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已是入夜。花园中的一片昙花朵朵洁白如玉,被晚风拂过,在心底窃窃私语,含苞欲放。却是硬撑着,等待着主人的到来,为他展现生命的绽开,亦是那入夜的绚烂。
只是那心心相惜的人,却在宫殿的那一方,已不知何年何月。
即墨负手立于寝殿台阶下,也不进殿,身影似乎是对着那雕刻着镂空花纹的房门。只是那漆黑如墨的眸,一动不动得注视着台阶,那一席白衫在初升的月下恍若行走着的流光,会随着晚风的脚步静静消失于这夜色。
那处是那小花不小心睡着的位置。那如缎的长发轻打在她的脸,是月色下的仙子,娇小的赤足无暇得仿佛如天帝的赐玉,轻皱的眉头让人忍不住想给她温暖,驱走她的不安。那个娇小柔弱的身形一直游荡在即墨脑海,如墨沉入了海,越沾越开。
抬头看着那月色,又快到了圆月的日子。那快似圆形的月儿滋生着万物,带给万物圣洁的光华,那么悠然的不引人注意的。若是那小花,一定会趁这大好月色,尽情的摇摆着花托,知道拢不住丰腴的白玉般花苞,渐渐绽开晶莹剔透出尘的模样,一如仙女下凡。
世人眼中是昙花一现,不是什么好的预警,他却偏爱这昙花一现。那是生命到极致惊心动魄的赞舞。大千世界中,莫过如昙花一现般的瞬间,极短却定格的一瞬,如独上高楼的一次超脱。在最倾城之时,飘然而逝,只留一缕芳魂进入轮回。
即墨眸中被高升的月儿照着迷离之色,如湖面的波光粼粼而动,似怀念,似追溯,那柔弱的小花。
终是决定轻踱着步子打开了房门,在这般寂静的夜里,“吱呀”一声显得有些空洞。只是进了殿,眼帘中最先映入的不是正中硕大的桌案,而是偏殿靠窗的睡塌。
帮她挽发时那睡梦中也略显舒适的表情恍然若梦,也似昨日刚发生一般,波荡着他寂静的心湖。只是还未等到她睡醒,瞧一瞧她挽发时的模样,她便已经逃离。
他可有那般可怕?助她渡劫亦像强迫她一般。这念头一冒出心海,那蔓延而至的海水突地浇起滔天巨浪,海水深处,那似乎牵扯着土壤的地方,隐隐的不舒服。越想摆脱这般不适却越是不适。刚踏入房间的步子又猛地退回,伸出手想将门关上,视线又瞟到那出睡塌,准备着关门的手戛然而止,停在了半空,末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勾,使了仙法将门掩上。这般似乎才掩上了心中的海。
退回到之前站立的位置,再对着那台阶却再不是方才的那般心境,隐隐有些烦躁似得情绪堵在胸前,想将这感觉压下,却听见了极轻脚步声缓缓而来。
“师傅。”柔柔的声音,空灵的回想在这个夜色之下,月之下。
“何事。”即墨语气有些冷硬,许是今晚这冷然的月色没有一丝暖意,照着他的平时温润的话语也变得寒冷起来。
“师傅,你已经多日不曾休息了,徒儿求师傅能够进殿休息会儿,一会儿就好。”依然柔媚的女音,只是带上了些许急切。
“本尊从未收过徒儿。”明是不带感情的话语,在印染耳中却是犹如死刑。
印染轻轻眨了眨眼,忍了泪意,露出一抹苦笑,“师傅若是希望姐姐回来,何不去寻她。”
那出尘绝然的身影再没有说话,只是面朝着台阶的方向,不知思索着什么。
他不说,印染也不说话,只盯着那让月也蒙羞的背影,站在那处,似在等待着那画中人走出,心中若有些苦楚。
月儿也累了,躲进了云层之中,渐渐东方有一丝光亮而起,渲染了夜晚的离别,一如她的不辞而别。
即墨半眯了眸,看向天边的那抹亮色,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
他在这处,又是一夜。未眠。
......
馥落心中那处的跳动似乎一顿,接着继续跳动起来,但再跳动起来的时候却似失了节奏般,心底不安的情绪突起。
将视线东扫西扫,看着那已快写完数字即将飞身而下的妖冶红色身影,也没有感觉的好一点,心里的那抹不安越发像是要溢出胸腔,跳跃而出。只得深呼吸了几次,强压下那不安的感觉。
看了看天色,亦不知此时已经是何时。这片沙漠称为迷失沙漠,早晚都是如中午一般,天气也如午后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差别,迷失方向,迷失时间,最终迷失在生命里,这是迷失沙漠的名称由来。
此时小花正收回笔,将最后一张纸握在手中,接着凌空一点,随着飘然的红纱跃下,依旧懒懒站立于王座一旁,如同方才那般的惊鸿都是梦中美好的梦靥。此时那精致的容颜上丹唇一勾,狐媚的眸子一眯,合着那一席的红,妖冶得看向馥落,将手中的纸张一递,“公主,请。”
馥落抛开那不安之感,轻轻抿唇,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意,顺手接回那摞纸张。
下方的妖群早已痴迷在花梓离方才的那般举动中,那似舞,似武的身形。直到听到那妖媚的声音,这才回了神。台上的妖王大多亦是沉浸在方才的一幕中,虽说不过十来个呼吸的时间,那红色的身影却是留在了记忆中。
馥落亲手将纸一个个娟成团,放入旁边的玉盆中,这么一来也数了数,一共有二十三位妖王参选,倒是有些奇怪这台上是坐着二十四位妖王,不由一边娟着团一边问道小花。
本以为他也是不知的,没想到他真解释了出来。原来是龟王坐在台上,却不参选。龟王是妖界所有妖王都尊敬的一位,却是对名利无所求,因此在各种大会或是宴会中,龟王的座位都是与妖界统领平起平坐的。
馥落倒是觉得,或许正是因为龟王这么多年对名利无所求,并且是仁医、智者,这才让妖王们尊敬,甚至是像蛇王那般的妖王。
正想到此处,刚好看到蛇王瞟来的视线,不由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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