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二十分,一行人开开心心地到达了博物馆门口。齐主任买水买票带路照顾周到,同学们识相地给主任和老师之间留出了一定的距离,却也不影响他们观察进展。博物馆里死呆呆的文物比起老师和主任之间和乐融融的谈话,显得越发地缺少生气。
“这对青铜烛台造型古朴优美,两者有很大的相似性,却也有细微的不同之处,你看这里……”齐主任细心地为苏惊蛰讲解。
“那对烛台就像主任和老师,苏老师穿上高跟鞋和主任高低相仿,两人均是气质贤淑优雅,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啊。”不远处偷听的同学接着话茬,引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苏老师!”
身后传来极富磁性的声音,苏惊蛰回头看向走近的池明忠,心里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这位可是齐主任?”池明忠插进两人中央,满脸笑容地跟齐正搭着话。“齐主任主修高分子科学与工程,是学校有名的研究型教授,学生对您很是敬佩,没想到您还精通文史,熟知考古……”
苏惊蛰看着一个拍一个被拍马屁的两人相谈甚欢,内心一阵恶寒,一个是上级,虽不是直属。一个是学生,虽不是亲的。她却只能陪着笑脸,在旁附和。
齐正讲着历史,纵横开阖滔滔不绝。池明忠拍着马屁,时不时还要问苏惊蛰一句“苏老师,您说是不?”后面的学生看着前面三人奇怪的组合暗自偷笑,这一堂实践课上得真是暗趣横生。
临末了,齐正与池明忠已经有些师生情重,苏惊蛰在感叹池明忠的知识面确实宽广之外,对他的拍马屁技术也是暗暗佩服。
回到学校,时间已经不早,学生们回了宿舍。校门口瞬间又只剩下这三人。齐正要送苏惊蛰回家,苏惊蛰本来挺乐意。齐正三十出头,已经是研究室主任,人长得周正,也有绅士风度,是苏惊蛰这类大龄剩女的黄金对象,今天刻意打扮也是想着看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正要答应,却忘了还有一个池同学。
池同学亲切地跟齐主任道别,然后顺溜地说:“齐主任,我在家住,和苏老师同路,会把她送到家门口的。”齐正还想说些什么,池同学又迫不及待地说:“齐主任可不要不放心哦,明忠也是纯爷们一枚咯。”
苏惊蛰心下再度鄙视。
上了公交,两人习惯性走向后排。池明忠没再说话,苏惊蛰便在座位上装困。不一会儿,嗅到一股浓烈的酒味。一个喝多的中年男子无视前面许多空着的座位,摇摇晃晃地摆到苏惊蛰旁边的位子,一屁股坐下来。
苏惊蛰的鼻子很敏感,瞬间便觉得恶臭熏天。男子一坐下便睡死过去,瘫在座位上像一滩烂泥。苏惊蛰被堵在里面无法出来,痛苦不堪,只得一点点地向池明忠身边挪。
夏天的夜晚,空气有些闷,池明忠打开手边的窗户,苏惊蛰瞬间觉得能够呼吸了,便又向池明忠身边靠了靠。却不可避免地碰到池明忠的手臂,心里一奇。池同学的胳膊凉飕飕的,就像刚洗完澡出来,在炎夏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池明忠坐得笔直,看着不断歪向自己的苏惊蛰,瞬间起身。
苏惊蛰吓了一跳,仰头看向俯视自己的池同学。池明忠淡淡一笑,说:“老师,我们换下座位。”苏惊蛰求之不得。
但是空间实在太狭小了,苏惊蛰从池明忠的身前挤过,才发现这小子虽然瘦还是蛮有肉的。终于换好座位,苏惊蛰把头靠近窗户,享受新鲜的空气。
不到一会儿,一只冰冰凉凉的胳膊悄悄地贴紧了她的,苏惊蛰知道那边气味难闻,便默许了池同学的靠近。
学校距离家里着实有些远,苏惊蛰胳膊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她不由地向里面再挤了挤,池同学却实在过分,干脆直接挽住了苏惊蛰的胳膊,一只脑袋也重重地靠在了苏惊蛰的肩膀上。
两人贴得那么近,池同学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钻进苏惊蛰鼻子,苏大神瞬间有点心猿意马,她可是外表慈祥内心邪恶的大灰狼啊。默念着:这是我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是我儿子,儿子。
公交终于到站,苏惊蛰如释重负地推了推池明忠。池明忠懵懵懂懂地睁眼,漂亮的黑眸里又汪上了两潭水。苏惊蛰被萌到,温柔地叫着:“明忠同学,起床了。”
池明忠眨巴眨巴眼,突然笑地特别甜,左颊的酒窝深深地陷下去。头凑到苏惊蛰跟前,“吧唧”印上一个湿吻。
苏惊蛰瞬间瞳孔放大,这时却听池同学喊了声“妈咪”,原来真成她儿子了。
艰难地下了车,池明忠紧随其后,坚持要将老师送到家门口,顺便为刚才的误会道歉。
到苏惊蛰住的公寓要穿过一条巷子,巷子里只有一盏路灯,灯光昏黄。苏惊蛰的高跟鞋磕着地的声音回荡在巷子里,还真有些恐怖。
池明忠突然捏着嗓子尖叫了声。苏惊蛰抖了一下。池同学乐此不疲,又捏着嗓子喊,“还我命来”
苏惊蛰心道好小子还想吓你老师我,突然转身,伸长了手臂,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池明忠。池同学一副惊恐的表情,被逼到了墙根,苏惊蛰的脸面无表情地靠近池同学,喉咙里传出仿佛被撕碎的声音。
池明忠靠在墙上,看着这张越来越靠近的脸,圆圆的眼睛,有些塌的鼻子,不漂亮,确着实有点可爱。脸不恐怖,声音却真的有些效果。他在等她下一步的举动。
“啊!”就在这时,巷口黑暗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