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帐篷前，这次坐了三个人。
“我叫布和。”
“人如其名，你还真是够结实的。”其乐木格插嘴道。
“我是巴尔虎蒙古人，出生在贝加尔湖东岸的巴尔忽真河边。”
“贝加尔湖东岸？我额吉的故乡？”其乐木格激动地说道。啪的一声，阔阔出扇了其乐木格后脑勺一下说道：“臭小子，别老插嘴，好好听他说。来，继续。”阔阔出冲男孩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呃……”男孩布和无奈地冲面前的老裸男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巴尔虎和霍里土默特虽然是两个部族，但是我们有相同的图腾祖先。本来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可是五年前，我们两个部族不知为什么开始频繁发生冲突，霍里土默特的族长甚至在三年前立下毒誓，不把我们部族清除出巴尔忽真河，他就死后不能升天。”
布和表情沉重地继续说道：“部族之间的冲突越来越激烈，直到去年，部族里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全部都参加到了战争中。后来，我们部族失败了，我的阿瓦本来是巴尔虎蒙古人的族长，是我们部族最勇猛的战士。但是他战死了，他和霍里土默特的族长在决斗中同归于尽了。阿瓦活着的时候，全族上下齐心协力，可自从阿瓦死后，我们的部族马上分裂了，部族里的大萨满和我阿瓦生前的一个安达，把部族一分为二，各自为政。”
阔阔出听到分裂部族的还有个号称大萨满的博，不由鼻子哧地发出了不懈的一声，又听布和说道：“阿瓦的安达把我当做未来的族长供了起来，许诺，在和霍里土默特人的战争结束后，在我长大成人以后，就会把代理族长的位置让出来，让我做巴尔虎人的族长。可是就在两个月前，两个部族又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战争。这次的战争，我们巴尔虎人只有一半参战了，另一半，跟随着大萨满的那另一半，他们竟然选择了逃跑。我恨透了大萨满了，他竟然说我们这次注定了要失败，所以要带一半的人去寻找东方的贝加尔湖，说什么呼伦湖，说那里才是巴尔虎人未来的家。结果因为他带走了一半人，我们才没有抵挡得住霍里土默特人的进攻，最后阿瓦的安达也被杀了，战士们全部都战死了，部族的女人和孩子也被他们抢走了，只有我因为跑得快，又有族人拼死保护，才独自逃了出来。”
说着，布和的眼睛里泛起了点点泪花，接着又咬牙切齿地说道：“哼，我以后一定要报仇，我一定要为阿瓦报仇，为族人报仇。我一定不会放过霍里土默特人，也一定不放过大萨满。”
“不对呀，咱俩刚见面，我要行博的时候，你怎么说没见过我穿的那些法器法服，而且看你当时的反应，你明明就没见过别的萨满巫师行博呀，怎么你身为族长的儿子，部落里又有大萨满，还能没见过呢？”其乐木格疑惑地问道。
“徒弟，为师来给你解释一下吧。”阔阔出捋了捋下巴上的小胡子说道：“他们巴尔虎部族为师云游时去过，算是个大部族了，起码得有3000户了。”
“这么多？我们部落才有30户……”其乐木格惊得瞪大了眼睛。
“废话，人家那是部族，你们那小部落算什么呀，别老打岔。”阔阔出白了其乐木格一眼继续说道：“他们的族长我见过，布和这小崽子在襁褓里的时候我也见过，这小崽子吃奶的样子我还记忆犹新。”说着，阔阔出眯缝着眼睛做出陶醉状。
老裸男身边的两个小子感到一阵恶寒，老疯子这一脸猥琐的表情肯定没想好事。
“咳咳……嗯。”阔阔出好像也意识到当事人还在场，赶紧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为师也见过这小子提到的大萨满，那货岁数不大，现在大概也就三十多岁，也是一个怪人，明知想成为高级博必须涉猎广泛，但他还是不学其他博术，只钻研预言术，是个专职莫日格其博，难得的是，他的预言术已远远超越其他中级莫日格其博，已达到了单纯预言术的巅峰。”
