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许菀之没有再嚎啕大哭,只是很秀气的抽抽搭搭哭湿了林阙舟的半个肩膀。
慢慢的,她平静了下来,从他怀里出来,抽了抽鼻子。
林阙舟以为她发泄完毕,想起身给她拿张纸巾擦脸,没想到她竟然又呜呜哇哇地哭起来。
他看了看表,这姑娘水分真多。
“还没哭够呢?”
她呜呜噜噜:“我的绿豆,我的绿豆……”
他没听明白,“什么?什么绿豆?”
她锤床,“绿豆就是绿豆,绿豆饿了一天一夜了,呜呜呜……”
林阙舟发散了一下思维,艰难地想到,貌似某人的猫叫绿豆。
他拿纸给她擦眼泪和鼻涕,“明天我帮你去看看,小动物饿两天不会有问题。”
她不依不饶,“它自己在家一定很害怕,一定以为我抛弃它了,我可怜的绿豆,呜呜呜……”
林阙舟不知道这姑娘一天哭了两顿,吃了不过半碗牛肉面,战斗力怎么恢复的这么快,“你尽快好起来回去看它就行了,它不会怪你的。”
“家里那么黑,它肯定又饿又渴,我可怜的绿豆,呜呜呜……”
“都说了饿两顿没关系。”
“我可怜的绿豆,呜呜呜……”
林阙舟被她“我可怜的绿豆,呜呜呜……”的句型打败,“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抽泣,“带它来……”
“不行,”林阙舟斩钉截铁,“宠物怎么能带到医院来,你浑身上下都是伤口,暂时不能接触它。”
她哭哭啼啼,“那你现在帮我回去喂。”
林阙舟仍然不同意,“你身体不好,而且还有一个疑犯在逃,我必须在这陪你。”
她捶着床又哭又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要出院!”
见她又要说“我可怜的绿豆”,林阙舟拿出电话,“你给杨小乐打电话,让她帮你去喂猫,顺便给你捎点生活用品过来。”
许菀之勉强同意,接过手机,递给他一张面巾纸。
林阙舟奇怪,“干吗?”
她抽抽搭搭,“我不小心把鼻涕抹到你衣服上了。”
林阙舟:“……”
过了几个小时,杨小乐提了一大包东西,举着爪子到了医院,林阙舟在门口碰上她,“来了,过去看看她吧。”
杨小乐摇摇头。
林阙舟莫名,“为什么?”
杨小乐举起爪子,内牛满面,“许姐家的小不点好凶,把我手挠破了,嗷嗷,我要去打狂犬疫苗!”
林阙舟无语,跟许菀之玩得来的果然多少有点奇葩。
不过,等杨小乐到病房看到许菀之,第一时间就红了眼,看着想扑上去抱住她,但是手又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最后只看着她的脸吧嗒吧嗒掉眼泪。
最终还是在二级残废许伤员的安慰下勉强止住了眼泪。
许菀之坚持自己没问题,认为林阙舟没必要守在医院里。但林阙舟同样坚定,让她一个残障人士单独在医院待着,他一点也不放心。还好她住的是双人间,旁边的床位空着,免去了他挤在短小的沙发上的痛苦。所以两人毫无暧昧和障碍地“同居”一夜。
第二天,医生来做过检查,护士给她上了药。尽管许菀之嚷嚷着饿的快要虚脱,但因为她腹腔内部有破损,林阙舟却不敢给她吃太多。只让吃了几个小笼包,喝了一小碗小米粥。许菀之意犹未尽,躺倒在床上。
林阙舟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昨天虽然跟叶仲扬撂下大话,说相信她什么的,但真到要说出口的时候,却也是百般犹豫和不忍。他叹口气,早晚要面对的。
许菀之侧脸看着他,“有话要跟我说?”
她的脸看上去消了一些肿,但跟恢复原样还差着两万五千里路,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今天警察会过来做笔录。”
她眨眨眼睛,神色平静,“嗯,该来了。”
他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没有什么很大的波动,暂时放下心来。
她看着他,突然笑出声来。
林阙舟嘴角轻扬“笑什么?”
她皱皱鼻子,却牵动的脸上一痛,表情有些古怪滑稽,“我还以为你很相信我呢。”
林阙舟低首轻笑,“你要那么大的钢铁心脏做什么?你这样的女人会让男人觉得自己很多余。”
她“切”了一声,“等我有了男人再说,没有之前,还是全副武装来得方便。”
尽管许菀之以她这副尊荣破坏绿化和社会治安为由,打定主意闭门谢客,但是在警察到来之前,还是被人闯进了病房。
颜骏琦居高临下地站在她的病床前,捏着她的下巴,左看右看,“真丑,像个猪头。”
许菀之被他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谁逼着你看来着,不爱看出去,我还不乐意给你参观呢。”
他斜着眼睛嘲笑她,“你有猴子好看么,有什么好参观。”
她回之以冷笑,“呵呵,你有猴子好看。”
颜骏琦被她噎住,松开钳着她下巴的手指,“住院没干别的,光琢磨怎么说相声来着吧。”
“是啊,单口说久了没意思,多亏有你这样捧哏的送上门来,真是中国相声界的福音啊。”
她总结了,对付颜骏琦这种流氓,就得见招拆招,比不要脸咱比不过,还不能顺毛摸么。
颜骏琦弯下腰,双手撑在她的头两侧,跟她脸对脸,“还以为你伤的很重呢,看来活蹦乱跳的很。”
她使劲瞪他,“我伤再重也比不上你智商上的硬伤。”
按照颜骏琦的套路,接下来不是狷狂地讽刺就是惨绝人寰地调戏,许菀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接招,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睛牢牢地锁住她,深沉的眼瞳中有她似懂非懂的情绪。
莫名的,她第一次觉得这双深沉的眸子中没有邪魅,没有愤世嫉俗,也没有玩世不恭,只有一种平静和安定的审视,似乎在透过她的眼睛,疑问和检测她的灵魂。
这一刻他虽然不是魔鬼,但仍然想走进她的灵魂,他想去看一看,这个女孩的灵魂里到底种植了什么样的阳光,让她可以在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后,还能元气满满的跟他斗嘴逞凶。
许菀之推他一把,“长得真丑,离我远点。”
嘴上一点也不肯吃亏。颜骏琦收回手臂,直起身,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又是一副邪气轻佻的样子,“这么强的战斗力,看来我白操心你了。”
他不幸灾乐祸就是她家祖坟冒青烟了。许菀之不高兴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他从桌上拿过一根香蕉,剥开皮大喇喇吃起来,“林总说的,把我这个大忙人叫回公司主持大局,总得给个正当理由吧。”
许菀之没忍住,好奇地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颜骏琦咽下嘴里的香蕉,凑上来,“想知道?求我啊。”
许菀之推开他的脸,“你别说了,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他退回去,又吃了一口香蕉,“真没情趣。不过看在你是伤员的份儿上,可以提示你一下,你难道没有注意远腾最近的动向?”
“远腾?”她摇摇头。
他吞下最后一口香蕉,“不久的将来,它就要改姓了。”
许菀之皱着眉想了想,“换老板?”
颜骏琦嘴角弯了弯,笑意里有志在必得的骄傲,“不确切,不过也可以这么说吧。”
“人家换老板你跟着忙活什么?”说完,她身体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难道……”
作者的话:偶在纠结一个情节,就是小碗父亲的去世,要不要让这段回忆提早出山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