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嫡亲的姐姐,五格心里感觉很复杂。
很小的时候萦绕在额娘膝间玩耍时,额娘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姐姐,小小的他还闹过别扭,觉得这个姐姐夺走了额娘的注意,直到后来额娘说姐姐最疼他了,他小时候穿的小衣都是姐姐亲手做的,心里别扭才算是舒展,期待着能见姐姐一面。从期待到失望到绝望,姐姐成了他的禁忌,谁提和谁急,慢慢的额娘不再他耳边提起姐姐的种种。
后来有机会见面的时候又是在那种兵荒马乱的情况之下,本以为她是专门回来为额娘撑腰的,谁知道是雷声大雨点小,惹的阿玛彻底厌弃额娘不说,王芙蓉母子气焰更是嚣张的不能行。
爱的对立面就是恨,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当爱恨交织,五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恨慧心多点,还是爱慧心多点。
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有些关心她的意思,五格很生气,气自己不争气,她都不在乎亲人,他又何必在乎她呢?
“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的死活关人家四福晋什么事情,就算人家知道了也一定不会在意的。”五格带点赌气的意味说道。
吟霜有些搞不明白,不是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少男的心思真是摸不透。
她还想说什么,严高已经推门而入,“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再等下去我等也不好交差。还希望各位能体谅我的难处。”
“谢谢各位差大哥的通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吟霜给小绿使了个颜色,小绿把一个鼓囊囊的荷包递给了严高,严高也不推辞,随手接过。掂了掂,估摸着有十两银子,果然大方。严高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
花妈妈心里多了几分愤懑,这莫非是和她打擂台,她让抓人,她却几番打点,莫不是真的不把她放在眼里,存了跳槽的打算。花妈妈望向吟霜的眼神多了几分阴沉。
直到这个时候五格才有点真实感,即使装的再洒脱,也难以掩藏脸上的恐慌和害怕。
陌生的环境中,人在害怕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去寻找还算熟悉的人。五格不自觉的看向了吟霜。
吟霜也看向了五格,眼睛里笑意融融,颇有些安抚人心的味道。有那么一刻五格觉得恐慌和害怕离他而去,直至后来很长很长时间,物是人非,他也白发苍苍,垂垂老矣,放下了恩爱情仇,这个有治愈效果的笑容却深深的埋藏在了他心底的最深处,无法抹杀。
妓女被杀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偌大的皇城,每天发生不知道多少起,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在权贵心中,妓女不过是个玩意,价值甚至比不上他们看上的古董、字画。用钱能打发的东西,根本就不值当他们浪费宝贵的时间去重视。
有些事情,没人追究,就不是事情;可是同样的事情,只要有人追究,不是事情的事情就变成了了不得的事情。这就是政治。
发财的娘是伺候姚佳氏的婆子,想当年要不是姚佳氏对于他们孤儿寡母伸出援手,估计这个世上也就没有他们母子两人,那个冬天的雪地里就平添了两具尸体,所以他们母子打从心底感激姚佳氏。
当知道姚佳氏不放心五格,他就主动请缨,即使经常被五格发作,动辄打骂,他也不怨。
看着五格被激的同意去青楼,发财就觉得不好,婉言劝阻,却被五格一顿暴打之后呵斥滚蛋不准跟随他。五格走后,他顾不得身体上的伤痛,叮嘱着人跟着,就回府给姚佳氏报信。
自从上次慧心来闹过次,姚佳氏是彻底对费扬古死心。
女人一旦对一个男人死心,很多以前觉得过不去的事情全部能看开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儿女身上。姚佳氏也不例外,以前虽然嘴里说着不在乎,但是心里多少对他还是有点期盼,现在她是彻底破除了迷障。
