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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意外与明天(3)

我真喜欢她,虽然她让老板伤心了。但是对大部分人来说,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孤独的事情,跟那个人完全没有关系,这一点我比谁都明白。

我回答她:“谢谢你邀请我。”

她带我向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说:“是肖邀请了严子非,我让他带上你,他说自己不在上海,让你做代表。”她说到这里,想一想,又道:“还让周去接你了,他说你们是见过的,是吗?”

我点头。

她把我带到桌椅边,烤炉就在大桌边上,一个稍大些的女孩子正抿着嘴极其认真地用铁夹在翻着冒着油光吱吱作响的鸡翅,肖已经捋着袖子上去帮忙了,曼曼带着两个孩子在分碗碟,周进了大屋又出来,手里拿着相机。

正烤肉小女孩就是留白的女儿茉莉,我认得她,留白常带她来咖啡店。

我叫她:“小茉莉。”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小脸被烧烤炉的热气熏得红扑扑的,看到我就笑着招了招手。

“姐姐你来啦?鸡翅好了,来吃啊。”

那神态笑容,就是个翻版的小留白。

我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肖宝贝这个女儿宝贝到让儿子都吃醋的地步。

我还以为留白家里办的烧烤派对回来许多人,至少也要像电视里那样,一群戴着白手套的专业人员进进出出端着盘子为大家服务。没想到一晚上就这两家人和我,茉莉烤完她拿手的鸡翅就被肖送到桌边上来了,接下来全程是周和他两个人服务大家,肖说了好几个自己在北美办烧烤聚会时的笑话,逗得大家前俯后仰。至于周,他站在烧烤炉边上的样子真是格格不入,最后还是曼曼看不下去了,一定要过去把他替下来。

草坪上充满了交谈声,笑声,孩子的声音,还有烤肉的香气,我只是站在他们中间,就能感受到这两家人的亲爱交融。

那是最好最亲爱的家庭才能带来的感觉,我想到自己的爸爸,只有黯然神伤。

但他们是那么友善,亲切,随和,我的拘束渐渐消失,到最后竟然也吃得两手都是油,曼曼已经过去帮忙,周仍旧不愿离开烧烤架,桌边就剩下我和留白,她轻声与我说话。

“还想吃什么?”

我把手按在肚子上:“已经饱啦,太好吃了。”

肖走过来,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留白,我搞不定那小子,快去救场。”

我和留白一起转头,就看到元宝与小凤抓着同一根香肠都不肯放开,小龙已经退开三步,一副我不认识他们的表情。

留白笑:“你怎么不帮小凤?”

肖委屈,弯着腰一张脸几乎要贴在妻子的头发边上:“我不敢,你又要瞪我。”

我艰难辛苦地忍着笑,留白朝那个方向走过去,肖坐在妻子刚才所做的位子上,看着她抱起儿子,又亲一下茉莉,目光温柔。

我真心诚意地说:“肖先生,茉莉和元宝都太可爱了。”

肖转过头,笑笑地看着我,我对他并不算陌生,偶尔他也会来咖啡店接茉莉和留白回家,他看上去是个极其斯文的人,说话也是慢悠悠的。

“谢谢,常欢。”

我不知道能与他聊什么,但他并没有起身离去的意思,反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桌上什么饮料都有,酒瓶同样林立,盛具都是白色瓷器,玻璃杯上刻着花纹。一切都是好的,好得让我不敢随便伸出手。

“喝酒吗?”

