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落正向程妈讨教着做菜的方法,想象着小花当初给她做菜时的心情,心上突地一跳,不安的感觉涌来,让馥落有些心慌意乱,程妈后面说的做菜经验再也没能听下去。
等到程妈话止,馥落收起慌乱的神情,敷衍的笑着对程妈道,“程妈,我知了,下回一定试试。”说着忙走出了里屋,身影显得有些仓促。
程妈瞧着那匆匆离去的身影,默默叹了一声,不知是想到了何事,让这孩子突地还意犹未尽的眸子突地变得慌乱,虽然她不得啥文化,却也活了这一大把年纪,那么明显的情绪变化又如何看不出。想到此,又幽幽的叹了口气。
馥落走到院门口,看向那日来处时的方向,黄昏交际,窄小的道路通向的不知是安全或是危险,心中的不安越发,难不成是已有人想到她会来到凡间?这念头一起便再也打消不下,生生的堵在心间成为一块结。
“丫头姑娘,出来晒太阳啦!”从另一侧的房屋里走出一位妇人,怀中抱着小孩子,却是狗子与狗子娘。
这些日她们本是叫馥落为姑娘的,却又觉得显得生疏了些,也不知馥落的名儿,又听着程妈与程叔叫馥落为丫头,这“丫头姑娘”便就这么得了来。而这邻里邻外的都知馥落喜欢站着或是坐在门口,也不知她是看风景还是如何,便只得认为她在晒太阳。
馥落头一回听这称呼不由一笑,也任着她们这样叫,但多听几次却越发觉得亲切。只是此时,馥落没了那种愉悦的心情,敷衍的笑笑应了一声。
狗子娘怀中的狗子突地不安分了,挣扎着从母亲怀中下来。狗子娘无奈,只得放下他。
却见狗子一步一步迈着小腿儿走到馥落面前,途中摔了一次,引得狗子娘惊呼,但又顽强的怕了起来。等到狗子扯着馥落的衣角时,馥落不由一笑,心中那不安也去了些,只是觉得眼前这小人儿有些像小小落。
想着那头小蛟,馥落眸中又染上了一抹柔意与怀念。
那****准备离开之时,都快走到魔宫的后门,那小蛟带着千军万马之势向她冲来,一到她身旁就将她全身紧紧缠上,就不松开。
她本以为是小小落故意和她玩儿,但眼下正是赶时机之时,便沉了脸,但语气尽量放轻,“小小落,快松开,我现在没空和你闹。”
以往只要她沉下脸,小小落虽是一脸不情不愿,但终是松开她的,却不知此刻为何这般。
馥落有些怒了,施了法力将这小蛟扔开,可小小落立马又缠了上来。几番过后,馥落失了脾气,也发现了端倪,无奈道,“你这傻蛟,到底要哪样?”
接着馥落看着小小落转过脑袋,圆圆大眼中竟是有一抹泪花,大嘴也不像之前傻傻的咧开,若是以人的姿态,定是难过之时。
馥落心中一震,不可置信的轻轻出声,试探着问道,“你怕我会走?”
虽是无人回答,但小小落的脑袋一点一点却是分明告诉她事实是如此。
馥落神色复杂的瞧着眼前的小蛟,许久,终是长叹一声,伸出手,摸摸它的脑袋,声音低的如风吟,“我不得不走。”接着对视上那双黑漆漆却闪烁着光华的大眼,忍着心上的疼痛,“我会回来的,不要告诉他们。”
看着那大眼中的犹豫,接着小小落终是松开了馥落的身,似乎带着决绝,直冲来时的方向而去。只是到了快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回了头,似乎告诉馥落,一定要回来。
馥落看见了那一眼,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般,将躯体渣为空壳。接着一狠心,一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丫丫......”突地耳边的陌生声音将馥落唤醒,馥落望向那处。
是狗子。
馥落有些不敢置信,却见一旁狗子娘捂着嘴,眼中还闪烁着泪光,馥落不由得盯紧了狗子,“孝成,方才说什么?再说一次!”语气中难掩激动。
“丫丫......”狗子小嘴一开,含糊不清的声音却让馥落心上一颤,“孝成,乖,丫丫是谁?”
旁边的狗子娘也是一脸激动的看着狗子,生怕错过此时的一分一毫。
但见狗子小嘴又是一张一合,口中唤着,“丫丫......”小手却指着馥落,接着小脸上又高兴着咿咿呀呀,“丫丫......”“丫丫......”
一声一声,让馥落与狗子娘都沉浸在欢喜之中。
馥落原本担心狗子这第一声唤人不是唤的父母,却见狗子娘看着她的眸中只有欣喜与激动还有感谢,便也将这想法打消,只激动的继续听着这声狗子为她独一无二的称呼。
蹲下身,轻轻的对着还在叫着“丫丫”的狗子,“孝成,来,叫声‘娘’。”说着将口型拉大,让狗子能够知道如何出声。
狗子娘听着馥落的话,几乎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看着儿子,眼中似乎已经冻结,只看得见狗子一人。
狗子的舌头几动,似乎在酝酿着这个音节,接着小嘴蠕动,“羊......”
虽是叫的并不准确,却差些让狗子娘痛苦出声,欣喜的跑过来,抱着狗子,“乖儿子!乖儿子!”接着又准备往远处跑去,看那方向,该是狗子爹做活儿的地方。
跑了几步,抱着孩子又觉不妥,忙又折回,将狗子递给馥落,眼里还带着泪花,“丫丫姑娘,帮我......”
“去吧。”话还未说完,便被馥落一脸柔意的打断。
馥落看着狗子娘那跑远的身影,无暇的容颜上欣慰一笑。怀中抱着狗子,尽情的享受着深秋的阳光。
轻轻转身,正要从屋里寻个凳子出来,却在转身的一霎余光瞟向另一侧不知何时杵在那的身影,心中募得一颤,抱着狗子的手也是轻轻一抖。
原来,逃不过的终究逃不过。
倾城的容颜上一抹绝望的笑意浮现而出,让人一看便随之落入黑暗的深渊,无边无际,亦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