“那怪不得布和没见过行博了，莫日格其博肯定都是在晚上没人的时候自己偷偷穿上法服在家行博的吧？”其乐木格问道。
“虽然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但是也差不多，而且他们部族的萨满法力还说得过去，简单的预言基本都不用怎么行博，只有大事件才需要摆祭台行博术的。”阔阔出一指布和说道：“你们巴尔虎人和莫日格其博人不都是天鹅图腾的子孙么？怎么自己人打起来了？”
“你知道我们的图腾？”布和听到阔阔出能说出天鹅图腾来，确定了眼前这个没谱的裸男还果真了解自己的部落，不是在这里胡邹白咧。
“废话，我可是通天大萨满，长生天的脚下，草原之上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真是的。”阔阔出稚气不再理会布和，又跟其乐木格说道：“诶！对了！徒弟，咱们手边上来了个现成的实验品，为师教你一个厉害点的博术吧，省得下次试炼你还这么狼狈。”
“师父，能不能不提狼这个字，现在提起来我都后怕。”其乐木格心有余悸地说道。
“没出息！跟你说正经的。这小子是天鹅图腾的人，为师教你一个非常厉害的博术。不过在这之前，先给你一个托力，当做你完成第一次试炼的奖励。”说着从背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面青铜镜，扔到了其乐木格手里。
其乐木格高兴地把托力栓在了腰间，一摇晃身体，“叮~叮~叮”的声音传了出来，没等摇几下，阔阔出连忙一把把他按住，说道：“等会儿，等会儿，别扭了，你还想吐血啊，这托力给你带来的法力可比哄哈的多多了，你先别着急动，为师得先教你如何储存法力。”
其乐木格闻言赶紧定格住了，僵硬地慢慢坐下，生怕托力再碰在一起。阔阔出嘿嘿笑着说道：“其实储存法力的方法很简单，你想想你们部落里那个老萨满，他那么低等级的博，那么瘦的小身板，挂一身东西，还能玩命跳半天呢，产生的那么多法力都去哪里了呢？都得存在这里。”阔阔出指了指自己光着的肚皮，继续说道：“这里，这里叫胡斯，中原人叫丹田。我们的法力都要存到这里。”
“你在跳博舞的时候，会感觉到体外有好多一丝丝的热气钻进体内，那就是我们行博时所需要的法力，这你已经知道了。但是之前你根本没有去想办法控制体内的法力流向何处，所以热量才会充斥着你整个身体，最后把你憋吐血，现在你再跳博舞的时候，要在跳的同时，控制体内的热量进入胡斯。胡斯里能储存多少法力，将会决定你将来的成就有多大，如果胡斯太小，存不了多少法力的话，有许多大的博术你根本无法施放，因为你根本就存不下大型博术所需要的巨大法力。”
“师父，那你收我做徒弟岂不是得冒很大的风险？万一我的胡斯太小，存不了多少法力，将来不就只能碌碌无为了吗？”其乐木格疑惑地问道。
“风险肯定是会有，但是有两方面可以去除这种风险，第一，万一你真胡斯太小，为师可以带你去北方极冷之地采摘冰山异果，吃了那种果实可以帮你重铸胡斯，当然了，这种异果非常之难找。第二，你忘了为师可是高级博，预言术和占卜术为师也非常精通的，为师选择了你，是腾格里天神的安排，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为师相信你是有做博的天赋的，如果没天赋，像这个傻小子”阔阔出指了指旁边的布和说道：“像这小子，我给他挂满一身法器，他跳十遍博舞，唱一百遍神歌，也连一个最简单的博术都施不出来的。”
“师父，你说的胡斯是这里吗？”其乐木格也指了指自己的小腹，阔阔出点点头，说道：“等你掌握了储存法力以后，为师会教你跳复杂些的博舞，来，你先跳几次之前教你的简单扭动，试试把法力汇聚到胡斯里。”
