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些事情一旦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之后,是再也不可撼动的。
这个道理,对于昏昏沉沉睡到中午时分的程晓菲来说,可是深有体会。
昨晚一连串还在头脑里晃荡的琐事就在自己这么几小时的睡眠时间里一一被决定好,只给了她一个“执行命令”的结局。
中国人民解放军XX军区集团军直属工兵团(通令)
程晓菲同志、魏敏儿同志任免
免去程晓菲同志在排雷先锋队的医护指导师一职;
任命魏敏儿同志接替程晓菲同志在排雷先锋队的职位。
团长:陈建国
政治委员:蔡尚新
XXXX年X月X日
也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便能敲定她的一切。程晓菲心里有些难受,她不敢去找林皓,也不愿见敏儿,只能一人抱着这张纸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等着,等着有人发现她的不甘。
林皓从训练场急急忙忙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程晓菲,一人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右手上轻握着一张A4纸,看见他开门进来也只是轻轻的一瞥,随即又将视线定格在某一点上。
他有些心疼,关上门,走向前去。
“任免通知已经下来了?”虽然是反问的句式,却是以笃定的语气说道。
“……”
“刚起?走,我们吃饭去!”眼神瞄了一遍程晓菲,断定这姑娘刚起不久就接到了文件,林皓向程晓菲伸手,准备带她去填饱肚子。
拉了几下,程晓菲也没有一丝一毫配合的样子,仍是拖拉个身子坐在沙发上,趁着林皓松懈的那刻,缩成一团躺进沙发里。她觉得自己不是闹脾气,也不是耍任性,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有些变扭。
“说说吧。此时是生我的气,还是自己的气?或者还有魏敏儿的气?”看着程晓菲这个样子,林皓叹了口气,端正了坐姿问道。
程晓菲细长的睫毛不禁地一颤,扭过脸看着林皓沉思的侧脸,手缓缓的伸向林皓的大手,握紧。
“我只是想不通。很多事。”
“因为我和妈妈的态度?魏敏儿的仗义?还有团部的文件?”手心突然涌进一个柔嫩的小手,林皓下意识的握住。没说一句话,就不由自主地握紧。
“我…”程晓菲已经扭正了身子,正脸朝着林皓。她该怎么回答呢?她想说此时的她都不知道什么样的事项变化轨道才是适合自己的,她想说现在的种种安排都只是他人的强加而不是自己的主动,她还想说她都不知道宝宝来的是否是个好时机…一想到这里,程晓菲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肚子也跟着一阵刺痛。鼻头一酸,她怎么敢去质疑肚子里的宝宝,她怎么忍心去怀疑宝宝的到来?
对于程晓菲郁郁不言的样子,林皓并不想再去深究什么,在他一早被陈团叫到办公室看见那道紧急文件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不可撼动的结果。他早就料想到这样的结局,却没想到母亲的动作会来的那么快,快得他还不知该用什么样的立场去劝说身边的姑娘。
“饿了。吃饭去吧!”只见程晓菲翻身下了沙发,手心敷在肚子上来回轻抚着。
“好。去吃饭。”林皓拾起放置一旁的帽子,伸手牵起程晓菲的手,往屋外走去。
这个时候正是士兵们就餐时间,当平日里一向严肃的要求士兵们严格训练的一营长手牵着温和漂亮的嫂子,也是他们团部前几月突然暂调来的女军医时,各个手持着筷子,微抬着头用余光偷偷瞄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
“全体听令!吃饭!”林皓斜眼瞄到程晓菲羞涩的红了双颊的样子,抿嘴淡淡一笑,随即板着脸沉着声下达命令。前一秒还拼命偷瞄的士兵们,一听到自家营长的口令,各个端正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吃饭喝汤。嫂子难得和营长一块儿露面,好歹大家伙儿也得给营长个“面子”嘛。
“嘿,菲菲,你有宝宝了。”
“林子,你终于有后了哈!”
程晓菲偷偷作势瞪了林皓一眼,还有些不好意思,就被一股突然涌入的力量袭来随即被一团肉团抱进怀里。这还不打紧,主要是前来的这二人那毫无克制的音量实实在在的惊动了刚被林皓制止住的大伙儿。
“哇。嫂子有喜了!”
“哈哈。恭喜恭喜营长了!”
“嫂子,肚里的娃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嫂子…”
贺喜声、祝福声还有起哄声此起彼伏,充满着整层食堂大厅。一个个年轻热血的战士们,有站着,有坐着,还有跑到他们面前的,就好像是自己媳妇有喜了似的脸上挂满了欣喜。
程晓菲更是被这样的场景搞得有些好不意思,一把手拉过魏敏儿的胳膊,暗地里轻轻扭了一下借此发泄自己的“怨恨”。
“哎呦,你扭我做啥?我还乱讲话了?”被程晓菲突然的一扭,虽然不疼,但是嘴上还是不饶人,皱着眉头责怪道。
“吃饭去。走走走。吃饭去。”
程晓菲再次无奈地瞪了神经大条的魏敏儿一眼,刚想反驳几句。就看见刚才随着敏儿一块儿前来的许枫仗义的推开周圈的各个小士兵们,嘴里发号施令。
站至一旁的林皓发觉这本来他们夫妻俩保密的事项被眼前的二人搞成如今这种人人皆知的场面,心里也直直想冲着到此时还没有觉得自己行为太过的二人翻白眼。
“都给我吃饭去。不然就去操场跑个20圈直接去训练!”
林皓扫了一眼还兴致勃勃的众位兵蛋子,沉着脸讲道。站至一旁还觉得自己仗义解围的许枫一瞧见林皓命令一下就乖乖回到原位吃饭的兵蛋子们,心里涌起了万分佩服,暗地里冲着林皓竖了一个大拇指。
林皓倒是瞧见了许枫的小动作,心里的气还未消去,挽着程晓菲的肩膀走到一个空桌子坐下。两人低头商量了几句,自己一人便动身前去打饭菜。
魏敏儿瞧见程晓菲刚才并不热情回应自己的样子还有些奇怪,后一瞧见林皓对待许枫那冷淡的态度,立马断定是许枫那人刚才讲的话触及到这两人了,他怎么能用“终于”二字呢。埋怨的狠狠瞪视了一眼许枫,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魏敏儿朝着一旁的许枫轻轻哼了一声,朝程晓菲那桌走去。
这许枫倒是真正的搞不明白了,林皓那人对自己不冷不淡的回应,因为相处多年他也看惯了林皓对自己时常有的态度也并没什么好在意的,而这旁边朝自己哼声的女人又是发了什么疯,他又没对她做什么,有必要用这么个态度吗?
见怪不怪的许枫更没精力去在意他人的态度,随即一个口哨,也迈着大步跟在魏敏儿后头朝程晓菲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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