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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拜访意中人一路上的遭遇

参孙一告辞,路上就剩下堂吉诃德和桑丘俩人。这时驽骍难得便开始嘶叫,灰驴子也一阵阵地放屁。在他俩眼里,这是大吉大利之兆。不过,驴子又叫又放屁,桑丘觉得他的运气压倒了他主人的运气。堂吉诃德对他说:“我打算去托波索,我希望得到杜尔西内娅的祝福。在当今世上,唯有心上人的青睐最能激励游侠骑士的勇气。”“我也这么想,可是这并不容易,因为没有合适的地方,上次就是在后院的矮墙边。”桑丘答道。“你怎么老是觉得是矮墙呢?准是富丽堂皇的宫殿的走廊或别的地方。”堂吉诃德说。“这都有可能,”桑丘说,“不过,我觉得确实是矮墙,除非我丧失了记忆力。”“即使这样,我们也要去。”堂吉诃德说,“只要我能见到她,不管在哪里,她那阳光般光彩夺目的容颜都能照得我心里透亮,使我成为智勇双全的人。”桑丘说:“主人,我可不这么认为呢,我见到你的‘太阳’的时候,她不怎么亮,更没有光芒,她当时正在筛麦子,也许灰尘像云彩挡住了阳光一样,使她黯然失色。”“杜尔西内娅小姐筛麦子!桑丘啊,你怎么老这么说,老这么想,还信以为真、一口咬定呢。筛麦子是苦工,贵人家小姐不用干的。她们另有自己分内的工作和消遣,老远就看得出她们的华贵。这一定是坏魔法师在嫉妒我,让一切都变了样。嫉妒真是万恶之源,是美德的蠹贼。一切罪恶都带着些快意,唯有嫉妒只包含厌恨和怨毒。”“我也这么认为,”桑丘说,“我想,学士说的那个传记里一定把我糟蹋得不成样子了,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我一无所有,也不在乎了。”他们一边走一边聊,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堂吉诃德有些不耐烦。等到次日傍晚,他们望见了托波索大城,堂吉诃德才高兴起来。可是,又有些惴惴不安。桑丘也是烦恼呢。原来,主仆俩,一个因为想见到她,另一个因为没见过她。他们躲在城外的橡树林里,决定夜深人静时入城。

堂吉诃德和桑丘进入托波索时,恰巧是半夜,这时,全镇一片寂静。阵阵的犬吠声让堂吉诃德心烦意乱。他让桑丘带领他到杜尔西内娅的宫殿去。可是,这样的夜晚,桑丘怎么可能找到呢?本来上次说杜尔西内娅托他捎口信到黑山去就是一个谎言,他根本找不到她的家。主仆二人又争执了一番,这时,迎面过来一个人,他们向他打听貌美无双的杜尔西内娅公主,可是这个农夫说这个镇上根本没什么公主,太太小姐倒是有一些。堂吉诃德还想问些问题,可是农夫径自走了。桑丘看到主人沮丧的样子,安慰他,让他先躲起来,等找到这位小姐后,安排他们见一次面。堂吉诃德的眉毛才舒展开来。

堂吉诃德躲在小树林里,让桑丘回城去拜见他的那位小姐,他告诫桑丘,这件事如果办不成,就别回来见他。桑丘满口应允,并表示一定带好消息回来。

堂吉诃德接着又嘱咐桑丘见到他那位大美人的时候,一定要把整个过程都牢记在心,事无巨细,回来都要和他汇报。包括她的脸色的变化啊,她的神情啊,她听到堂吉诃德这个名字时的情绪反应,她回答桑丘的话时的态度等等。反正,都要如实告诉他。因为恋人之间的一举一动是传情达意的最好方式。“我知道了,主人,”桑丘说,“你放宽心吧,昨晚天黑,这会儿天亮了,准能找到。”说完,在灰驴子身上抽了一鞭子走了。

桑丘离开堂吉诃德不久,他不知道去哪儿找杜尔西内娅,于是坐在一棵树下,满腹心事。他先是自我安慰,觉得这事比较困难又有风险,但是他是受人之托,必须得做;其次,又分析了下他的主人,他觉得像他主人这样疯得如此厉害的人,常常黑白颠倒,风车当成巨人,羊群看做军队,那么把农村姑娘当成杜尔西内娅公主是非常有可能的。随便找个农村姑娘不是个难事,然后让他相信。这么一来,主人见办这趟差事没给他带来惊喜,下次就不会派他桑丘了。主人也许认为这次又是魔法师在和他捣乱,将他的公主变了样。想到这里,桑丘就放下心事,轻松起来。他觉得这趟差事他已经完成了,就在原地待到下午。

