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蘅清楚的看到了他手中的利器不是剑,而是一片透明晶莹的鳞片,手掌般长,却只有手掌的三分之一宽,呈椭圆形,薄如纸片,锋利如刀。
无双立在半空,淡笑道:“果然有趣,不过你还未发挥真正实力,哼,我会让你亮出真本事的。”
吴楚蘅很清楚的感觉到了对手的实力,绝对不会亚于济仙门的易江风以及任何一位掌事,仅仅是初试,并没有出剑,就已经是这样快的速度,这雷云石恐怕不好取得,他的神色不由得又寒冷了几分。
无双眼中寒芒一闪,白色的袖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来了一把轻巧细薄的长剑,与普通长剑一般长,却要细的多,薄的多,长剑本身无光无色,看起来就像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了,出鞘时,也不像其他神兵利器,光芒万丈或是伴着电闪雷鸣,只是无声无息,低调平常,可就因为这样一把剑,却能杀人于无形,而且不会轻易示出,吴楚蘅脑中瞬间闪过千万个念头,心中一阵惊叹,暗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羽之剑。”
哪里还容得他想这么多,白影转瞬即到,龙吟如长鲸吸水一般将赤光全部吸到剑身之上,仙剑亮如秋水,瞬间幻化成千万道剑气,如雨般朝无双而去。
半空之中,不见无双有什么动作,羽之剑如灵蛇翻身,巧如轻羽,如流星般在空中划过几点光芒之后,就化解了龙吟剑气,无双手中鳞片顿现,白衣一掠,眨眼间就到了吴楚蘅的面前,吴楚蘅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海风吹过他的头发,发梢掠过额前所带来的轻柔寒冷的感觉。
这一刻,他眼前竟是浮现出了云羽泽的面容,也是这般白衣飘飘,轻柔却寒冷的无法触及。
她离开的那一抹背影,如羽之剑一般锋利的插在自己的心口,他的心忽的一阵刺痛。
眼前的刀光剑影,强冷杀意在那一个瞬间,竟是烟消云散了。
无双也是看出了他有些不对劲,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但是手中的利刃却没有放慢一丝速度,寒冷白光在阳光中一闪,刺痛了吴楚蘅的双眼,他这才反应过来,瞳孔一缩,来不及调整心绪,就连忙以极快的速度后往后直直退去,在这后退的短暂时间里,脑中的想法却如千军万马般涌来,神力由于远离部族太久,不能完全发挥,单凭道法,并不能在他出手的短短时间中找到破绽,一击即中。如此情况,只有以退为进,拖延时间,找出破绽,如果刚才没有分神,或许能化解这样极快的剑速,但是此刻,他已经逼得太近了,利鳞与胸口只隔着一件衣服的距离,利用幽行之术恐怕也难以逃脱,在他转念之间,利鳞却已经刺了进来,胸口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寒冷之气,吴楚蘅脸色有些苍白,胸前一片已经被染的血红。
再近一分,就要立即毙命了。
我若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生死之际,首先想到的竟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悄悄的占据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位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候,无双忽然脸色一变,身子像撞到了一面墙一般,回身一转,往后退飞了几步,而吴楚蘅身前却出现了一道透明的金光,
这是?
“叽叽叽叽……”一身浑身黄色绒毛的小雏鸟赫然出现在吴楚蘅的肩头,身子胖墩墩的,一双还没有长满毛的小翅膀有节奏的一开一合,两只小短腿一蹦一跳,歪着圆圆的小脑壳,朝无双看去,好像在向他挑衅一般,大有一股我有结界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吴楚蘅脸上一阵诧异,没有想到这只连毛都没长全的小雏鸟竟然会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胖身而出。
无双眼中更是一阵惊异,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直直的盯着小雏鸟,半晌才道:“你难道还要靠它救命吗?”
