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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应对痴情侍女

堂吉诃德一直闷闷不乐,公爵要派侍女、管家伺候他,堂吉诃德拒绝了,他请求单独待在房间里,不要人伺候。他和公爵夫人聊了一会儿天,晚饭后,独自回卧室了。

桑丘一走,他感到孤单,袜子脱了线,也无法缝补。天热,他睡不着,就打开窗子,外面是一座美丽的花园。一开窗,就听到花园里有说话声,声音很大,他听得很清楚。两个侍女在说话,好像是其中一个想唱歌诉衷肠可是不敢,另外一个劝她尽情柔声歌唱,唱给未眠的人听。

这时,响起了婉转的竖琴声。堂吉诃德听了非常惊诧,因为他头脑中立刻浮起了骑士小说中无数个与此类似的故事:在窗口呀,隔着窗外的栅栏呀,在花园里呀,奏乐呀,谈情呀,晕倒呀等等。他随即料到准是公爵夫人的哪个使女爱上了他,不好意思直说出来。他怕自己心动,暗自警戒,一面诚心祈求意中人杜尔西内娅保佑,一面决计要听听这位姑娘奏乐。他假装打个喷嚏,表示他在那儿听着呢。两个姑娘的话正是对堂吉诃德说的,听见他打喷嚏,快活得不可开交。痴情的阿尔迪西多拉唱了一首长诗,她一唱完,把堂吉诃德挑逗得六神无主。他长叹一声,暗想:“我真是倒足了霉,没一个姑娘见了我不痴情颠倒的!绝世美人杜尔西内娅也真是不幸;我全心向着她,可是总有人想来分割我的心。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啊,你们为什么和她过不去呀?恋爱神早有安排,把我的心灵交付给这位可怜的小姐了,让她得名吧!让她得意吧!你们别来干扰!我奉告你们这群痴情人:我只有对杜尔西内娅才像个软糖糊子,对别的女人都硬得像火石一样;我对她甜如蜜,对你们是苦如黄连;我眼睛里只看见杜尔西内娅美丽、聪明、端庄、妩媚,出身高贵,别的女人都丑陋愚蠢,轻浮下贱;我活着只是为她,心目中没有别人。阿尔迪西多拉啊,你哭吧!唱吧!我不管怎么样,总是贞洁无瑕、忠诚不二,永远是杜尔西内娅的人;任何魔法师都奈何我不得!”

他想到这里,就把窗子砰一下关上。他好像碰到了什么很倒霉的事,憋着一肚子烦恼,上了床躺下,但是心绪像乱麻一样烦杂。思绪万千,像跳蚤似的搅得他非但不能酣眠,连一刻也不得安静,他袜子上破的窟窿更添了他的烦恼。时光飞逝,转眼一夜过去了。堂吉诃德看看天已亮,忙从温软的床上起来,穿戴整齐后往前厅去。公爵夫妇已经穿着整齐,好像是在等候他。阿尔迪西多拉和她的朋友守在走廊上也在等待,看见他走来,阿尔迪西多拉就假装情不自禁,晕过去了。她朋友把她抱在膝上,赶紧给她解松上衣。

堂吉诃德看在眼里,走向前去说道:“我知道这是什么缘故。”那个朋友答道:“我就不知道什么缘故。因为阿尔迪西多拉在全府的姑娘里是最健康的;我和她相识以来,从没听到她哼过一声‘哎’。如果世界上的游侠骑士都是铁打成的心肝,叫他们一个个倒尽了霉吧!堂吉诃德先生,请您走开点,您在这里,这可怜的小姑娘就醒不过来。”堂吉诃德答道:“小姐,您叫人今晚在我屋里放一把吉他琴,我要尽力来安慰这位伤心姑娘呢。爱情的病刚发作,及时点悟是对症良药。”

他说完走开,免得引人注意。他没走多远,晕倒的阿尔迪西多拉立即醒过来,对她同伴说:“咱们得把吉他琴放在堂吉诃德屋里。他准要给咱们唱歌呢;他的歌一定好听。”