“不了,谢谢您。”我摇头,握住手里盛着橙汁的玻璃杯。

他又说:“严很在意你。”

我的心突然一跳,看着他竟有些害怕起来。

肖笑笑地,仍是那样斯文儒雅:“他打电话来,拜托我们照顾你。”

我低声回答:“多谢你们,我今天很愉快。”

他又说:“他是我们当中最忙的,成天不见人影。”

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职业,也不想问,只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是,他一直很忙。”

“有些人会受不了。”

谁?是说我吗?我沉默地看着他。

肖用指尖敲敲酒杯边缘,轻松地接了一句:“不过我看他乐在其中。”

我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怎么样?那个温柔爱笑的男人,请给我这世上所有的赞美词。

但我最后说出口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他很好。”

他再次看我,微笑道:“是吗?他以前可不这样,我跟他小时候就认识,那家伙年轻时候最吵闹,精力狂,多动症,随时随地拉一群人爬山出海,我看到他都躲着走,那时候他最讨厌别人只笑不说话,说那些人闷,你看现在。”肖笑起来,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道:“人总会变成他们最讨厌的那个样子。”

人总会变成他们最讨厌的那个样子……

我没来由地难过起来:“我……不知道。”

肖撑着脸看我,很突然地问了一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我不自觉地挺直后背,觉得自己浑身的皮肤都紧绷了起来。

“那个谁……好像是台湾的,演过好多片子,我记不起名字了。没人说过吗?”

我的心脏跌宕起伏,至此已经全面投降。

“没,没人说过。”

他笑笑,喝了口酒:“算了,很高兴你来,我那老朋友又没时间又没情趣的,居然还能找到受得了他的人,常欢,你挺了不起的啊。”

“肖,这么有话聊?”周走过来,用满是烟灰的手拍了肖一下。

肖站起来,也不管衣服上的灰印子,只笑着把手搭在周的肩膀上:“走吧,那里还剩下什么?”

“你说呢?要去跟你儿子抢最后的几根香肠吗?”

他们俩就这么勾肩搭背地一起走了,我坐在桌边上,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怀揣秘密的滋味太艰难,如果我有选择的权利,我宁愿一辈子都做一个被隐瞒的人。

5

烧烤炉里的炭火渐渐熄灭变凉,元宝最先撑不住,抱着留白大头一点一点,肖说:“我抱他进去睡觉。”

我站起来:“我来帮忙收拾东西。”

留白阻止我:“不用,会有人收的。”

曼曼看着她先生:“孩子都困了,我们也回去吧,周。”

周看我一眼,我立刻说:“我自己回学校就好。”

曼曼拉住我:“那怎么行?你是我们带来的,当然是我们送你回去。”

但是我们走到门口,就有一辆出租车停下来了。

车门打开,我看到严子非。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坐出租车,他是什么都没有带的,手里只拿着个简单的黑色袋子,就连小施都不在他身边。

不要说我,就连肖和周两家人都吃惊了。

肖第一个走上去:“你干什么?泄露国家机密逃回来的啊?先说清楚我不收留你的啊,要躲躲周家去。”

严子非笑:“不是赶着来你家的烧烤派对吗?不过看上去已经结束了。”

几个小孩子此起彼伏地叫严叔叔,元宝甚至抱住了他的大腿。

严子非放下旅行袋,一把将元宝抱起来,然后腾出一只手伸向我:“常欢,来。”

我做梦一样走上去,一直到握住他的手才有真实感。

曼曼把脸转向周,一脸羡慕地:“常欢好幸福。”

周似笑非笑地:“所以我也要环球飞行一个月只在上海落地五天给你这样的惊喜吗?”

曼曼顿时低头忏悔,所有人都笑了,留白过来把元宝从严子非手里接过去:“对不起啊,炭火都凉了,你吃饭了吗?要不进去吃一点宵夜?”

严子非还没说话,肖就出声了:“留白啊,刚才蝗虫过境,冰箱底都掏空了,哪还有东西吃?大家各自散了吧。严你下次请早啊,需要车吗?要吃的没有了,车子随便挑。”

严子非笑着点头,留白就不说话了,只看着我微笑。周和曼曼告别之后带着小龙小凤上车,曼曼仍旧坐驾驶座,开出老远还伸出手来对我们招了招。留白带着两个孩子进屋去了,肖开了一辆车出来交给严子非,告别时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我不懂他的笑容,但严子非的到来令我魂不守舍,我甚至不能确定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哪还有能力去猜别人笑容中的意味。

车子在路上平稳前行,我问他:“你才下飞机吗?”