吴楚蘅看着小雏鸟在他肩头扭动着圆圆胖胖的身子,细细的黄色绒毛在风中微微翻动,他寒冷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几分,轻道:“这里危险,到我袖子里去。”
小雏鸟歪着脑袋看了看他,“叽叽”的叫着,圆溜溜的眼睛朝他眨巴眨巴,忽然小短腿一伸,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肩头,尖尖的小嘴插到左边的小翅膀里,闭上了圆溜溜的眼睛,竟是睡起觉来了。
看的吴楚蘅与无双两人眼睛都发直了,这架还要不要打了?
就在他们两人的注意力还放在小雏鸟身上的时候,无双背后绿光一闪,雷云石已经被那个突如其来的人握在了手中,只听得那人粗亮的嗓音,笑喊道:“楚蘅。”
吴楚蘅见到来人,眼中不由得一喜,只见那人青衣宽袍,身长如玉,豪放中带着几分儒雅,稳重里带着些许轻浮,正是江少华。
无双立在半空,桀骜的眼神看了看这两人一鸟,浅笑着摇了摇头,道:“真是无趣,幽王,日后还会与你再战的”,说完,足尖轻点,轻盈如羽般的就消失了。
小雏鸟见无双已经走了,懒懒的抬起眼皮看了看江少华,叫也懒得叫了,鸟屁股顺着吴楚蘅的手臂一滑,就溜进了他的袖子中,蒙头大睡。
吴楚蘅走近几步,道:“你怎会来此?”
江少华一手叉腰,一手从腰后取出来一个包着棕布的酒筒,喝了一口,递给吴楚蘅,道:“那天你去了万草堂的海底密室之后就没了踪影,我在镇子里逗留了一阵,打探到了你的消息,说是被鬼雄打入了极北海里,我灌了些酒,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
吴楚蘅看着他递过来的酒,摇了摇头道:“不了,没了门中规矩约束,这三年你倒是越活越随性,在这荒郊野地,沽不到酒,你又嗜酒如命,我岂敢夺你所好。”
江少华哈哈一笑,道:“还是楚蘅知我”,他将手中的雷云石交给吴楚蘅,道:“雷云石到手了,我们走吧”,他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了看四周,疑惑道:“小羽泽呢?她不是和你一道跳入了极北海吗?”
吴楚蘅眼神黯淡了一下,沉吟道:“她有事先离开了。”
江少华看出来他脸色有些不对劲,便不再问了,又看了看他胸口的血迹,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不妨事,没有伤到要害”,吴楚蘅淡淡道。
江少华最后又喝了一口酒,才将酒筒放到身后,祭起卧松,道:“快回去吧,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无酒无趣啊”,话音刚落,绿光一闪,就消失在了空中。
吴楚蘅抬头看了看那天云羽泽消失的地方,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似不舍,似牵挂,他怔了片刻,祭起龙吟,跟着江少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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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海海岸,炼血堂分舵。
云羽泽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整个人好像三魂去掉了两魂半,她行尸走肉般的被幽夜带到了另一间石室,与鬼雄他们隔得比较远。
幽夜扶着她坐下后,倒了杯水递给她,询问道:“喝点水。”
云羽泽木然的看着水杯中的水,在昏暗的灯光中泛起圈圈涟漪,一波一波的荡开,又一波一波的皱起,像极了自己,在命运的涟漪中不停地挣扎着。
幽夜见她脸色很难看,也不喝水,只是呆呆的看着,脸上显得很憔悴,大概好几天没有休息了,他把水杯放到一旁的石桌上,温柔道:“早点休息吧。”
云羽泽脸上虽然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却不像刚才那样空洞无神,她仰头看着幽夜,点了点头,就起身坐到一旁的石床上去了,或许是石床太过冰冷,她身体刚一接触,就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随即抱着两腿,蜷缩在角落里,眼中莹莹有些泪光。
幽夜看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独自一人躲藏在黑暗中,默默承受着悲苦,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一股酸意,心也跟着疼起来,他怔了一会儿,就把外面黑色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又呆呆的看了她几眼,确定她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之后,就揣着自己那颗放不下的心走开了,走到石门前,又不舍的回头再看了一眼,漆黑的眼眸中满是关怀之色,见她还是和刚才一样一动不动,只好一咬牙,猛地转过身,迈着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