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
月夜天凉,穿堂风从黑暗的尽头吹过来,呼啸而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干枯的树枝在风中无力的动荡。墙头上有黑色的野猫窜过来,黄绿色的眼睛盯着许菀之,“喵”地叫了一声,然后轻灵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许菀之被它吓了一跳,寒意丛生,墨色的冷风吹的她头皮发麻,她忍不住四处看了看,总觉得黑暗中似乎有眼睛盯着他们。
叶仲扬一直在身旁柔声安慰她,但他的声音似乎对她的恐惧失去了疗效,只剩体温能给她一点依靠。
之前许菀之捡到绿豆的地方路已经修好了,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当年她和夏青溪遇到怪蜀黍的地方。虽然黑暗中,叶仲扬看不清她的脸色,但她越来越僵硬的身体说明了她内心的紧张。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她会怕成这样,就不带她走小路了。不过已经走到了一半,也只有勇敢地将剩下的路走完。
“你说你在这里捡了一只猫?”叶仲扬笑着问她,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许菀之点头,“就是在刚刚咱们走过的地方,前面,”她指着近乎荒废的小花园,“我们在那里碰到怪蜀黍。”
叶仲扬顺一顺她的头发,“这次不会再碰到了。”
“不见得吧,嘿嘿。”
叶仲扬话音刚落,就听到黑暗中传来陌生人不怀好意的声音。
许菀之被冷不丁出现的声音吓得几乎要跳起来,她掌心一紧,用力地掐住了叶仲扬的臂膀。
叶仲扬也是一阵心悸,他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从黑暗中走出两个手拿长棍的男人来,他护着许菀之退后一步。而正在此时,许菀之惊呼一声,他一转头发现,他们的身后,也跟上来一个同样手拿粗棍的男人。
小花园入口处,昏暗的路灯滋滋地闪着光,三个男人手里把玩着棍子,从两边向他们逼近。叶仲扬牢牢地将许菀之藏在身后,几乎退到了墙边。
他尽可能镇定地说:“如果你们是求财,我们可以把钱全给你们。”
“那如果我们不是求财,而是劫色呢?”其中一个人拿棍子轻轻敲打着手心,脸上露出痞气的狞笑,叶仲扬听出这是之前开口说话的人。其他几个人也附和着笑起来,眼神yin邪地看着许菀之。
叶仲扬皱眉,用身体挡住许菀之,“几位也不过是为了讨生活,何必将事情做绝。我们可以把钱都交给你们,你们放我们走,大家各取所需。”
那个人再次开口,“这话说得没错,不愧是读过书有学问的人,大家可不就是为了讨生活?”
听了这话,叶仲扬松了一口气,有转换的余地就好。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说明了他高兴的太早。
那人口风一转,“既然如此,断了别人的财路,那就太缺德了。”
叶仲扬一愣,没有听懂他的话,他身后的许菀之却是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只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不容她多做思考。
叶仲扬正欲再问,却听另一人说道:“肖哥,跟他们啰嗦什么,抓紧办事吧咱们。”
说完,抡着棍子砸了过来。
叶仲扬没提防他说动手就动手,下意识拿胳膊一挡,这一棍就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胳膊上。
许菀之见叶仲扬被打,尖叫了起来。其他几人见已有人动手,也抡起棍子,乱棍打了过来。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叶仲扬硬生生接下这一棍,尖锐的疼痛从手臂迅速传导向心脏,让他的心脏紧紧地蜷缩起来。他咬紧了牙,他不能倒下,他身后还有他要保护的人。感受到又有一棍挥到了他的右肩膀上,他忍着剧痛,趁空一拳打在了右边那人的脸上。
被叫做肖哥的人伸手去拉许菀之,许菀之边尖叫着喊救命,边奋力地挣扎。叶仲扬忙伸手去拉她,但一人抡了棍子朝他伸出的手臂砸过来,他下意识一缩手,许菀之一下被姓肖地拽了过去。
叶仲扬急欲去解救许菀之,但那两人又挥着棍子打了过来。他分身乏术,躲闪不及背上又挨了一棍。他一手格挡住一人的棍子,正手抓住了棍子,与那人纠缠之际,又左闪右躲地在另一人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
