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意外
“老大。”
满身疲惫的李飞站在门口，他左手扶着腰，大口的喘着气，神情看上去非常的不正常。
“这个时候，你应该好好地呆在酒吧，做好自己的工作，而不是一脸狼狈的出现在我家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的人不是钱卡，他的期待落空，心情就像是掉进了地洞，他在心神不宁，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大，出事了。”
吴宇凡以为自己已经在这块地方、这个行业打拼了那么多年，事情见得多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的心起波澜，可是，空荡荡的房间，钱卡不在的这一刻，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不能坦然处之了。
他拿了放在门口的外套，掸了掸上面的灰尘，他的形象，他不能忽视。
“边走边说。”
冷冷的几个字，李飞只能苦着脸跟在后面，他也很是奇怪，以往老大听到出事了这几个字的时候，表情都是淡淡的，似乎天塌了个窟窿都和他无关，这次他是怎么了？
“还不说？”
吴宇凡开车的时候，通过前视镜看到在一旁沉默的李飞，实在是沉不住气了，他不能直接去问这件事和钱卡有没有关系，只能通过这种间接地方式。
“是今天大姐去的城北的那家公司，那家的董事长一个小时之前来店里闹事，似乎是大姐用的方式太过强硬，不仅让他倾家荡产，还让他在下属的面前颜面扫地，他扬言说不会让大姐好过。我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大姐的手机还不通，所以只好来找你了。”
“你说什么，钱卡的手机打不通？？？”
“嗯。”
“该死。”
吴宇凡是真的急了，他用手拍着方向盘，与其说是拍，还不如说是砸更贴切。
那些个被逼急了的亡命之徒，他们说到做到，吴宇凡最清楚不过了。
只是那些人，在借高利贷之前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这个下场，这场买卖，本就是你情我愿的，这种狗急了就跳墙的人，死了也活该。吴宇凡手握得紧，钱卡千万不能出事，不然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得死。
他手上的人命，又不差这一条。
“有没有派人跟着他？”
李飞听到吴宇凡在问他，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样一双凶狠的眼睛确实让他打了一个寒颤。和他作对的人都得死。这是李飞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唯一得出的结论。
“没······没有、、、、”
他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只是他止不住。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跟着陪葬。”
李飞相信他，他做的到。只是这一次他的表情，确实奇怪，以前的每一次，情况都比这次凶险的多，他都是应付自如，从来没有担心过，也没有慌张过。
他突然想到，或许这一次，是因为牵扯到了大姐。
车在路上飞的时候，李飞不敢说话，就算自己的心真的被车的速度吓到跳出胸腔，他也不能吭一个字。以为语气死在他的手下，他倒更愿意留个全尸死在车上。
他知道，这是去酒吧的方向。
“滚下去，酒吧有没有出事？”
车还没有停稳，李飞几乎就已经被踢了出来。
吴宇凡倒真的希望酒吧出什么事，毕竟那样的话，他至少可以立刻就出现在钱卡的身边，保护她。如果不是的话，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市里，在那么多的小巷和街道里寻找一个女孩，那将是一项多么大的工程，就似乎是大海捞针一般。他绝对不能容忍把钱卡置于那样一个危险的境地里。他要她在在自己的身边，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至少也要在自己可以看得到的地方，这样他就可以尽自己的一切保她周全。
他只是想保她周全，不论是十一岁的钱卡，还是十六岁的钱卡，或者八十岁的钱卡。
“老大，没有，自我离开，这里就一直很太平。”
“上车。”
李飞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是真的严重了。因为车里的老大的表情，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看来，这个城市里的人，又要无缘无故消失至少那么一个了。
吴宇凡尽量往好的方向想，他从家里出发，把通往家里的每一条路都仔细的走一遍，这是最保守的选择。钱卡不会在外面呆太晚，更何况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人。这是她选择跟着吴宇凡的时候，他给她下的第一条命令。
