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哆嗦的软瘫在了地上,颤抖的手指着妖王,半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妖王并没有立刻攻击,反而面带笑容,走到云羽泽面前,嘿嘿笑道:“臭丫头,这下落到妖王爷爷我的手里了吧,我才不管你跟教主有什么关系,我孙子无缘无故被你毒死了,这个仇……哼哼,我要慢慢向你讨回来……”说到后面,他的语气越来越重,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
云羽泽冷冷盯着他,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两人与此事无关”,她冷哼了一声道:“妖王你在炼妖堂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想乘人之危,滥杀无辜这种事,你不会做吧。”
妖王看了看不远处一个面色苍白身受重伤的吟白,一个吓得屁滚尿流的张清,嘿嘿笑道:“你知道爷爷我在炼妖堂为什么有头有脸吗,哼,那是因为妖王我手段毒辣,杀人不眨眼,尤其是专爱做这种你们正道之人不屑做的事,他们两个你这么维护,那我就先从他们开始动手。”
“混蛋……”云羽泽冷冷骂道,挽月剑在她手中越握越紧,白光渐渐亮了起来,她正要出手之际,忽然一道金光从眼前闪过,朝妖王劈去,妖王也不是等闲之辈,祭起手中的镇魂铃,黑光一亮,将金光挡了回去,金光一个反身,又直直朝吟白迅疾砸去,吟白道法散失,躲避不及,被金光打中之后,登时便口吐鲜血,昏了过去,还好他身上负伤,发出的金光只有两成功力,不然,此刻他已气绝身亡了。
“吟白……”云羽泽挣扎着站起身子,紧咬牙关,冷道:“妖王,我跟你拼了”,说罢,眼中蓝光闪过,挽月剑瞬间寒气四射,她右手出招,长剑凌空一划,一道耀目蓝光,堪比万千玉石之芒,划过天际,利如剑锋,迅如闪电的朝妖王猛攻而去。
妖王心中咯噔一下,想起了教主说过她体内有上古冰晶的话,脸色不禁一变,此刻已来不及腾身跃开,只得驭起镇魂铃,全力抵挡。
“轰……”的一阵震破之声,蓝光化作漫天星辰,如流星一般在漆黑的树林凄美划过,陨落四处,被蓝光透射到过的地方,瞬间凝结成冰。
妖王脸色刷白,略白的眉毛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看起来已被寒毒侵身,而他手中的镇魂铃忽的也失去了黑色光芒,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云羽泽脸色却是已经白的吓人,嘴唇也变得干裂,体力不支,瘫倒在地,看起来比妖王伤的还要更重,本来以她虚弱的体力,应当更能发挥上古冰晶的神力,一招即能让其毙命,可不知为何,妖王只是略受寒毒攻身,其他并无大碍,云羽泽也来不及探究这个深奥的问题了,因为她看见妖王眼中杀意毕露,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有如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可怖。
周围一片死寂,空气中似乎也弥漫了浓重的血腥味。
云羽泽没有丝毫退缩,反而面如铁石,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她眼中光芒一闪,转向一旁吓得不会动弹的张清,大声喊道:“张师弟,你快走啊……”
“哼,一个都跑不了,妖王爷爷我今晚就用你们的血来祭奠我孙子”,说罢,只听得“铮”的一声,一把薄而轻巧却又锋利无比的短刃从他的手腕上忽的伸出,好像是专门安装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用的,他嘿嘿笑了一声,横起右手,将锋刃对准云羽泽,诡笑道:“这是爷爷的独门秘器——妖刃,遍染剧毒,杀人于无形,臭丫头能死在妖刃上,也是你的造化……”,话音刚落,腕上利刃在黑夜中闪过一道冷冷寒光,径直朝她的咽喉而去。
云羽泽躺在地上,身上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已经被抽干了一般,由不得自己控制了,眼看着刀刃渐渐逼近,寒冷之气也已直至咽喉,她紧紧的闭上了眼,那一刻,坚毅无畏的脸上却隐隐透出了一丝痛楚之色……
原来此时,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的全是他的容颜……
玉池峰上,他淡墨的身影在七色彩虹之下,玉立如青山,气质若蛟龙……
还有他手心处淡淡的温暖。
“云师姐……你快走……”却是张清在后头死死抱住了妖王的身子,大声疾呼。
云羽泽忽的睁开眼,只见妖王面色冷如铁,抓起身上冻成冰雕的镇魂铃,猛然朝他背上砸去,怒道:“小兔崽子,自己过来找死。”
张清额上已涔涔的冒出冷汗,却还是死死抓住他的身子,大声嚷道:“云师姐,你快走呀……”
