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老头的见面果然是别具特色,往往正事都只能占到会面时间的一小部分,其他乱七八糟的则是主要旋律。于是当接到李颖的电话时,何鸿就如那受伤的兔子忙不迭跌地就逃走了。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李颖心痛地给何鸿擦着酒精,胳膊上那深青色的污痕看得人触目惊心。一边哈着气,她嘴里一边责怪道:“爷爷也真是的,不就是谈谈话吗,怎么还动手打人了。”
“呵呵。”何鸿真是有苦说不出啊,被欺负到最后他都不知道哪个老头是真的听不清楚,还是想要故意折磨自己。不过也算有了点盼头,因为国安部看起来终于想要好好考虑自己的福利待遇问题了,这身卖的也算不得亏。
从车内的工具箱里拿出一只红色的膏药,李颖一边轻轻地吹着何鸿的伤处,一边给他上药。见何鸿哼哼唧唧地就是不说,她问道:“我爷爷都和你说什么了?”
“没啥,就是让我明天早上去部里开会什么的。”何鸿忽然转头看着李颖的手指问道:“你给我擦的什么,效果好像不错,挺舒服的。”
李颖杨了杨手指说:“当然不错啦,这是军队里专用的,外面没得卖。”
“不错,咱也享受一把特供资源。”特供那一直都只是传说,想要见到对于平头百姓来说都是不可能的,忽然何鸿觉着自己受伤好像也光荣起来了。
“小姐,咱们到了。”司机小王突然出声说道。
李颖用力给何鸿揉了两下,催促道:“快把衣服穿好,别被人看见。”
何鸿纳闷的看了看司机小王,心说难道他不是人?
再次站在这座幽深的庭院前面,何鸿颇为感慨。上次在门前看了看,兼且还领教了李颖的擒拿术。而这次他自己终于能够走进去,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他自己好像离曾经那个**丝越来越远了。
走过目不斜视的卫兵,跨过厚重的大门,何鸿的眼前豁然开朗。头顶是深深的大树遮天蔽日,前方青石小路沿着一座座花坛蜿蜒向前,一直通向一片古朴沉重的庭院。
望着那气势不凡的小庭院,何鸿羡慕道:“你们家好霸气呀,就像以前的地主一样。”
这话怎么说的,李颖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这是国家分给我爷爷住的,并不属于我们。”
“哦~,要值不少钱吧?”摸了摸旁边的树干,何鸿估摸着这东西都好几百年了,看来看去都可以算是古董了。
“懒得理你。”李颖一跺脚,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何鸿赶忙追上去,一边走还一边解释说:“诶,别这样啊,我也只是打听打听,说不定以后咱们也弄这么一处地方住住。”
小路在一处花坛处一份为二,当两人走过时,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妇人从花丛中抬起头来。她笑眯眯地朝两人挥挥手,亲切地叫住李颖道:“小颖,这就是小何吧?挺有志气的一小伙子。”
何鸿倒没时间去想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忙鞠躬叫道:“婆婆您好。”这可能以后都是自己的长辈了,得给别人留下个好印象不是,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帮自己说上话。
李颖上前扶住妇人的手臂,轻轻问道:“二奶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也不让人陪着。张姐她们那里去了?”
老人看起来挺开心,喜笑颜开地说:“没事,大家都忙。”转头,她看着面前的花朵又露出一丝哀伤,若有所思地说:“我呀,只是想念大姐了,来照看下她生前种下的这些花草。”
“奶奶。”
老人拍了拍李颖的脑袋,开朗道:“算了,不说了。”她振奋精神,微笑着对何鸿招招手道:“来,小何,到屋里去坐。”
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一老一少,何鸿颇为感慨。看来李家并不是一屋子都是妖怪嘛,这正常和蔼的长辈不也是有的。心情舒畅的他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小心地听着她们的窃窃私语。不巧,说的还是关于他自己和李颖的事呢。
“我看着小伙子挺老实的,也不是三丫头说的那样不堪啊。小颖啊,你一定要把威信树起来,即便以后还有人进门,你这个做老大的也要能镇住场子不是。想当年啊,你大奶奶。。。。。。”
。。。。。。。,何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李颖已经够强悍了,这再教下去还要不要自己活了。