他想，她会是遵守的。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无论他的车已经尽量开到了最慢，尽管他已经尽力去搜每一条街道了。可是，还是没有，就连他想到的最不堪的场面都没有。钱卡的手机还是不通，他不能忍受，也不能原谅。
“老大，等等。我好像看到了那个王八蛋。”
李飞的一句叫声把他带到现实中来，刹车的声音惊动了所有的路人，黑黑的柏油马路上留下了深深地划痕。
“就在刚刚，他躲进了那条巷子里。”
吴宇凡疯了一般跑过去，不论钱卡有没有在哪里，他都要把那个人碎尸万段，他不能容忍在这个城市里有这么一个对钱卡存在威胁的人物存在。
可是巷子里，哪里有什么人，黑黑的巷子里，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声，安静的要命。
“吴老板，我等了你好久了。”
身后怎么会有人的声音，他明明记得一路跑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人的。
“是你。”
他转过头，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影子，不，是很多黑黑的影子。
“吴老板好记性，怪不得这么年轻有为呢。”
“哼，怎么，刘董事长不在家好好享受生活，在这么黑暗的巷子里，带着这么多的健将锻炼身体么？”
“你、、、、、、我这次是专门给吴老板送礼物的，大美女一枚，也不知道吴老板感不感兴趣？”
“哦？”
看你待会还笑得出来。刘勇向手下的人使了一个颜色，那人就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拖出了一个袋子，从形状来看，很明显，那里面，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吴宇凡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因为他看到了袋子外面挂着的那一个诺基亚的手机，手机并不奇怪，中国甚至有千千万万的人都在使用那个牌子的手机，使他不能继续冷眼的是挂在手机上的那个小小的挂饰，那是他买给钱卡的，是个名牌货，全世界只有三个，一个英国王室，还有一个在王菲的手里，还有一个，就是钱卡手里的了。只是那个女人太不识货，觉得好玩就直接挂在了手机上，每次吴宇凡看到那个晃悠悠的小东西的时候，他都觉得钱卡是在暴殄天物，可是现在他宁愿把其他的那两个都买来送给她，也不愿意在这里看到它。
“老刘，咱们的这桩买卖，可是你情我愿的，我早就提醒过你，是你自己执意要和我做生意，现在成这个样子，怪只能怪你自己，怨天尤人可不是男子汉的所作所为。”
“哼，你别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如果不是你的暗箱操作，我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也不至于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个女人羞辱。还好她今天只是一个人，她一个人就已经把我的好几个手下都打伤了，不过她也吃了不少的教训。”
说着刘勇就把袋子松开，吴宇凡终于可以看到她了。在昏暗的路灯下，他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不过仅仅是那一眼，他的心，就狠狠地揪在了一起。
她的脸，虽然看的不是特别清楚，可还是可以看出她脸上那些浅浅的血痕，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尽管她的脸，还是一样的冷艳，可吴宇凡，还是觉得深深地愧疚，不仅仅是因为钱卡是母亲托付给他的，更因为他发现，钱卡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仅仅是如此而已。
“刘勇，我给你三十秒，放了她，不然，我让你死无全尸。”
他一字一句说出那些话，他是真的，真的想立刻把那个女孩抱在自己的怀里。
“就算我现在放了她，你也不会就那么轻易地就放了我吧。吴老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靠什么发的家，你的话，我不会听，也不会信。”
“那你就等着给你自己收尸吧。”
李飞看着如此不识相的刘勇，从牙齿里狠狠地挤出了这几个字。
“你们听着，现在的刘勇，已经是山穷水尽了，你们跟着他，也许他连薪水都发不出。你们眼前站着的，可是大名鼎鼎的吴老板，得罪了他，你们以后的路就不会那么顺利了，如果你们愿意离开刘勇的话，我们老板愿意多付你们十倍的工资，怎么选择就看你们聪不聪明了。”
果然，李飞刚说出这句话，那几个人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中有一个面有难色的对刘勇说“对不起，刘老板，我家里还有一大堆孩子要养，不能做这样冒险的事。工资我就不要了，就当是我对不起您，对不住了。兄弟们，走。”