而被拽到一边的许菀之,仍然是扯着嗓子尖叫,希望能有人听见来帮助他们。姓肖的嫌她吵,一手掐住她的手,一手去卸她的下巴。许菀之此时手脚发软,但脑子却异常清醒,她看着朝她伸过来的那只黑手,奋力挣脱出一只被掐住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那只手往嘴里一塞,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小路的天空上飘荡着凄厉的喊声。
姓肖的没想到这女人战斗力这么强,怎么甩都甩不开她咬着他的手的嘴。他拉住她的头发,拼命地向后拖,而他越用力拽她的头发,她咬的就越狠。
很快,许菀之嘴里就出现了咸腥的血液的味道。而随着男人的拖拽,许菀之觉得一束头发脱离她的头皮而去。
姓肖的疼的冷汗直冒,他松开许菀之的头发,一拳打在她的肚子上,许菀之闷哼一声,疼痛让她不由自己地松开了口。姓肖的从她嘴里拔出手掌,血顺着虎口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淌,他恼羞成怒,走过去对着正捂着肚子的许菀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之大,让许菀之整个摔倒在地,在一瞬间,许菀之一下子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剩下耳边尖锐如刮擦金属一样的嗡鸣。
这“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小路上显得十分清晰,叶仲扬听到,回头一看,立马红了眼,疯了一样一拳接一拳地打在对方的胸口、脸上。他一脚踹在其中一人的肋骨上,那人惨叫一声,手一松,棍子掉在地上。叶仲扬上前捡起来就要去救许菀之,却又被另外也打红了眼的一人再次纠缠住。
姓肖的将地上的许菀之拖起来,对着她恶狠狠地说:“出来混是要还的,女孩家家的好好找男人生孩子就行了,做什么断人财路的事情……啊!”
他还没说完,就被许菀之曲起膝盖狠狠地顶了胯下。他疼得弯腰捂住裆部,许菀之又趁机一脚踢在了他的脸上。
危机之中许菀之还在想,你丫走运,姐今天穿的尖头皮鞋。
许菀之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被拽掉了头发的头皮,脸,耳朵,肚子,都疼的火烧火燎,但她依然绷紧了神经,不敢有一丝松懈。
被她踢了脸的人捂着眼睛站起来,本来以为这女人很好对付,谁知道她简直像头蛮牛,反应又快,居然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
越想越气,他赤红着眼睛,冷不丁朝着许菀之扑过来。许菀之奋力躲闪,但无奈男女天生体力差异,她力气消耗的又多,还是被他拽住了衣襟。
但是许菀之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既然跑不掉,她奋起反抗。她伸出尖尖的指甲,一下子抠住了男人的脸。她许久没有剪指甲,指甲留的极长,像钉耙一样牢牢扎进男人的皮肤里。
男人怕她又踹他胯下,用腿顶住她不断挣扎的双腿,然后去扯她扎在他脸上的手。
许菀之拼命地撕扯男人的脸,手指用力地几乎变形。男人疼得眼泪都快要出来,抓住她的肩膀用力一甩,许菀之被甩开的瞬间也不肯吃亏,在男人的脸上狠狠一划,顿时觉得随着自己双手的离开,指甲里多了什么湿乎乎的东西。
男人捂着脸疼得在地上打滚,许菀之摔倒的时候右手肘直接着地,疼得她直抽气,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可是还没等她喘口气,在地上打滚喊疼的男人突然蹦起来,朝她扑过来。许菀之坐在地上用手撑着后退,退到墙根,手掌被什么扎了一下。出于本能,她摸索着将东西攥住,作为武器。
男人的脸被划的见了血,疼痛让他失去了理智,想要扑上去掐许菀之的脖子。
对于许菀之的担心分了叶仲扬的心,他腿上又挨了一棍,在看到男人疯狂地像许菀之扑去时,他歇斯底里地大喊:“小碗!”
然而许菀之却正等着男人的这一扑,她拿出手里的东西,拼力往男人脸上一扎——一截树枝好巧不巧的正扎进男人的眼睛里。
叶仲扬拿棍子一下抡在了一人的头上,又踹翻另外一人,上前抓起许菀之,“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