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一愣,没有想到颜氏会叫住自己,于是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
“我原就有事打算去寻姐姐呢,既然这么巧遇上了,不如去我那坐坐。”颜氏笑着邀请。
颜氏会有什么事找她,韩氏虽一肚子狐疑,但也不好断然拒绝,便跟着她去了。
到了颜氏的住所,丫头青林奉了茶来就退到一旁,赵妈妈却并未离开。韩氏微一蹙眉,不解何以她还在此。
颜氏看出韩氏的不快,解释道:“赵妈妈是府里的老人,行事向来有分寸,姐姐不必在意。再说,这事还要劳赵妈妈帮忙,她怎么的也该知道些些。”
“哦?”韩氏的提防更甚,她不清楚颜氏会有什么事能找上自己,更不懂需要赵妈妈帮忙的会是什么事情。
颜氏似乎并不在意韩氏的反应,不紧不慢的道:“姐姐这些日子深居简出,对外头的事情似乎未有太多留意。可知这天意莫测,人心思变。”
韩氏心中恨道,之所以会如此还不是拜你所赐。面上却并未表露半分,只是一笑道:“你想说什么,无需拐弯抹角。”
“姐姐如此干脆,我也就直话直说了。”颜氏道,“如今侯爷忙着出兵车池的事,对府上琐碎就更是无暇顾及。金贵嬷嬷虽有心维持,可今年的是非似乎尤其多,不但外头屡屡生变,甚至波及至宅里。我也知道嬷嬷从来是任劳任怨,为了府里尽心尽力,然而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她辛苦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韩氏冷笑:“原来,你想揽权。”
“我是主,她是仆。我不过是看她年纪大了,才喊一声嬷嬷罢了。现在我要收回权利,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能说是揽权呢?”颜氏反驳。
韩氏心中暗暗冷笑,想当初自己和蓝氏合二人之力都未能扳动王金贵分毫,难道她以为她就可以?“你不要以为你那些小心思能骗的过我就一样能斗的过她,如果你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怎知我就只有小心思呢?”颜氏忽然低下头,抚着自己的小腹神秘的一笑。韩氏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见颜氏突然抬眼看向她道,“大夫说我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韩氏的心中充满诧异,险些因坐不稳而跌落下来。她当然知道一个新生的孩子对于平安侯府意味着什么。
“如何,我现在可有资格斗上一斗。”颜氏得意的笑道。
难怪她会这般胸有成竹,原来是早就有了无可取代的资本,才敢如此有恃无恐。韩氏一时间心乱如麻,她恨老天为何先叫颜氏有了身孕,更叹自己将来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了。
颜氏和金贵不同,一旦被她掌权必定不能容忍其他人和自己分享殷陌栖的眷顾。若是他日母凭子贵,就更加不可一世了,无法无天了。
韩氏想到这些,心情一落千丈,自然也明白颜氏来找自己,无非是想要多一个支持,而现在的自己又拿什么拒绝呢。
颜氏看出了她的沮丧,更加鸣鸣自得。毕竟自己是熬出了头,以前的谦卑便都成了过去,如今的她可要吐气扬眉了。做平安侯府真正的女主人,让殷陌栖的视线只在自己身上,叫过去轻看她只是个求和之礼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她势必会如愿以偿的达成心愿。
“姐姐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她的话里带着满满的嘲笑。
韩氏强忍住翻涌的心神,淡淡道:“妹妹好福气,以后咱府里开枝散叶就要靠你了,我羡慕都来不及,哪有其他可说的。”
“我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身子不比从前,半点马虎不得,可府里的大小事务我是责无旁贷,眼看着被他人弄得一团糟,我又怎能坐视不管呢?”
颜氏想要独揽大权,这第一步便是要获得支持,借机收回权利。而大部分人显然认为一个怀有身孕的主子的胜算要比一个无依无靠的金贵大的多。
韩氏认命道:“妹妹能心系侯府,胸怀安危,做姐姐的如何能不支持呢。不过,我生性愚钝又无可自持,只怕做不了什么。”
“姐姐能够认清自己的立场就已经胜过万千,更何况姐姐也并非无所依仗。听说姐姐的舅父不久前刚刚升任了荆河节度使,我打算让赵妈妈选些能干之人做这条线的买卖,相信姐姐一定能够提供不少方便。”颜氏这才说出了心意。
原来颜氏早有计议,连府外的商铺也没有落下。那么她还能说什么呢,韩氏苦涩的一笑,心想有一便有二,不知下回她又要自己做什么。“妹妹既然有此需要,我便修书一封给家父,请他从中斡旋一二。”
“那可就真要有劳姐姐了。”颜氏见她没有太多推诿,不觉得意的一笑。
那半天没有开口的赵妈妈也笑道:“都说二夫人是最最明事理的人,现下看了果然不错,老奴要多谢夫人相助了。”
韩氏心中怒火难平,哪有功夫理她,只道:“妹妹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了。”
“姐姐不留下来用晚膳?”颜氏挽留道。
“不了,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韩氏带上丫头就告辞离开。
这回颜氏并没有再拦她,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无需多作挽留了。
待韩氏一行刚走出大门,赵妈妈就道:“夫人果然料事如神,那二夫人没多犹豫便全然答应了。荆河的物产最是丰富,只要掌握了这条线,府上在外的一半买卖就在咱们手中了,到时候人心所向,就是金贵嬷嬷也不能不有所忌惮。”
颜色冷哼一声道:“她的把柄都在咱们手上,她凭什么不答应。再说她也该知道现如今府里谁才是得势的,聪明人就该懂得如何跟对主子。”
赵妈妈连忙奉承道:“夫人所言极是,能跟着夫人是老奴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一定鞍前马后为夫人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