几个大汉看了吴宇凡一眼，眼中的神情他懂得，他望向他们一眼，代表今天的事他不会和他们计较。于是，几个壮硕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巷子口，留下来的，只是一个面如死灰的刘勇。
他瘫坐在地上，像一个人，又不像是一个人。
吴宇凡跑过去，他像个疯子一般，就那样跪在钱卡的面前，她还没有醒，就这样的她，安静的就像是没有了呼吸。他温柔地擦掉她脸上的灰尘，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就像是一块珍宝，他是她的珍宝。
他抱起她，准备离开。
“老大，这个人，怎么处置？”
李飞在身后问。
“你在我身边呆了那么久，竟然还是那么愚笨。砍掉他的手脚，丢到河里去，喂鱼。”
“······是。”
李飞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他看向已经浑身发抖的刘勇，养尊处优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就算是这样落魄的时候，身上还是有一种特有的贵气。不过，他也没办法，老大的命令是不容许阴奉阳违的，他如果发好心，那就是自己自掘坟墓，他没那么傻。他能做的，只是对他说了一句‘是你自己不聪明，怪不得任何人’。他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经年早上打算去学校的时候，刚一出门，就看到宗纬破天荒的站在了自己家的门口，那个姿势，似乎已经保持了很久，又似乎已经很陌生。
有多久了呢，宗纬再也没有出现在门前等过自己，有五年了吧，从家里到学校那一段不短不长的道路，虽然两个人都有走过，脚印却有先后之分。她知道或许宗纬是在故意躲着她，因为你这么多年，他们竟然没有一次在路上相遇。她想，如果他们两个不是同班的话，也许，她就是连见他一面，都要比登天还难吧？
她虽然欣喜，可是还是用很生硬的语气说“你怎么来了？”
“我想和你一起走。”
宗纬似乎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不愉快，这倒让她觉得不舒服。
他现在竟然在说想和自己一起走，那么那五年算是什么？是他一时兴起和自己开的玩笑么？她虽然有些糊涂，但还不至于那么傻。宗玮是她的天，她从小就这么以为，可就是这样，她不知道的是，天也会变，也有阴晴不定的时候。她的天，还会跑，只是，她追不上。
现在，他又回来了，可是，他真的是回来了么？她已经为自己铸造了一个新的天地，他缺席的那段日子，她也消沉过，年少总是健忘的，她以为，宗纬只是一时的小情绪而已，所以，她每一天都在期待一个新的明天，在那个明天里，宗纬会在她的身边，就像小时候那样。两个人，形影不离，就像亲兄妹一样。嗯，像亲兄妹。
只是，她希望的那个明天，永远是到不了的明天。
他伸手来拿自己的书包，可是她躲掉了。她说，她自己可以拿。宗纬也没有强求，只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宗纬也不知道，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是昨天与钱卡的相遇么？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努力着，如果他要报复父亲和那个女人，就必须把钱卡的父亲搞垮，可是凭他一个一无所有的十七岁的一个孩子，他能做些什么？他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把自己变得顽劣一些，残忍一些，在顽劣一些，再残忍一些，他要结识这个社会上最强大的力量，也就是黑暗的力量。他要把那些人，都拖进黑暗里。所以他在等机会，一个遇到可以帮助他的人的机会。
就在昨天，他觉得，时机到了。因为那个叫钱卡的女生，从她的眼睛里，他看得出，他对她，动了心思。而宗纬觉得，自己有那个必要利用这种心思。很明显，钱卡和吴老大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他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是这种关系，他只知道，他需要这种关系的存在。而他要这么做，就必须暂时与他的经年告个别。
因为，他要离开她了，是真的，要离开她了。
经年踢着路边的石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连打个照面都没有。经年已经不知道了宗纬的心思，就像宗纬就这么安静的走着，他也不知道身边的女孩在想什么。也许因为太久都没有说话，经年不知道该怎么和现在的宗纬相处，她的小天，还是曾经的那个小天么？
或许是，或许不是。
沉默，一路的沉默。
碰到的穿的同样校服的人越来越多，经年就越觉得解脱，这种不言不语的尴尬，终于可以结束了。
可是就在经年打算走进校门的时候，宗纬突然叫住了她。
“年年，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