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病房里气氛尴尬，三个女人都在想一个问题：他什么时候来的？
许菀之背后冷汗哗哗的，又不是拍电影，要不要这么巧。杨小乐这张嘴简直是开了光了，一尊大神就这么被她念叨了来，曹操果然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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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乐反而是最斗志昂扬的一个人，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林阙舟，似乎希望他现在就能给一个明确的表态。
林阙舟走进来，脸上并无异样，“没打扰你们吧？”
杨燕笑着说：“我们也不过闲聊而已。”
林阙舟看向杨小乐，眉头一皱，“下午不上班么，怎么这个点你还在这里？”
杨小乐被他的脸色吓得缩了缩脑袋，许菀之推她，“快吃饭，吃完了回去上班。”
杨小乐在林阙舟面前不敢放肆，拿起碗来三下两下扒完，嘿嘿笑了两声拎起包就跑了。杨燕见林阙舟一副下午要留下来的架势，开口一问，果然如此。于是她很自觉主动地推说自己下午有事，起身告辞。走的时候还不忘像许菀之丢个眼色，要她自求多福。
她们的话他一点没听见？怎么可能。他脸色看着挺镇定，但眼睛不会骗人，他眼睛里的失望怎么逃得过她杨燕的法眼？
欢喜冤家，好事多磨呦。
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许菀之心里有点打鼓，刚刚的话题让她见到他后有一些不自在。她与他之间那些亦师亦友的情愫，她一直都很珍惜。她的一路上总有人指引和帮助，无疑他是最有权威也是最无私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这份难得可贵的情感染上男女之情，一旦这种现状被打破，便会让她望而却步。
“今天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疼得厉害吗？”
她摇摇头，“都还好。”
他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已经消了肿，那些青紫的印痕也淡了许多。他坐下来，目光凝滞在她的脸上，他墨黑的眼瞳沉淀着浓重的情感，这是她第一次觉得，他的眼睛里有着千言万语，却又欲言又止。
“许菀之，你害怕吗？”他轻声问，“害怕自己的爱情会跟你父母的相似。”
许菀之被他问的一愣，心里苦笑，今天可真是凑巧，每个人的话都在戳她的心窝。
“前车之鉴吧，这也算他们唯一留给我的了。”
今天的林阙舟似乎特别执着，“愿意聊聊吗？”
许菀之抚摸着洁白的床单，“这并不一个愉快的故事。”
“生活不是电影。”
“没错，”她眼中一览无余的惆怅让她整个人散发出寂静的苦涩，“电影通常有美好的结局，而这个故事到现在为止，每个人都是输家。”
窗外正午的阳光柔情蜜意的普照大地，偶尔有凉风刮过，苍黄的叶子簌簌落下，什么也没带来，什么也没惊起。
“从哪说起好呢？”她歪着头，思绪飘至十年前，“那年中考我成绩很好，为了奖励我，爸爸和房女士特地请了长假带我出去旅行。但是临行前，房女士的单位突然出了状况，假期取消，只能由爸爸带我去。”
已经有多久没有回忆起那个时候的事情了，多年以来，父亲的车祸和葬礼牢牢占据了她脑海中最黑暗的位置，而之前的记忆尘封在角落里，被挤占了受关注的座位。多年之后再想起，处处都是痕迹，每篇都是预兆。
“外出旅行二十天，回来后似乎到处都不对了。”
林阙舟问：“你发现了什么？”
许菀之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有些邻居家的奶奶、阿姨，会来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
“奇怪的问题？”
“嗯，”她点头，眼前浮现出那些人若有所思的面孔和心照不宣的眼神，“问房女士为什么没有跟我们一起出去旅行，最近舅舅或者叔叔有没有到家里来做客。”
那时候她还小，暑假又只顾着到处去玩，根本不会去在意这些莫名其妙的试探，后来想想，无风，怎么会起浪？
林阙舟想的比她还要多一些，恐怕那位母亲的婚外恋情早已不是一天两天，所谓单位出状况大概都是借口，趁机与情人大胆幽会才是真。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巧合吧。”她说，“有一天，我被我们楼上的一群小破孩拉去玩捉迷藏，我都那么大了怎么还会玩那种幼稚的游戏，于是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蹲着。结果正巧听到邻居两个大妈的对话，那个时候，我才开始有所警觉。”
林阙舟了然，三姑六婆最爱说他人闲话，而这种超脱于大众道德观念底线的婚外恋，更是家长里短最好的谈资。
“说到你的母亲了？”
“嗯。”许菀之微微颔首，耳朵里响起当年那段让她震惊又难堪的对话——
“诶，许菀之她妈的事，你听说了没？”
“听说了，现在整个小区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说是真的么？房惠娴看着可不像这种人。”
“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是假？”
“你亲眼见过她跟另外的男人……”
“哎呦，我说你小声点。之前老许不是带着闺女出去旅游么，有一天晚上挺晚了，我家那个死鬼出去喝酒还没回来，我就想着下楼倒个垃圾，顺便等等他。老许他们家不是就住我们楼下么，我一开门，就听到楼下有人说话，听着像是房惠娴和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当时纳闷，老许不是带着女儿出去旅行了么？然后我就伸头看了一眼，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哎呀，你别卖关子，快说啊。”
“我就看见房惠娴带着一个男人进了他们家的家门啦。”
“哎呦作死啊，那么晚的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老许可是戴了绿帽子喽。”
“可不是么，可惜老许那么好的一个人，工作也不错，她家女儿也挺争气，你说这房惠娴是怎么想的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人要是不要脸了，真是什么也拦不住。”
十六岁的女孩子，猛然听到自己母亲这样难堪的事情，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林阙舟眼前浮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她的眼睛因为惊愕而瞪得大大的，脸上因为羞耻和愤怒浮现出红晕。她可能无助地抱紧双膝，去消化和判断这足以颠覆她世界的言语。
“那……你有没有试探过你母亲，有没有人提醒过你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