云羽泽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攥着地上的一些腐叶细沙,也许是太过用力,连关节都发白了,她摇头道:“张师弟,我不会丢下你的……”,说完,贝齿紧咬,用尽全力朝张清爬去,忽的她感到身后有人拉住了自己,回头一看,却是吟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抓紧她的手臂,吃力的道:“快走,不然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妖王哼了一声,怒道:“要死,爷爷我就成全你”,说着便举起镇魂铃,用尽浑身力气朝他头上砸去……
“嘭嘭嘭……”刺耳惊心的声响回荡在整个死寂腐败的树林中
一时间血光四溅,鲜红的血如破堤的洪水一般,喷了出来,洒在冰冷漆黑的泥地上,血液来不及渗进去,又被覆盖了,刺目耀眼,触目惊心……
“妖王,你要杀的人是我,与他无关,你混蛋,有本事就来杀我啊,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放开我……”云羽泽歇斯底里的喊着。
已经不知道砸了多少次了,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张清的整张面孔,染红了他白衣如雪的道袍,他却依然死死的抱住妖王,有气无力却又斩钉截铁的道:“云……师姐……你快走,我答应过师傅,要把你安全送回济仙门的……要是……没有做到……师傅……他会生气的……”
妖王使尽力气的砸,额上已经冒出了汗,见他不但没死,反而还有力说话,更加气急败坏了起来,加大力道,如雨般又朝他头上砸去……
吟白知张清坚持不了多久了,而云羽泽还声嘶力竭的喊着要去救人,他心下一急,用尽浑身解数,一把抓过云羽泽朝树林茂密漆黑的地方闪了出去……
树林一阵稀稀疏疏的响动之后,便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他们……都嘲笑我……胆小如鼠……都看不起我……这一次……我没有退缩……”张清慢慢松开了手,他的眉间也因此舒展了开来,脸上带着满足无憾的笑容,好像在向天地苍穹宣告:“我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妖王朝他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活该,挡住爷爷我的路,就是死路一条”,说罢,狠狠踩了他一脚,方才解恨离开。
寒风吹过,枯叶如蝶纷飞,洒在上头的斑斑血迹,仿佛给予了它们新的生命一般,在漫漫寒夜中尽情舞蹈着生命最后的图腾……
……
云羽泽再睁开眼的时候,周围依旧是一片黑暗,与之前不同的是,树林不再如以往一般沉寂,密集的打斗呼喝声远近可闻,仿佛整片树林都在颤抖……
她缓缓的站起身子,感到自己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无力了,她心中不禁疑惑起来,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兵器格斗之声,难道师傅已经与诛天教的人杀了起来,但是楚云飞的事还没有揭露,师傅他们肯定会吃亏的,想到这里,她心中一急,祭起挽月剑就要朝高空而去。
吟白见状,一把拉住她,喝道:“你去哪里,以你现在的情况,不管正道还是邪教,都要置你于死地,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云羽泽被这冷水当头一浇,冷静了下来,沉吟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吟白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现在是傍晚时分。”
云羽泽看了看四处,疑惑道:“那怎么会这么黑,像深夜一般。”
吟白脸色凝重,道:“这里的雾气异常的浓厚,尤其是近几个时辰,不但密集了很多,而且已经由之前的白色变成了紫色。”
“紫色”?她不禁失声道:“我在龙悔海的时候见过,那里的雾气就是紫色的,这是怎么回事?”
吟白思考了片刻,摇头道:“不清楚,但一定与龙悔海有关。”
云羽泽脸色惊异,随即又变得坚定,道:“我要去龙悔海,就算师傅他们对我有误解,就算……就算他们要杀我,我也一定要回去,我的命是师傅救的,是他传授我道法,教我做人的道理,石脉的师兄师姐都对我有恩,我不会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吟白爽朗一笑道:“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云羽泽,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云羽泽不禁有些动容,随即也灿烂一笑,道:“此生有你这个知己,虽死亦无憾。”
夜风狂舞,淡蓝,雪白的衣襟在呼啸风声中猎猎作响,坚定执着的心在寒冷冰霜中渐渐温暖,此刻,黑暗似乎也不敢靠近,但他们却毅然投身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