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骏琦成年以来,从来都是被女人捧在手心里哄着、巴结着,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女人们的百依百顺,今天破天荒的第一次被女人打,还是个肿着猪头脸行动不便的女人!
这绝对是对他男性尊严和手脚健全程度的极大羞辱,他指着她,阴测测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许菀之往被子里缩了缩,“是你先耍流氓!”
他揉着腮帮子,动了动下巴,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冷嘲她道:“来看你就是多余,还不如去看看那个歹徒有没有被你废了。就你这身手,裘千尺都打不过你。”
许菀之用两秒钟反应了一下裘千尺是谁,瞪着眼扑腾道:“我身残志坚!”
颜骏琦斜着眼看她,“放心,砸锅卖铁也要送你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进残奥会。”
说完,不再理会她气得发青的脸色,对林阙舟说道:“林总,出去聊两句?”
两个人出去聊了一会儿,许菀之闲着没事,挣扎着下床,想去探望叶仲扬,可是床还没下来,林阙舟就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两名警察。
终于……来了。
许菀之愣了一下,乍然见到陌生人,下意识地侧了侧脸,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两名警察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民警有些诧异,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精神萎靡,一有风吹草动就神经过敏的女孩子,却没想到看到一张平静而安然的笑脸,虽然这张笑脸青肿的难看,但正是在这种对比下,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和心疼。
尤其其中一位,正是前夜目睹了事件末尾和许菀之精神状态的民警,他的心底禁不住对这姑娘生出一丝敬佩。
林阙舟将两位民警引到床边,向许菀之介绍:“这位是刑警大队的包队长,这次的案子由包队长主要负责。这位是刘警官,前天夜里,他在现场。”
许菀之礼貌地打招呼:“包队长,刘警官,麻烦你们了。”
包队长是个国字脸,身材高大,但是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不过看上去很和蔼可亲,笑着说道:“职责所在,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身体还好吗?”
许菀之点头,“还好。”
林阙舟不满意,“耳膜破裂,腹腔内部破损,胳膊还打着石膏,脸肿的像猪头,浑身上下都是伤,叫做还好?”
许菀之撇撇嘴,看他像班主任训不听话的学生一样盯着她,没敢顶嘴。
包队长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他认识林阙舟也快有十年了,他内敛,不多话,总给人高高在上的压迫感,除了刚认识那次见到他气急败坏、茫然无措的样子,从没见他有过多外露的情绪。看他训斥女孩子的样子,根本不是真正发怒,明明就是一副暗自心疼的样子。
包队长暗笑,看来腊月的萝卜,动心了。
动心了也好,十年过去了,他也该放下前尘往事,曾经沧海难为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包队长看了一眼刘警官,刘警官意会,立马拿出纸笔,搬了两个凳子过来,两人坐下。
“许小姐,你是案件的直接受害者,我们现在需要你做一下笔录,将当时的真实情况告诉我们,协助我们破案。”
许菀之想了想,“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们抓到的那个人,怎么说?”
刘警官说:“他说他们纯为了劫财。”
这个说法许菀之毫不意外,她已经意料到那人为了脱罪,会说出这种借口。所以警方需要的是找出证据,或者说找出幕后的主使人。
她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开始了。”
刘警官准备好录音笔,摆好纸笔,示意她开始。
许菀之将当晚的情景从头开始回忆讲述,那些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那些在此之前被她刻意回避的内容,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每讲一个字,每说一句话,都觉得浑身的伤口隐隐作痛。
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本以为可以的,可以坚定而无畏地说起这段可怖的记忆。但事实上,她仍然是有些怕的,她无法这么快就走出心魔,不去想那些加诸于她身上的棍棒拳脚。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没有自尊,没有希望,像牲畜一样被人折磨。
随着讲述的深入,她声音从颤抖到哽咽,身上也开始发冷,禁不住微微地冷颤。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掌覆盖在她的手上,她睁开眼睛,看到身侧的林阙舟看着她的鼓励的眼神。他另一只搭住她的肩膀,将她环在怀里,微微用力,往怀里搂了搂。
许菀之勉力一笑,“我没事。”
她再次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讲述着当晚的事情,只不过声音稳定了许多。
待她讲完,包队长蹙眉想了想,问道:“你说当晚是去帮朋友准备婚礼,这件事情都有谁知道。”
“公司里我告诉过文秘书和杨小乐,其他人都没说过。”
“跟你一起的那位叶先生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伴郎。”
“最近你有没有遇到过不寻常的事情?”包队长顿了顿,“好好想想,想清楚,哪怕只是一点不对劲,也要告诉我们。”
许菀之认真想了想,犹豫着说道:“要说不对劲……”她咬唇,“最近,我总觉得好像有人跟踪我。”
林阙舟眉峰紧紧皱起,眼中凌厉的光芒闪过。
包队长和刘警官对看一眼,“你发现过什么可疑人物吗?”
许菀之摇摇头。
刘警官说道:“别着急,你仔细想一想,想想看你上班还有回家的路上有没有发现行迹鬼祟的人跟着你或者跟你搭话。”
许菀之脑子里白光一闪,眼睛随着一亮,但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抿起了嘴唇。
林阙舟一直仔细看着她的脸,捕捉到了她表情的变化,柔声引导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什么都可以说,没关系。”
她侧过脸看他,见他眼神里都是温柔和鼓励,她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有一次我回家,走到小区的时候,身后有个人被小区的保安拦住了。大概觉得他面生,保安拦住他盘问了几句。最后他也没进来,好像说找错了什么的,就那么走了。”
包队长问:“你还记得那人长得什么样子么?”
许菀之费力地想了想,“当时我在打电话,根本没注意,就记得好像是南方口音,戴了帽子看不到脸,穿的脏脏旧旧的。”
“还记得他跟保安的对话吗?”
许菀之摇摇头。
实在过去太久了,而且她当时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哪会刻意去记呀。
“听说你们公司还有过被人恶意购进劣质钢材的事情。”
许菀之看了一眼林阙舟,他点点头,“把知道都告诉包队长。”
她才将之前“地条钢”的事情也说了一下。
待她说完,林阙舟突然开口道:“前两天,我的车莫名其妙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