走过长长的木制长廊,跨过宽敞明亮的斑驳天井,何鸿觉得自己仿佛一脚踏入了年代久远的大观园。木制的、陶土的、玉石的,在所有这些古色古香的家居饰品中,唯独金属制品是这处叫做“香茗堂”的地方稀缺的。
屋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看他们相互间那熟稔的劲头估计都应该是李家的人。李颖带着何鸿走上前去,一一为他介绍。
从微笑到苦笑,最后到不得不笑,随着李颖一一介绍,何鸿发现自己脸上的肌肉有些不听使唤了。叔叔、姐姐,哥哥、妹妹,还有三个并排上座的婆婆级别的人物,何鸿不禁想难道平时这些人都是住在这里吗?如果真这样,大家每日里打招呼不都要烦死。
一轮下来,何鸿基本清楚了这个家庭的主要构造,说出来确实有些让人诚惶诚恐。从做部长的爷爷开始,下面两个男丁,三个女儿。李颖的父亲在部队,据说授的是中将军衔,三叔听说在某地任市长,而三个女儿也是各个来头不小,手上握着的不是权就是钱。而到了李颖这一辈还稍显正常,据说拿得出手的也就李颖这个国安部的主任和从军就任大校的哥哥李卫兵了。
远的、工作特殊的今天都没来,其他能来的一个都不拉,搞得何鸿身子都不知道应该往那个朝向合适了。一屋子大的小的、男的女的乱糟糟地,但无一例外都在说二丫头找了个老实人,将来一定家庭和睦美满。可何鸿却知道,大概大部分说的都是面子话,心底里只怕还是看不起自己吧。不过他到不怯场,因为权力、金钱、地位什么的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只要自己想要,排队送上门来的人绝对不会太少。
何鸿偷偷瞅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李颖,心说知道你们家牛掰,但叫到一起来显摆视乎就不对了。
李颖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侧头低声说道:“在家里我可一个字也没提过你,更别说让人来围观了。”
何鸿了然了,老头啊,你这又是唱的哪出?
忽然,李颖戳了戳他,悄悄说:“我三奶奶叫你过去。”
前面并排的五张太师椅处,一个清瘦的老太太正乐呵呵向自己招手呢,何鸿赶忙随着李颖走了过去。
“奶奶好!”
“啧啧,还挺客气的。”老人指了指何鸿笑道:“听我们家老头说你可没对他这么客气过,怎么,我们这些老太婆比他还可怕不成。”
这话让何鸿怎么回答,是与不是好像都不对,一时哼哧哼哧说不出话来。
“老三,你这捉弄人的爱好怎么不改改。”二奶奶及时出来给何鸿解围,转头对何鸿说道:“小何啊,别怪啊,我们这些老东西平日都是闲得,就喜欢开些小玩笑。”
何鸿尴尬的笑道:“嘿嘿,没事。”
这时,坐在最下手的四奶奶说话了。
“小何,听说你现在自己在做些小买卖,年纪轻轻地要吃不少苦吧?”
何鸿刚要回答,身后一个30来岁的年轻妇人走上前来笑道:“四奶奶,你这是什么话,有我们家二丫头罩着,只怕这小买卖迟早也是要做成大生意的。”
这妇人何鸿倒是知道,听李颖介绍是她们家的一远房表亲,姓周,名嫣然。名字倒是好名字,可这个时候的表现倒是让人有些倒胃口了。
李颖笑道:“嫣然姐,他的生意我可是从来没有过问过,而且他也不让我插手。不过我听说好像不怎么好,嫣然姐有空的话不妨点拨点拨。”
何鸿奇怪的看了李颖一眼,这语气听起来好像不怎么对啊,火药味十足。
“这样啊。”周嫣然眼睛在何鸿脸上一转,何鸿心道一声糟糕,果然听她说:“小何,你那生意一年能有多少收入啊?”
何鸿估算一下,答道:“好的话,大概一二十万吧。”
“那怎么能行,山海虽然比不得首都,但这点钱哪里够过日子的啊。我们家李颖那可是名门闺秀,你这钱怕是买个衣服买个包什么的都不够吧。”她转头看着上面几位面色不郁的老人家笑道:“要不这样,让小何到我们家公司去上上班,虽然工作辛苦点,但一年百八十万还是有的,总不能让我们家李颖跟着他挨饿吧。”
四奶奶眉头一皱,不悦道:“小周啊,咱们家可不是看钱识人的,钱多钱少有什么关系,他们过得开心才最要紧。”
“是啊。”二奶奶点点头,看着李颖说:“我看二丫头这次回来笑容都多了不少,日子是一定过得不错的,我觉得小何这样挺好。咱们老头子以前不是也没什么钱,还不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就过来了。”
见三奶奶也在哪里点头称是,何鸿的心里都笑翻了,倒不是因为他们都为自己说话,而是因为看她们这么和睦,简直就是自己让李颖接受一夫多妻的典范啊。
“好男儿志在四方,钱这种东西算个屁啊!”
洪亮的声音穿过房门在大厅里响起,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下来,不用说,这是李老妖怪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