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颂咯咯一笑,打断了她的话,道:“姑母,您还是听听君上是怎么说的吧!”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齐长公主吃惊转头看向齐侯。但见齐侯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睛,可能是久病不愈的原因,他目光很是涣散,显得人不是很精神。卫颂走到齐侯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问道:“父侯,今日文武百官皆在列,群臣皆为证,您可在众臣面前指出那个挟持君上,意图谋反之人,儿臣与众位大臣必不会放过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您可能指的出来?”
齐侯呆呆的点了点头,无神的双眼扫过下面的人群,最终定在长公主身上,缓缓抬起一只略显干枯的手,坚定的指向她。
此举使得大殿上一时间鸦雀无声,而那些并非真心拥护长公主,或是被长公主许下的巨大利益而诱惑的人,此时明显起了别的心思。
齐长公主扫视了一圈殿上的众人,朱唇微钩,溢出一阵低笑,“呵呵呵……”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犀利的看向卫颂:“阿颂,倒是姑母小瞧了你,没想到,你倒是有些本事,竟能从我府中将人带出来。”长公主这话,竟是直接承认了,劫持齐侯的人,就是她。但她却表现的十分无所谓:“但,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你不会以为只凭尔等这区区四人,再加一个半死不活的齐侯,便可在今晚全身而退吧。还是你以为,在座的这些人,有谁会帮你不成。”她话刚说完,便从殿外涌出一群士兵,将大殿团团包围,而那些非公主一党的大臣和中间派,更是被涌入的士兵拿刀架住了脖子。
长公主挥手招来一人,与他耳语一番,那人便出了大殿,拐向了大公子与卫洛休息的地方。
卫颂凤眼轻眯,道:“难道,姑母这是要谋反么?”
“谋反?呵~”齐长公主不屑的瞟了一眼又晕过去的齐侯,轻笑,道:“齐侯如今年事已高,为政昏聩,竟然枉顾祖制,立一个非长非嫡的疯妇之子为储。如今君上身染重疾,宵小之辈把持朝政,妾身不忍祖宗基业毁于一旦,今日特拥立君上之长子,公子參继任齐侯,以正朝纲。”
恰在此时,宫外响起一声炸响。夜空骤然一亮。一道道金光冲上云霄,在月空中绽放,璀璨夺目,耀眼非常。
齐长公主皱眉怒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又忽然转头看向卫颂:“是你捣的鬼?”
卫颂轻轻一笑,道:“姑母不必紧张,这不过是小侄特意为您准备的一分大礼罢了。”目光扫过齐长公主与她身后的旧部们,道:“想必各位将军们为成今日之事,必定带了不少人手入宫吧,各位的府中未免有些空虚,所以孤的好友公子尧黎便特意带了中山国的骑兵们到各位府上驻守,以防宵小之辈趁虚而入。”
此话一出,长公主一派的人都为之变色,长公主挥开身旁的人,大步走到殿外,定睛一看,果不其然,那金光升起之处,都是她部下的住处,而她的公主府,也赫然在列。更让她为之色变的是,恰在此时,齐宫里也窜起了一束火光。而刚刚离开的那个士兵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在她耳边道:“大公子被刺身亡,且头颅与洛姬都不知所踪。”
这句话伴着宫门外响起的爆炸声,一起在她脑袋里炸开。让她只觉得一阵眩晕。她仰头大笑,跌跌撞撞的进了大殿,目光死死的盯着卫颂,双目赤红,似欲滴血:“卫颂,你竟比你老子还要狠毒,这种残害手足,泯灭天良的事情你都干的出来,哈哈哈哈,你赢了!卫颂,你赢了!但,这侯位你且坐着,希望你能坐的稳当。你要记得,我永远会等着,我等着你落下来的一天!”
卫颂皱眉,道:“你在胡说什么!”
