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蘅见她安然无恙,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他面色一冷,轻嗔道:“以后不可任意妄为,陌生的地方,更要跟在我身后才是。”
云羽泽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心中有些内疚,低头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吴楚蘅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见她的怀里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壳,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叽叽叽叽”的叫个不停,随后脑袋一歪,像是看见了吴楚蘅,很是欢喜的样子,挣扎着从她的怀里钻出来,胡乱的扑腾着翅膀,朝他身上扑去,可是笨笨圆圆的身子根本就跳不过去,眼看就要掉在地上了,云羽泽连忙伸手去接,却见吴楚蘅快了一步,已经把它接到手心了,小雏鸟高兴地将毛茸茸的小脑袋往它大拇指上蹭去,“叽叽”的叫着。
云羽泽有些惊讶:“它看起来很喜欢你的样子。”
吴楚蘅仔细的看了看小雏鸟,见它两只眼睛呈现出淡淡的宝蓝色,还很通人性,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金鸟与白鹰,沉吟了片刻道:“它是帝女雀。”
“帝女雀”?云羽泽疑惑道:“是与那些金鸟一样吗?”
吴楚蘅摇了摇头,道:“那些金鸟叫作金凤鸟。上千年前,炎帝神农的小女儿女娃在去东海游玩之时,不幸溺死,魂灵化为一只鸟,名唤帝女雀,帝女雀与金凤鸟成配偶,生下的后代中大部分都是金凤鸟,眼睛是黑色的,只有一只与帝女雀相同,眼睛呈蓝色,是帝女雀的真正血统,千年下来,每一代中都只出生一只帝女雀,十分珍贵,金凤鸟也因此成了帝女雀的守护者,想来这里的万鸟之王就是帝女雀了。”
“那些死去的金凤鸟都是为了保护帝女雀吗,我见到它的时候,有两只金凤鸟拼死保护它,我以为是它的父母呢。”
“你见到的应当是它的父母,并不是帝女雀的后代就一定会出现帝女雀,金凤鸟因为也有帝女雀的血统,它们之间的后代也会出现帝女雀,就算是如此,每一代中,帝女雀也仍然只出现一只。”
小雏鸟不安分的在他的手心里蹦着,似乎是玩腻了,歪着小脑壳看了看他的袖子,胖墩墩的身子一转,“叽叽叽”的就钻进他袖子里睡大觉去了。
云羽泽点点头道:“那这些白鹰抢帝女雀做什么?”
“帝女雀有神识,可通仙神,白鹰应该是被人为操控,按理说,古藤屿外面的金色法阵应该属于结界,可以防止外人进入,但是,这些法阵明显造人破坏,才使得白鹰可以直接进入竹林。”
云羽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块金色玉石递给他道:“这是金凤鸟给我的。”
吴楚蘅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金色玉石像一块小小的鹅软石,通体圆润,琉璃剔透,周身散发淡淡的金色光芒:“这是帝女石,是帝女雀破壳后的蛋壳所化,可以用来布置结界,专门保护帝女雀的”,他望着手中的帝女石,神色变得有些严肃,思忖了片刻,道:“这帝女石所布下的是神力结界,能克制它的必定也是神力”,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难道是雷云石。”
“雷云石”?云羽泽不禁重复了一遍。
“羽泽,有消息说雷云石就在这极北海上的小岛中,看来应该就在这里了”,吴楚蘅眼中透着喜悦,脸上风轻云淡的一抹笑容,就足以看得出他心里是极开心的。
云羽泽的脸色不由得垮了下来,眼神里也透着失望,他每次与自己说有关五神器与神族后裔事情的时候,就显得有些隐晦,每次都说“有消息”、“家乡”,可是真正关于他家乡的事情,他总是避而不谈,看来,他对自己还是有戒心的,他也并不曾真正的相信过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并没有因为他的开心而开心,反而因为他反常的兴奋,而忽然感到有些莫名的失落。他在见到自己的时候,好像也并没有这么开心。
她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他为了碧云珠毫不犹豫的将她抛弃了,他也很清楚的跟自己说过,五神器是比她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他的确没有欺骗过我,可是那样近乎**的现实,自己承受的起吗?
