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站在地上的衣服堆里,发丝散乱、中衣微敞;一边捂着胸口压惊一边瞪着两个罪魁祸首。
“你们两个闯进来做什么?想吓死少爷我啊!”
蛮云抱剑望着墙面不发一语。倒是宝吉先开了口:“哎呀,少爷;你才把宝吉吓坏了咧;我敲门你不应,我唤你你不答。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叫云大哥来帮忙的啦!”
秋尘瞪了她一眼:“少爷我这般聪明绝顶、武功盖世;能出什么事?”
“这……”宝吉委屈的撇撇嘴。她也是关心才乱嘛,做什么这么凶!
秋尘转而看着蛮云:“她不动脑筋也就算了,你跟着瞎起什么哄;这可不是一向叨叨我要斟酌要沉着的人该有的行为咯。”
蛮云知他是在赌气,找茬;也不多做辩解。只丢下一句:“宝吉,伺候他更衣梳洗。”便转身出了房间。他踏出屋子,一屁股坐在了屋檐下的栏杆旁,看着几盆吐芽的兰花;一言不发。
宝吉看到这气氛,更觉闯了大祸;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呜呜,少爷,你不要责怪云大哥啦,是我、是我让他来的。”
“哎呀,你哭什么,少爷我又没欺负你。”
“呜呜,可是宝吉不希望你们因为我吵架啦!”
“哎呀,跟你没关系啦!”
“呜呜,可是云大哥好像也生气了。”
“哎呀,那是他心眼儿小……”李秋尘捂着耳朵,看着面前的宝吉一边收拾地上的衣物一边哭的稀里哗啦;衬着他像是地痞恶霸,欺负纯良小丫头似的。
“呜呜,谁让你躲在柜子里,不出声的。”
“少爷我在找那件,墨灰色的长袍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怎么都找不到啦!”
“呜呜,是你自己说那颜色不吉利,所以让我裁了当擦灰的布子了嘛!”
“我说过了吗?”他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呜呜,一个月前就裁掉了。”
“哎呀,许是我记错了。”
“呜呜呜。”越发感到委屈的宝吉哭的更加凶。
“哎呀,哎呀,你不要再哭啦;少爷我的衣服都要被哭湿了、那些衣服可是很贵的耶;哎呀小心你的鼻水啊。”
“呜呜……”
“不准哭了。”
“呜呜呜呜……”
只听屋子里鸡飞狗跳般,传来阵阵哀怨,蛮云抬头深深吸了口气,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
“笃笃笃!”院子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蛮云走过去,拉开门迎面便遇到了站在台阶上的老管家。
“呵呵,蛮云!”蒲管家面露微笑。
“原来是蒲管家,快请进!”蛮云赶忙让出道来。
蒲管家走进院子,环视了一圈道:“秋尘少爷呢?”
“他还在屋里,只不过呃……”蛮云露出苦笑。
“呵呵,怕是刚起来吧?”
蛮云点了点头:“蒲管家亲自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啊,是这样的。大少爷,昨个儿回府了。”老管家一脸欣慰的笑意。
“哦?这是好事呢!”他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是啊,是啊;我也这这么觉得,看到他回来,老奴真的特别开心。想当年……算了,不提也罢。”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下是值得庆贺的时候。”蛮云安慰道。
“不错、不错。啊,瞧我这年纪大了,记性还不中用了呵呵!说道庆贺,我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
“什么事情?”
“老爷吩咐我来通知秋尘少爷,今个儿中午到花厅用膳。”
“老爷原谅少爷了?”
“既能出院子,该是原谅了吧!按照过去看来,老爷怎么会真的生小少爷的气呢?只是这次,牵涉到天子门生,为避朝堂口舌之争;做做样子给外人看吧!”
蛮云认同的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也真算是一个好消息。蒲管家放心,待少爷出来后,我便立刻转告他。”
“那就有劳了!”