“你休要装模作样!你以为你不承认,便可抹杀一切么~”齐长公主目眦欲裂,状若疯妇:“阿參的尸体还在偏殿,你还想否认么,可怜阿參竟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我的阿洛也不知所踪。”
“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长公主殿下还须慎言,莫要冤枉了太子殿下。”公子尧黎带着被人五花大绑的卫洛,进了大殿,随手一推,便将卫洛扔在了地上。
长公主一个箭步冲上来,扶起了卫洛,对着公子尧黎呵斥道:“公子尧黎,你这是做什么。”
公子尧黎似笑非笑的道:“在下不过是抓住了个夜闯太子府,与对我中山国公主图谋不轨的小贼罢了,谁知这小贼竟然胆大包天,竟然还谋害亲夫,杀死了大公子不说,还捧着大公子的头颅到处乱跑。”
这一晚上,齐长公主所受的刺激不小,但与此时相比,那些加起来也不及此事万一。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掩藏自己真实的内心了:“真的是你,害死的阿參?”她声音里的颤抖,已经掩藏不住,抖得不成样子。
卫洛此时才有了惧意,瑟缩着点了点头。
齐长公主扬手便甩了卫洛一巴掌,一句“畜生”还没骂完,便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此时,今晚一直充作背景墙的弥子卿,施施然走下台阶,来到齐长公主身边,抓起她的手腕,一摸脉,便对卫颂摇了摇头,道:“长公主殿下,刚刚吐的是心头血,是极伤元气的,怕是今后都要缠绵病榻了。”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荒唐的结尾,最后竟是她自己的女儿在背后捅了她致命的一刀。但,无论怎样,今晚的胜利,是属于卫颂的。而卫颂更是不会错过这绝好的机会,依靠着他自己的人马和公子尧黎带来的骑兵,无比轻松的拿下了长公主一派的人马。
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卫颂利用这次的事件,不仅肃清了长公主一派,还有一些反对卫颂进行改革的保守派,也遭到了清洗,而齐侯就算有了弥子卿的救治,但在缠绵病榻半月之久后,还是没能熬过来。卫颂成为了这齐国真正的掌权者。而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此时,卫颂处理完之后的事情终于回到了太子府,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拒绝了车驾,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太子府。
这一路他想了很多,有昨晚的惊心动魄,有他与齐国的未来,也有那个一直给他带来惊喜的女子。他没想到,他只是提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她便可以将这些想法都变成现实。这实在是让他又惊又喜。喜的是这样好的女子,将会成为自己的妻子,惊得也恰巧是,这样的她,似乎有些太好,让他有种掌控不住的感觉。当然还有那个已经成为自己梦魇的男人。在他儿时的记忆里,那个男人是强大而又冷酷无情的,好像是太阳,让他渴望与他亲近,又惧怕靠近。后来他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却又是怀着那样龌龊的心思,他喜欢逗弄他,喜欢看他拼命的逃却又翻不出他掌心的样子。
他曾为了摆脱这玩物般的宿命而无所不用其极,拼命让自己变强,超越那个男人。而现在,他如愿的摆脱了他。今日他那片刻的清醒不过是弥子卿用金针刺穴的方法强制唤醒的结果,其实醒来的,只是他的身体,他的神智根本没有清醒。弥子卿说,这种方法极为伤元气,恐怕他已经时日无多了。听到弥子卿这么说,他觉得自己终于从那可怕的宿命中解脱了出来。一时间反而没有了真实感。
他抬起头,望向正缓缓升起的旭日,呼出一口浊气,只觉得那块长久已来压在自己头上的那片阴云,都在这日光的照耀下消散,从今以后他和齐国,都将迎来新的开始。
“吱呀~”一声,太子府的大门被人打开,他才方觉原来自己竟然在自家门前站了许久。看着忌伯那张亲切熟悉的脸,卫颂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一时间竟然让忌伯看呆了。卫颂哈哈大笑着进了府。
走到梨苑时,没想到玉素竟然已经起了,此时她正背对着他坐在院子里,欣赏清晨染上薄露的梨花。
他玩心大起,对着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走到玉素的身后,伸手将她圈近了怀里,在她耳边道:“怎么起的这么早。昨晚的事情我听说了,是被卫洛吓到了?”
玉素本是一僵,听到是卫颂的声音,又放松了下来,安心的窝在了他的怀里,摇了摇头也不说话。碧见状在一旁大乐,插嘴道:“我家公主是一晚没睡,在等殿下呢。”
闻言,卫颂一愣,然后情不自禁的低头轻吻了一下玉素的发顶,道:“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语气里带着些埋怨和疼惜。
玉素窝在他怀里,道:“今日我便要回中山国了。想着最后见你一面。”她这话让卫颂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呆了一下,才问:“你要走?为什么!”
“姜夫人刚去,你还需守孝三年,这三年,我在这,终是不妥。而且君上如今也不大好,政事上,你还有的忙,所以我还是离开的好。”
卫颂反驳的话刚要说出口,却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最终也只是吐出一个“好”。
玉素也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似是失望,又似是解脱,一时间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抱着,都不再说话。
题外话:今天的第一更,第二更估计要等到半夜了,(爪残,打字太慢的娃伤不起啊~)等不到的亲就留着明天看吧。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