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把七七引到了侧房,和好房门,才低声对七七说道:“方才我去天威殿的时候,有个叫姜尚的祭卜在那里,说王后久病,是因为宫里面有妖怪,正在劝谏大王,要在宫里设法除妖。”
七七见奴儿一脸的紧张,却不解这其中的奥秘,问道:“那又如有何?”
奴儿叹口气,想七七平日里也是聪明的丫头,此时却犯了糊涂。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个笨丫头。这个姜尚分明是姜王后的族人,说是要做什么法式是假,想要害我们家小姐是真。如今他接着王后生病的由头去劝谏大王,只怕大王不会轻易的应允。若是娘娘生病的事情传了出去,不是正好给了他借口么!大王知道咱们家娘娘生了病的话,只怕就是那姜尚不劝,这场法式也是逃不掉的。而他若是真的在这王宫里行了法式,还指不定要弄出什么事端呢!”
七七这才恍然大悟,点了头道:“还是奴儿姐姐心思细密,想的周全!”
奴儿微微一笑,轻声道:“一会儿,你出了去,知道该怎么说了?”
七七笑着点了头,去了水盆边上,用指尖点了两滴水,沾到了眼角上,带着几分的哭腔道:“奴婢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便啪啪往自己脸上甩了两个嘴巴,然后夺门而出。
奴儿嘴角一扬,望着她出去,也不阻拦。待她奔下了楼,才在廊上喊道:“你个小丫头以后再敢出什么纰漏,就算你是娘娘喜欢的丫头,我也绝对不会饶了你。”
七七一路跑回了住处,便和身边的姐妹念叨着:“我不过是传错了句话而已,怎么就要受这般的责骂?”
旁边的丫头搭话道:“七七姐,这到底是谁生病了?不是说娘娘么?怎么又成了别人?”
七七边哭边道:“就是娘娘刚才骂的我,她骂人的时候精神可好着呢,哪像是生病的样子?”
被她这么一说,屋子里的丫头也自然都懂得,这生病的自然不会是沐贵妃。
这边七七忙着演戏,楼上,奴儿则为妲己的病情焦心。
虽说暂时是骗过了这宫里的耳目,可妲己若是不好,这病情迟早会传出去。那巫医倒是答应会送药过来,却也不知道这药能不能管用。好在大王一直不与妲己同房,就是来了西千居也只在偏房住下,只要妲己睡下,轻易也不会再去搅扰她。
眼看着天色已晚,想大王很快就要过来,她忙为妲己换了干净的被褥衣服,把脸上汗水擦拭干净,松开头发,看上去像是睡熟了的样子。
而后,她也不敢在屋子里久呆,连忙下了楼,看着园子里面这些侍婢干活,便好像一切从未发生一般。
过了一个时辰,药局子那边便有人送了药过来。奴儿特意过去看了一眼。
因为怕凉,药是带着药壶一起送过来的,便是凉了,直接上炉子上热热即可。盖药壶的盖子,便是一个小碗,倒出来,一碗刚好是一次的量。
奴儿之前和巫医提起,说是着凉生病的婢女多,这送过来的药也有四壶。奴儿拿起了一壶倒出一碗来,看看颜色,又嗅了嗅味道,还亲自尝了一口,便觉得苦涩难耐:“这药怎么这么苦啊?”
送药来的小厮也不敢抬头,忙回道:“这是按照巫医的房子抓的要,绝对不会错的!”
奴儿点了头,让旁边的人把药壶接过去,散给下面的丫头们吃了。自己手里的那一碗,却并未放下。趁人不备,倒进了袖口里藏着的竹筒中,封了口子。待侍婢把药壶还回来的时候,奴儿刚好把手里的碗盖上去,让那小厮带回去。
还不忘嘱咐道:“明天早上也要准时送过来!”
那小厮连连点了头,才出了西千居。
偏巧,这个时候大王正往里面走,看见一堆药壶,便问道:“当真是妲己病了?”
那小厮跪在一边,也不敢回话。奴儿忙上前,跪拜之后,解释道:“回大王,娘娘身体康健,就是白天在花水居里面玩的久了,此时身子乏累,已经睡下了。”
帝辛摆手,免了她的礼,跟着便往楼上走。奴儿紧跟在后面,谨慎的很。
“我怎么听说是妲己病了?”
“都是下面的人去祭礼司的时候传错了话。娘娘有大王福泽庇佑,身子好的很。只是这几日突然降了温,园子里有几个丫头病了。娘娘心慈,便嘱咐我遣人去祭礼司那边要个方子回来,熬了药给这些丫头用了,让她们早日养好。奴婢方才问了,是传话的侍女出了纰漏,我已经责骂过她了。还请大王赎罪。”
帝辛也不回头,直着上了楼,冲到妲己的卧房中,见她头发散着,睡的香熟,这才放下了心。他抬手要去扶妲己的额头,奴儿见势不妙,忙跪在一边,带着泣声,哭道:“大王,我们家小姐命苦,就算是进宫做了娘娘,得到大王的千般宠爱,却始终未曾得到宠信,只怕日子久了,便要又有闲言碎语传出来了。”
听了这番话,帝辛也收了手,对着奴儿道:“你此话是何意?会有什么闲言碎语?”
奴儿马上回道:“早先便有道人说我家小姐是太阴之命,所以家里的女眷都不敢与小姐走的太亲近。只有蓉儿姐姐,与小姐一同长大,是小姐唯一的玩伴。我入府晚些,伺候小姐的机会不多,却也知道小姐心里的苦闷。如今大王也不肯与小姐亲近,可是厌弃我家小姐?”
帝辛知她所言无错,却没有回话,起身便往外面走。奴儿跪在那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走到门口时,帝辛却回头说道:“让你家娘娘不要胡思乱想了,这宫里面,除了她,又有谁真正得到过孤的这般疼爱呢?这亲近不亲近,能说明什么?只要她过的好,孤便无所求了,又有谁人敢说闲话?”言罢,他才甩手出了屋子。
这晚,他并未留在西千居,而是回了天威殿去。
奴儿也算过了一关,看帝辛出了园子,才从袖口中拿出药来,喂给妲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