每次午夜梦回,想起的就是他说的那句话,幽幽的,低低的,却比电闪雷鸣更要响彻心扉,比世界上的任何武器都更加锋利……
三年时间,一千多个日子,也没有将这个伤口抚平,她唯有将心冷却,冻住了,就不会在感到疼痛了……
可是,他的再一次出现,他温柔的在自己耳畔低语,他手心的温度,还有他抱着自己时那样有力的心跳声,已经逐渐要将自己冰封的心融解……
可是,原来曾经被冰封过的心,是那样脆弱,寒冰只稍退,就感觉到了钻心的刺痛……
如果是曾经的自己,或许会不顾一切的追随他而去,帮他得到五神器,哪怕要豁出自己的性命……
而如今,桑田已沧海,浮生若梦,与他之间,竟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有师姐,元杰,他的秘密,还有他的舍弃……
竹涛起伏,黄叶长离,仿佛也在低低叹息……
她脸色苍白,微风吹过,竟是感觉有些寒冷,吴楚蘅见她脸色很难看,以为她身体不适,忙伸出手想要扶住她,云羽泽却是下意识的避开了,她没有看他的眼神,只低低的说道:“我没事”,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吴楚蘅的眼中分明掠过一丝痛楚,他把僵在半空的手缩回,沉默了片刻,强笑了一下,道:“不舒服就在这里休息一晚,雷云石的事……”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迟一些也不妨事。”
云羽泽见他有些犹豫,便知道他心中定然十分迫切想要取得,雷云石对他来说确实也是很重要的东西,要是因为自己而耽误了,那万死也不能辞其咎了,她思忖了片刻,道:“我……不陪你去找雷云石了,你……自己小心。”
吴楚蘅先是怔了一下,随即面色一紧,带着七分伤心,三分惊讶,忙道:“你不陪我去,那你要去哪里?”
面对他伤心的神色和冰冷的质问,她感到有些压抑,没有勇气面对,随即转过身子避开他,道:“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既然不同路,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吴楚蘅见她避过身子,寒冷决绝的白色背影,竟是要将自己拒于千里之外一般,刚才狂热的想要把她挽留的心也瞬间冷却,他苦笑了一下道:“你是急着去寻找重生之法吗?”
云羽泽窒了一下,脸色又白了几分,咬了咬嘴唇道:“这本就是我此番出来的目的”,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要将悲伤全部赶走,过了许久,也没有见吴楚蘅说话,她便佯装无事一般,转过身子,强笑道:“雷云石要紧,你赶快去吧”,说罢,也不管他难看的不能再难看的脸,牙关一咬,祭起天曜,闪身就离开了。
天地苍穹,满林深竹,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他孤单落寞的身影……
吴楚蘅面无表情,眼神里却是难过至极,从来都将伤心之色深埋眼底的他,这次就算白痴也看得出他很难过,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那道白色的身影一闪即逝,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他的心好像突然间全部被挖空了一般。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随即闭上眼,像是在独自平复伤口,又过了许久,他才睁开眼,眼中又恢复到往日的冰冷。
“叽叽叽……叽叽叽……”小雏鸟好像知道了什么似得,从他的袖子里探出圆圆的小脑壳,东张西望了一下,又歪起脑袋,看向吴楚蘅,“叽叽叽”的叫了一声,还不等他说什么,又缩回了脑袋继续在他袖子里呼呼大睡起来。
吴楚蘅拿起手中的帝女石,口里念了个法诀,竹林中的金色法阵就全部显示了出来,他仔细的看了看,驭起龙吟仙剑,就朝着金光最弱的地方去了。金光最弱就意味着结界被破坏的最厉害,也是离雷云石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