姚佳氏本来就聪明,不在乎了,利害关系自然分析的更加清楚,所以现在的她反而为她的儿女反而能适时的向费扬古低头。费扬古自觉自己以前对姚佳氏太好,要是早那样对她,她不就乖顺,哪里还会给他生那么多事。殊不知因为他的不经意他失去了多么珍贵的东西。希望他能够幸运的永远不知道。
且说姚佳氏知道五格被人挤兑着去了青楼,一颗心就像是被丢到了油锅里,煎熬的难受。
“太太,要不让大爷去一趟。”翡翠看着姚佳氏难受,忍不住提议道。
姚佳氏有些犹豫,“辉儿去是最合适的,可是辉儿本来就不喜五格和那帮人在一起,要是知道了,哎……”姚佳氏长长叹了口气,“要不着人去那里等着,应该也没什么事情,他顶多是意气用事,等他回来我好好说说他就是了。”
父母本来就爱重小儿子,尤其是姚佳氏,虽然生了两子一女,星辉是嫡长子,早早就成家立业,慧心早早又出嫁,身边只剩下一个五格,她的一腔母爱,都全部灌注在五格身上。也是五格填补了她被费扬古冷落的心,安抚了她的心,所以不自觉得她对待小儿子就有点偏宠,虽然她也知道不对,但是就是控制不住,总觉得他还小,还小,长大了再改也不晚。有时候星辉教育五格,她还要制止。就因为这让星辉心里对她多少有些不满,好在星辉还算能体谅她的心情。
翡翠觉得不妥当,不过姚佳氏已经做了决定,她一个做丫鬟的,也不好再反驳,只能细细的交代人暗地里保护着,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事情吧。
草草的用了晚膳,姚佳氏心不在焉,看着沙漏里的沙子一点点的减少,眼里的焦灼藏都藏不住。
“翡翠,五格还没有回来吗?”
“太太,还没有,应该没事,要是有事那些人肯定回来报信了。您先睡,奴婢再这里等着,有消息了奴婢一准通知您。”
“哎,我怎么能睡着呀,那个孽障,真真是生来讨命的。”
“太太,你消消气,四爷还小,等长大了就明白。何况咱们四爷虽然平常胡闹了些,但是心里都是有分寸的,那个地方是一次也没去过,这次要不是他们撺掇,四爷也不回去。”
就算是自己儿子做错了,也没有哪个母亲高兴听到别人说自己儿子不好。姚佳氏心里虽然清楚,一个巴掌拍不响,听翡翠如此一说,她也觉得错不在五格身上,五格还是好的,就是太稚嫩,禁不住别人别人的别有用心,心里舒服了很多。
“哎,眼看他年纪也不小了,这次回来就要给他相看相看,我看还是给他早早订亲,到时候他娶了媳妇,这一摊子都是她媳妇的事情了,也好让我轻省轻省。”
“呵呵,看太太说的,四爷要是结婚了,太太的心恐怕还挂在他身上吧。”
“你个丫头,打趣你家太太是吧。”姚佳氏笑着轻点翡翠,她心里也清楚,就算是五格结婚,她的一颗心恐怕也很难放下。
“太太这是一腔慈母心,四爷早晚会体会到的。太太,你休息会,奴婢就呆在外边,四爷回来了奴婢一定告知太太。”
姚佳氏握着翡翠的手,“翡翠,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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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说的哪里话,这不是和奴婢见外吗?”
“好,好,我不说。”姚佳氏笑了笑。
翡翠伺候着姚佳氏躺下后,吹了灯,就退到了侧边的耳房。
姚佳氏一觉惊醒,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白,心里不免有些惊慌,“翡翠,翡翠……”
“福晋,你醒了。”
“现在什么时候,五格回来了没有?”
“现在,四爷没回来,不过有小厮过来回报,没有看到四爷出来。”翡翠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
姚佳氏高悬的心这才算是放下,轻拍着砰砰乱跳的心,“这个消息千万不要让老爷知道了。再着人去看看。”
“嗯,奴婢晓得,那边现在还不知道。”
“那就好。”姚佳氏也知道最好的方法是立刻让五格回来,可是五格那个别扭好面子的个性她这个额娘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一个弄不好,他在那个地方闹开了,就遭了。
刚喘了口气,就听守候在妓院门口的人过来通报,五格被衙门的人抓走了。
“什么?”姚佳氏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太太,太太……快去请大夫。”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姚佳氏算是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