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馨目送着三人离去,端起面前宫女们上的茶,咂了一口。没有任何味道,不是茶不好,只是现在把再好吃的山珍海味摆在我眼前,她也是味觉入腊。
“若馨姐姐,你看怎么只有周安然一人回来了?”柳素素有些诧异。她一看那周安然,满脸萧索之意,仿佛是丢了魂似地,一步三晃,周安然手中垂着那一缕红色璎珞花穗。仿佛那东西把她整个人的魂魄都收去了一般。
院子中,紫藤架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周安然手中的那一串红色璎珞花穗。而周安然也在众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直挺挺的向前方栽倒了。
只听“咚........”的一身,周安然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弹。
一时间,尖叫声,咒骂声,叹息声........。若馨看到她倒下的一瞬间,本想上去扶她一把,却没能来得及,因为坐的太远。
周安然旁边的浅粉色绣衫罗裙的秀女,见状,赶快将她磕在地上的脸翻了过来,正要将她扶起,却又尖叫了一声,她自己也晕倒了!
而周围站着的一众秀女也似乎对这个场面傻了眼。
“死人啦!死人啦........呜.........”有怕事的秀女惊叫着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谁死了!”她愤然拂袖,上前怒视傻站在旁边的光知道哭的朱红色团锦着花衫的秀女。
柳素素跟在若馨身后。似乎她也有些晕血,看见周安然苍白的脸,额头上磕破的地方鲜血直流。
“素素,你前把那姑娘扶起来,掐她鼻下人中穴。”若馨冷静的吩咐她,柳素素依言抱过她身边的浅粉色绣衫罗裙的秀女,柳素素掐着那周安然的人中穴,她头上的珠钗也在倒下的时候,散乱了一地。
若馨将周安然抱在怀里,用随身带的帕子,将她流血的额头捂住。
正好在此时有宫女被喧闹声引了过来。若馨对她说
“烦请姑娘帮我找些,烧酒,纱布,还有些创伤药来!”
那宫女似乎也吓坏了,赶快跑去,不多时,拿来了纱布和烧酒,就是太医院太远,一时找不到伤药。她也不敢再耽误,将烧酒倒在碗中用纱布蘸着,给周安然擦拭伤口,这一下磕的真是不轻呢!
“哎.......”若馨忍不住为她叹息,若是她能被皇上撂了牌子,赐了花,自是十二万分的欢喜,哪怕摔得比周安然还重她都是乐意的。
别人不要的,是她求之不得的!这个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玄妙。
她将纱布在她插满了珠翠的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总算暂时把那让人眼晕的血给止住了。
“麻烦姑娘赶快找人将这位姐姐送出回春殿,好生医治,她是一时间遭受了太大的打击,惊惧交加,痰气上涌,晕倒了。”
那宫女急忙和周边的一个小太监将她搀扶了出去。
周安然成了东暖阁所有秀女中第一个落选的!看到了她如此的狼狈,给所有的秀女都上了生动的第一课。一时之间,气氛冷寂的吓人,再也没有了一丝呱噪的声音。躺在地上的那个浅粉色绣衫罗裙的秀女,悠悠转醒,脸也吓人的苍白着,胸口起伏着喘着粗气。
“好了,好了!她已经走了!”柳素素安慰她道。
“哇........”她反倒哭了起来。
“吓死我......我.....了,我见不得血.......”旁边众人哄笑。
若馨心中暗自为她难过,她既然见不得血,更不应该到这据说满是血腥的皇宫的!她虽然自小在山间与娘亲相依为命,但是娘却什么都肯教她,也经常带若馨下山游历城镇,那些说书人口中的,安史之乱,狸猫换太子等等故事也是耳熟能详的。
正在那秀女伤神,哭泣,一众人看笑话的时候,魏贤公公又来传话了
“宣靖江知州王永贵之女王彩荷,年十四。”
“宣扬州知府柳莫言之女柳素素,年十五。”
“宣国子监堂主事朝阳之女朝婉儿,年十四”
那坐在地上哭泣的秀女惊闻,从地上跳起,袖子摸摸眼泪。
柳素素只是怔了怔,随即站到了魏公公身边。
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姿色平平,穿五彩银丝衫的秀女。
他们三人跟着魏公公走了出去。
又走了三个,什么时候到她呢?若馨的心随着魏公公的一次次到来,提起,也随着他的一次次离开而重重落下。
廉思蕊,孙喜梅,安如玉,都没有回来,那自然是入选了。
若馨站在原地,望着魏贤公公和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百转千回。若馨觉得自己仿佛是个等待宣判的死刑犯,知道会死,就是一次次判的都不是她。
在提心吊胆,思虑揣测中渡过。
“哎呀,这位妹妹,你真是好冷静啊,我们都快吓死了,以为真的出了人命呢!”
“就是啊,还是你厉害,还知道这么多急救的法子。”
“哎那周安然,真是命苦啊!没选上也就罢了,现下还破了相!怕是留了记,以后婆家都找不好了呢!”
“呵呵......就是啊!哎,还连累了这位姐姐,弄的满身血污,上了殿要是冲撞了圣驾,这可这么得了啊!”
身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若馨耳边吵得我头疼,就像掉进了一只关满了八哥的大鸟笼。不想理他们。若馨冷着脸走到远处的石桌旁坐下,直直盯着那怒放的腊梅。
“这女的是不是有神经病啊!怎么跑到那边发呆去了?”
“你看那痴傻样!”
“好像这选秀不****什么事情嘛!果真有如此淡泊的人!”
“我觉得她那样挺好的,自己知道选不上,就不应该抱有希望!难道每个选不上的都要像周安然那样吗?她也算是聪明人呢!”
“也是啊!她穿的那么素净,如今裙子又染了血迹,能选上才叫奇怪了呢!”
“是啊,等下皇上不降罪,就是好的了!”
“哎,别说了,魏公公来了。”
若馨再次将目光投向那边,只看见刚才与柳素素同去的王彩荷,朝婉儿都回来了,那王彩荷没选上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手里握着璎珞花穗,一屁股坐在东暖阁的台阶上,嚎啕大哭起来。尖利的嚎哭声刺得我耳膜嗡嗡响。
这么爱哭的女人,若馨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倒是那朝婉儿,看不出悲喜,眉尖眼角,一片云淡风轻,不理任何人,昂首阔步的走向她本来的座位。端起茶杯,细细品茶。
所有人都惊讶她宠辱不惊的态度。
“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啊!”若馨看着喝茶的朝婉儿,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