“蒲管家太客气,这是蛮云分内之事。”
“府内琐事太多,我也不便久留了。”
“蛮云送您出门,请!”他抬手。
“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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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尘梳洗了一番、用过了早膳后,才伸着懒腰从屋里走出来。他今天换了一件竹青色的蔓草暗纹圆领长袍,站在台阶上沐浴着阳光;犹如碧色的新竹,英俊挺拔比之昨天更加神采奕奕。
“你的耐心果真是一等一的好啊!”他走到西苑另一端的回廊下,瞟了一眼靠坐在一旁的蛮云;接着伸手逗弄起鸟笼里的八哥来。
也不知道是拜谁所赐,蛮云凉凉的望着门口:“刚才蒲管家来过了。”
“说了什么?”
“老爷让你今天到花厅用午膳。”
“嘶!”秋尘的食指被八哥啄了一口,疼的皱起眉来:“你这蠢鸟。”他曲起食指弹向八哥的脑袋。惹得鸟儿满笼子乱扑腾。
蛮云收回目光看向正在专心致志逗弄八哥的人。
“你不开心吗?”
“嗯?”秋尘朝着指尖吹气,有些心不在焉:“为什么要开心?”
“你昨天不还嚷嚷着想出去么。”
“昨天是昨天,少爷我一觉醒来忽然发现,忙忙碌碌、东奔西走的固然有意思,可人嘛再怎么折腾到头来还不就是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舒舒坦坦的到最后也是死;那我还是选择后者比较划算;窝在府里安逸几天倒是体会出点儿安逸的好来。”
“这话倒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
“我既然说出来了,你快看看有没有变成另外一个人?”他笑嘻嘻的转了一圈满脸的痞赖。
蛮云提醒道:“可老爷既然特意让蒲管家来传话,一会儿的午膳怕是不能不去的。”
“是啊,唉!”看来他得让宝吉去弄些山楂丸来了,不然,刚吃的早膳还没消食,接着又吃午膳,岂不是要把他活活给撑死;更何况,吃饭的时候再对着一张冰块脸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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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李府北苑花厅
一张红木圆桌上摆满了碗碟,蒲管家打发了所有站在一边准备伺候的丫鬟;他是最后一个出去的,出去后还不忘顺手带好了门。
李道坐在主位,左手边坐着李轩司,一身绯红长袍;颇显英气。
“昨夜休息的可好?”李道问。
“尚可!”
“可有见到蒲绪?”
“早上见了一面,商量了一下出发前的准备。若无意外,我们会在明早寅时赶回福州。”
“回福州?”
“不错,我觉得由福州转道去朗州更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
正说着,只听有人来敲门。
李轩司看了父亲一眼。
“是蒲管家。”李道坐直了身子:“进来!”
只听蒲管家站在门口通报到:“老爷,秋尘少爷到了。”
听到秋尘两个字,李轩司的眉头轻扯了一下。父亲,事先并没有告诉他这顿饭也会叫秋尘来。
“让他进来吧!”李道不是没有看到大儿子的脸色,但他依旧希望可以趁机解开一点儿他多年的心结。
“爹!”清脆而又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秋尘撩起长袍;跨入花厅。脸上还挂着笑嘻嘻的表情。
“坐吧。”李道招呼道。
秋尘也不客气,在他的右手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随着他的落座,李轩司的脸色愈发的僵硬。老实说,他并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这个弟弟。于是,端起面前的酒杯独自啜饮起来。
李道看了一眼笑脸盈盈的小儿子,轻嗤了一声:“看来还是没有把你给关够,成天的惹是生非居然还笑得出来。”
“爹,哪有人哭丧着脸用膳的!我这不是怕影响您的胃口嘛。”
“满嘴胡诌、歪理一堆;以后就给我呆在府里老老实实的用功读书争取考个功名什么的,少出去跟些浑人学坏。”
秋尘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这跟软禁有什么区别?再说了朝堂上还差书呆子么?”
李道本就为几天前,他闯的祸而气恼;如今见他不知悔改还振振有词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你再跟我顶一句嘴,就立马滚回西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