到肖举鹏的被子里求欢。
然而,一次又一次被肖举鹏毫不留情地推出被窝的羞辱和难堪,让她终于再也不敢轻易尝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在男人四十一枝花的年纪以后,变得越来越气质儒雅沉稳,被所有女人仰慕的目光淹没。反而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对自己的丈夫越来越渴望而不可及!在长年累月的痛苦折磨与挫折之中,丁爱昆的心态不可避免的扭曲了!
一看到丈夫身边围着年轻女人,特别是那些年轻女人光泽的皮肤、青春的神采让她自惭形秽!她心里就恨不能把她们个个儿都毒死!但是,如同她不敢出轨的同样理由,她也不敢公开挑衅这些女人!因为她与肖举鹏之间有一个从不言明的默契:如果她越过这条边界了,肖举鹏就会立刻跟她离婚!这是丁爱昆最害怕的事情!好不容易捆住了这么一个让所有女人羡慕嫉妒恨的丈夫,丁爱昆死也不会放手!
这是一个极不平等的条约!可是,谁让他们的婚姻就是丁爱昆以不择手段的方式促成的呢?这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她却从未思索过,这个代价是否太大了!只一心想着,她必须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吸附在肖举鹏身上,攫取最大限度的利益,否则她就太亏了!
心里隐藏的巨大的憋屈、怒火以及欲望,时不时地会异常猛烈地爆发一次。只有这样剧烈的发泄,才能让丁爱昆不会被气死憋死!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整个县财政局公认的一大公害!而肖举鹏似乎也认可了她的这种发泄方式,岁月不知不觉地就把她塑造成了今天这副可怖的模样!
丁爱昆出神地想着自己有多委屈,突然意识到,肖举鹏连副局长位置都被撸掉了,从今往后就是平头老百姓了!她丁爱昆岂不是跟着跌了身价?从此还背上了贪污的臭名声!她要真贪到了,背上这名声倒也算了!问题是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么吃亏的事情她丁爱昆一辈子也没遇上过!
“从今往后,我该怎么办?”丁爱昆愣怔在这个谜题当中,都没有留意到肖举鹏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肖举鹏以为丁爱昆是因为上吐下泻,身体受不了才导致的注意力无法集中,急得他一步跨到沙发边,凑近到丁爱昆那张可怕的病恹恹的老脸上方,大叫道,“真的不是你干的?”
丁爱昆一时之间有些糊涂,注意力立即被两人之间这种难得一见的近距离吸引住了,瞬间脸上流露出迷恋的脉脉温情。只是岁月不饶人,她的脸看上去更丑陋了。在肖举鹏眼里,丁爱昆的模样让他像见了鬼一样可怕,几乎作呕!他皱起眉头,立即嫌恶地闪到了一边。
丁爱昆这才回过神儿来,肖举鹏脸上的嫌恶她都看在眼里,习惯性的自惭形秽刹那间主宰了她的心志,她挣扎着从沙发上勉强坐了起来,一脸愧疚地低声嗫嚅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肖举鹏见她神志似乎清醒了,便努力控制着情绪,压低了声音,再次郑重问道,“张丽雅的事情真的不是你做的?”
丁爱昆张大了嘴,脸上震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这会儿才有些相信了,原来肖举鹏确实没有对张丽雅下手!他们俩竟然都以为是对方做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他们一直各怀鬼胎,谁也不敢开口谈论这个问题,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难道……真的是老天开眼?张丽雅真的是凑巧了才被毒死的?”丁爱昆猜测着,脸上几乎露出兴奋的笑容。
“不可能!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肖举鹏断然否定了丁爱昆的猜测。
“那…….当年郑洁的事情总归是你下的手吧?”丁爱昆眯缝着眼睛,紧紧盯着肖举鹏的表情,生怕看漏了。
“哼!我倒是想让她打胎的!她不肯!但是,绝不是我干的!我一直以为是你下的手!”肖举鹏从牙缝里蹦出这些话,眼中闪烁出阴森森的寒光,猛地盯住丁爱昆的眼睛,吓得丁爱昆瑟缩着,眼神躲躲闪闪的,赶紧看向别处。
“可这就奇了怪了!到底会是谁干的呢?这明摆着是在帮我们啊!”丁爱昆一脸茫然,想不清楚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她的眼神逡巡着,还是闪闪烁烁地瞄回到了肖举鹏的脸上。
肖举鹏神情复杂,身体向后靠在单人沙发上,脑袋顺势枕着沙发,眼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沾染了经年的煤灰粉尘,灰扑扑的烟尘形成了一棱棱的污渍。肖举鹏的思绪陷入了他一向极力回避的往事当中,那些回忆似乎要比这些污渍更加肮脏,不堪回首!但是,他必须沉浸进去,一路回溯,那里一定有他想要的答案。
屋里很长时间静默着。随着儿子的离开,老两口的世界又恢复了那种冷漠和敌对的状态。丁爱昆见肖举鹏自顾自地在那里发呆,完全无视炉子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那个火锅渐渐敖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熟悉的挫败的情绪又开始笼罩了她。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丁爱昆不得不挣扎着爬起来,把火锅收拾掉,又重新随意烧了一个白汤火锅底,她把两个人的饭盛好,默默地往炉盘上一放,便自顾自地开始闷头吃了起来。
都快吃完了,见肖举鹏始终没动静,丁爱昆不耐烦地扭头吼了一声,“快点吃饭!不然我收了!”
肖举鹏被她打断了思绪,扫了丁爱昆埋头吃饭的侧影,眼里闪过一抹嫌恶——刚刚害人不成,把自己折腾得上吐下泻,倒亏她吃得下去!肖举鹏冷哼一声站起身,竟然不理丁爱昆,径直走到书房去了。
丁爱昆瞬间有摔碗的冲动,端着碗喘了两口粗气,想想生气也没人理,也没人看,白白地气着自己。丁爱昆有一种奇特的本事——那就是如何让自己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