她们忙把经过告诉公爵夫人,还说堂吉诃德要一把吉他琴。这位夫人乐得不可开交,就同公爵和使女们商量了一个办法,要对堂吉诃德开一个谑而不虐的玩笑。他们喜滋滋地只等天黑。公爵夫人还派了一个小孩去找桑丘·潘沙的老婆泰瑞萨·潘沙,把桑丘写给老婆的信和他要捎回家的一捆衣服送去。各事停当,晚上十一点堂吉诃德回屋,看见一把吉他琴已经摆在那里。他打开窗子,听见花园里有人行走。他把琴弦下的柱码安放合适,调准了音,清了嗓子。他就唱了当天自己编的歌儿,歌唱是劝诫姑娘别清闲无事,要勤劳端庄,并且表明自己只爱着杜尔西内娅一个人。唱到这里,突然,窗外栅栏上面的走廊里垂下一条系着一百多铃铛的绳索,接着又倒下一大口袋的猫儿,尾巴上都系着小铃铛。铃铛声和猫叫声闹成一片。公爵夫妇是出主意开这场玩笑的,可是听了也觉得心惊胆战。堂吉诃德毛骨悚然,不知是怎么回事。有几只猫跳进了他的房间里,把蜡烛都扑灭了。堂吉诃德站起身,拔出剑来,边砍边嚷道:“滚出去,恶毒的魔法师!你们害不了我的!”他回头对着房内乱窜的猫砍杀了一阵,它们拼命终于逃出去了,可偏偏还有一只猫,被逼到一个角落里,走投无路,竟扑到堂吉诃德的脸上,胡抓乱咬。堂吉诃德痛得大叫起来。公爵夫妇听见喊声,赶紧打开房门,要去拉开猫,可是,堂吉诃德却不要帮忙,然而那猫可不理会他的吓唬,继续抓他的脸,最后,还是公爵把猫拉下来,扔到栅栏外。

堂吉诃德的脸全被抓破了,满是伤痕。阿尔迪西多拉用纤纤玉手给他把伤处一一包扎,一面低声说:“冷心冷面的骑士啊,谁叫你毫无情意,还死不回头,这些倒霉事都是天罚你的。但愿上帝叫你的侍从桑丘忘了鞭打自己,你一心爱慕的杜尔西内娅一辈子脱不了魔法,你也永远不能和她结婚相爱;至少,为你颠倒的我还活着,你就休想娶她。”堂吉诃德听了,一句话没说,只是长叹一声,又上床躺下。公爵夫妇没想到这场玩笑会造成这样的不良后果,感到很懊恼。堂吉诃德为此躺了五天,这段时间里,又遇到一件更奇妙的事情,我们回头就知道了。去看看桑丘吧,他这时正很卖劲地当他的总督呢。

名师伴你读

品读与赏析

堂吉诃德面对痴情的侍女,决定在晚上用诗歌回应她,但是公爵夫妇不会放弃在晚上戏弄堂吉诃德,所以用猫系着铃铛吓唬堂吉诃德,没想到却伤了堂吉诃德,堂吉诃德因此惊吓过度,躺了五天。

侍女的痴情考验了堂吉诃德的爱情。不管如何,堂吉诃德不曾动摇过自己的爱情。巧妙的情节安排,烘托了堂吉诃德忠贞的爱情观。

学习与借赏

1.侧面描写的巧妙运用。这章里侍女阿尔迪西多拉成功扮演了一个迷恋堂吉诃德的痴情姑娘,她的歌唱,她的假装晕倒,为受伤的堂吉诃德包扎时幽怨的诅咒,既表现了她的精灵,又从侧面烘托出堂吉诃德忠贞的爱情操守。

2.出色的心理描写。“我真是倒足了霉,没一个姑娘见了我不痴情颠倒的!绝世美人杜尔西内娅也真是不幸;我全心向着她,可是总有人想来分割我的心。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啊,你们为什么和她过不去呀?恋爱神早有安排,把我的心灵交付给这位可怜的小姐了,让她得名吧!让她得意吧!你们别来干扰!我奉告你们这群痴情人:我只有对杜尔西内娅才像个软糖糊子,对别的女人都硬得像火石一样……永远是杜尔西内娅的人;任何魔法师都奈何我不得!”堂吉诃德的这段独白,笔触细腻,写出了堂吉诃德的真实心理活动,表现了堂吉诃德那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也表现出他的忠诚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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