严子非说是,他英挺眉骨与鼻梁在路灯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显得那样动人。

我觉得他瘦了许多,这发现让我心疼。

“我以为你还要在国外待几天。”

“提早回来了。”

“坐出租车?”

他笑了:“我是提早回来的,就不麻烦别人了。”

我有一会儿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问:“你吃过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再吃点东西?”

他在红灯前停下,转过头看着我,脸上是一个温柔的表情。

他说:“好的。”

红色的数字仍在跳动着倒数,他不再说话,几秒之后,伸出右手,握住了我的左手。

这突如其来的一握让我的肩膀突然就垮了下来,连一个好好的坐姿都无法维持。

我突然就觉得累了,筋疲力尽,想好好休息一下,仿佛一个独自在荒漠里跋涉了很久的迷途者,终于看到了绿洲。

红色的数字仍在跳动,夜里的十字路口仍旧热闹,无数车辆在我们面前川流而过,无头无尾,仿佛永无止尽。但我知道,这一切都会在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刹那戛然而止,如同我已知的命运。

我慢慢侧过身,把头放在他温暖的肩膀上,他永远是山一样沉稳与可靠的,也是我永不能永远拥有的。

车子再次向前驶去,他任我靠着,用一只手握着方向盘。

我听到他低低的声音:“累了吗?”

我就在他肩膀上点了点头。

他开着车,继续与我说话。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常欢,你可以跟我说任何事。”

我缓缓呼吸,他身上还有着风尘仆仆的味道,我一想到他是千山万水回到我身边的,就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而且他说常欢,你可以跟我说任何事。

我觉得我一生都在等待有一个我信赖的人对我说出这句话。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哽咽道:“我见到我爸爸。”

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应该是想起什么,声音沉下来。

“他又打你了吗?”

我摇头,额头在他的肩膀上辗转,我太依赖皮肤与他接触的感觉,一秒都不舍得离开。

“没有,他来告诉我,他有了新人。”

严子非沉默了几秒,然后道:“你还想回家吗?常欢。”

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想,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伸长手,圈住我的肩膀,将我紧紧搂住。

他的理解与安慰明白无误地借由他的动作传达到我心里,我突然就哭了,眼泪决堤一样流出来,严子非大概也没料到我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一时连车速都无法保持了,前后左右仿佛都有车子在按喇叭,他在车流中打方向,最后终于靠边停下。

我有几分钟无法开口说话,所有的声音都淹没在剧烈的抽噎中,他并不责怪我,只是用大拇指指腹替我擦眼泪,但那怎么可能擦得干净,然后他就不再做这样徒劳的努力了,只再次伸手将我搂过去,让我靠在他身上继续哭。

他身上永远有一种温暖的味道,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终于收敛的时候,他胸前一大块都已经湿了,鼻涕眼泪历历在目,我在情绪宣泄之后的虚脱里羞愧到无法抬头的地步,开口也是断断续续。

“对,对不起。”

他拿车上的纸巾给我,看着我手忙脚乱地擤鼻涕擦脸,最后又伸出手来,如同他之前所做的那样,用大拇指的指腹替我擦掉了最后一点眼泪。

男人略微粗糙的指腹擦过我的眼睛,就连我发抖的睫毛都能感受到他的温柔。

然后他低下头,捧住我的脸,吻了我。

这是一个漫长而温柔的亲吻,他的舌尖上还有我的眼泪的咸涩味道,所有的触碰,纠缠,进出都是带着疼惜的,他让我觉得自己是被在意的,被重视的。

我从未感觉离他这么近过,就连我们在那个封闭空间一样的公寓里,在那张深蓝色的大床上,我们彼此拥抱,他的一部分身体与我紧紧相连的时候都没有。

这感觉让我产生错觉,而这错觉随着这个吻的延长渐渐加深,我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被他真正爱着的。

我伸出双手,用尽全力抱住他。

他让我觉得他是爱我的,只爱着我的,至少在这一地,这一刻,我是唯一被他所爱的女人,一切都是真的,确定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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