其乐木格站起身来，做了几次简单的动作，因为现在加了一面托力，所以刚跳了一遍，就已经储存了过去连续跳四五遍的法力，其乐木格不敢再继续跳了，怕一次进入体内的法力太多。停在那里双目紧闭，放缓呼吸，感受着热气在体内乱窜，这种感觉对他已经不陌生了，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尝试过控制他们的走向。
先让胡斯附近的热气进去试试，其乐木格憋了一口气，小腹向下运气，果然把胡斯附近的热气挤进去了一点点，这一进去不要紧，胡斯简直就像个无底洞，不，确切的说，像个黑洞，嗖地一下，本来遍布全身的热气一下子全部被抽进了胡斯里，这种感觉其乐木格从来没有感受过，就好像从头到脚突然都被抽出去一股东西一样，不禁打了个寒颤。
“嘿嘿嘿，小子，存进去啦？继续跳，为师看看你这十二三岁的小身体，胡斯里能存多少法力。”阔阔出搂着布和边摇晃边对其乐木格说道。
两个时辰过去了。
“师父，醒醒，醒醒，别睡了。你要么多给我挂几个托力，让我跳一次能多存点，要么就别让我跳了行吗？我快累死了。”其乐木格一屁股坐在地上哀求道。
阔阔出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问道：“什么？你说什么？为师打了一个小盹，没听清。”
“……”其乐木格哀求道：“师父，我都连续跳了两个时辰了，两个时辰呐！你和布和这臭小子都睡过去了，我怎么还能往胡斯里存法力啊，师父，是你给我挂的托力太少吧，就这两片，我跳十遍也没别人跳一遍吸收的法力多，快累死我了。”
阔阔出闻言惊奇地说道：“啊？两个时辰了？你才十二吧？按理说十二的孩子，胡斯还没怎么发育，就算两片托力的话，产生的法力也不少了，跳个二三十遍怎么也能充满胡斯了呀。你……你确定你刚才在我打盹的时候一直在跳，没有偷懒？”
“师父，真没有。”其乐木格一脸诚实。
“哈哈哈，不错不错，我这回可真是捡到宝了。哈哈哈哈。照你现在胡斯的容量来看，两个时辰都没满的话，你现在最起码胡斯已经超过了成年低级博了，哈哈哈，当然身为低级博最少也有九片托力，身上也有响刀和哄哈，但是一般来说，他们储存的法力也还是有限的了，你虽然只有两片，但是能连续两个时辰胡斯都没满，怎么也比他们强了，而且重要的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满，还有你现在身体和胡斯还都在发育，哈哈哈哈，太好了，徒弟，你真是前途无量啊，照这样下去，有好多为师都施不了的超大博术，将来你都有能力施展了，啊哈哈哈。”
阔阔出兴奋地大喊大叫大笑，把旁边也犯困睡着了的布和吓得直接蹦了起来，猫着腰东张西望，生怕再碰到野獒和狼群。
阔阔出拉着俩小孩的手，让两人面对面隔着一丈坐好，然后站到两人中间，面对其乐木格，背对着布和说道：“虽然你能储存很多的法力，但是为师还是需要让你去一次次试炼，如果没有磨练的话，博术根本就发挥不出它应有的力量和价值，同样，我还是会在你试炼完成后，给你一面托力，教你一两种博术，当然，越到后面，试炼也越有难度，教给你的博术也越来越厉害。”
其乐木格听到试炼的难度要加大，刚想求饶，不过一听可以学厉害的博术，就又把话吞回了肚子里。咽了口唾沫问道：“师父，这次你不就是要教我一个厉害博术吗？赶紧教我吧。”
“呵呵，好的，这个神歌是这么唱的。”阔阔出深吸一口气，一个转身，小眼睛瞪得滚圆，看向布和，唱到：“天鹅飞来！冰雪消融！花骡马生驹！迎接福禄来！天鹅是祖先！桦树做神杆！呼瑞！呼瑞！呼瑞！”
扑扑~扑扑~扑扑扑扑~
扑扑~扑扑~扑扑扑扑~
“布和……布和……”其乐木格的眼睛瞪得比阔阔出还要圆，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拳头，仰头看着天空，结结巴巴地说道：“布和……他……他……师父，你……你怎么除了把徒弟变成了马叔，还把布和变成鸟……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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