刚想动身,真是无巧不成书,他见从托波索方向走来三个村姑,每人骑一头驴驹,桑丘一见到这几个村姑,立即去找他的主人堂吉诃德。他的主人这时正在长吁短叹呢,桑丘说:“您现在踢一下马,跑出小树林,就会见到您的公主,她正带着两名侍女前来看望您呢。”“我的上帝,”堂吉诃德说,“你别拿假喜信来消除我的真烦恼呀。”“快些吧,主人,她们骑着三匹小母马,模样儿好看极了。”“太好了,桑丘,为了犒劳你,我就把今年产的小驹子送给你。”桑丘高兴坏了。他们说着就走出树林。

堂吉诃德瞪大眼睛朝去往托波索的那条路上望去,除了三个村姑,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他满腹狐疑地问桑丘,是不是杜尔西内娅她们三人朝城外去了。“怎么可能呢?”桑丘说,“难道您的眼睛是长在后脑勺上的吗?她们正朝我们这儿来呢,她们像中午的阳光一样,发出万道光芒。”“可是,桑丘,我只看到三个村姑骑着三头毛驴。”桑丘说:“上帝啊,难道那三匹雪白的母马在您眼里变成了毛驴了?如果真是这样,您就把我这几根胡子拔光吧。”“那么我告诉你吧,桑丘朋友,明明是驴,或许是小母驴。这就好比我是堂吉诃德、你是桑丘·潘沙那么千真万确;至少,我看着像驴。”读者朋友们,看看我们这位伟大的骑士,这会儿,他眼里倒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清醒得很呢。正是因为这样,这个聪明的仆人才得继续把戏演下去,演得更像真的才行。接下来,看桑丘的出色表现吧。

桑丘抢上前一步,抓住其中一个女子的驴子的笼头,双膝跪地,口中称那三个村姑为王后、公主和公爵夫人,然后把他的主人介绍给她们,此时,他的主人已经跪在他旁边,正在怔怔地看着被桑丘称为王后和公主的女人。被两个奇怪的人拦住路,大家可以猜到三个村姑的反应,正如大家想的那样,这主仆俩被要求抓紧让开,别耽误她们的事情。然后,被取笑了一番。村姑的不耐烦和粗野的态度让堂吉诃德感到失望极了。他站了起来,开始埋怨命运,诅咒恶毒的魔法师,让他失去了人生最后的希望和欢乐。他美丽无双的杜尔西内娅小姐不仅容貌被变得如此丑陋,而且连贵族小姐的独特香味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刺鼻的生蒜味儿。堂吉诃德自叹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堂吉诃德不知不觉已经上当了,滑头的桑丘听了主人的话,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主仆俩聊了一会儿,便各自骑着牲口,朝萨拉戈萨的道上走去。

堂吉诃德一路向前走去,心里想着魔法师把他的心上人变成了奇丑的村姑,自己却无能为力,心里窝着一肚子火。这时,桑丘打断了他的沉思,劝他别把这事放在心上,游侠骑士的健康最宝贵,什么魔法呀、变形呀都是不足道的,管它世上有多少杜尔西内娅呢,都让魔鬼带走好了。听了这话,堂吉诃德气坏了,让桑丘别再信口雌黄,杜尔西内娅小姐是因为他才受难的。桑丘赶紧说:“我也是这么说的嘛,想想从前的她,今天又见了她,怎么能硬着心肠不落泪呢?”“这话你说最合适,”堂吉诃德说,“因为你见过她国色天香的姿容,魔法没挡住你的视线,不过,你说她的眼睛像珍珠,鱼的眼睛才像珍珠呢,女人的眼睛怎么会像珍珠呢。我觉得你肯定将眼睛和牙齿说颠倒了。”“这完全有可能,”桑丘说,“我的先生,我只有一件事最不放心:将来您战胜了巨人或骑士,叫他们去拜见美丽的杜尔西内娅小姐,你让那些倒霉蛋到哪里去找她呢?”“让他们拜见完,回来再向我禀报不就知道了嘛。”桑丘点头称是。

他们正说着话,看见路上过来一辆大板车,上面坐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人,看装束有魔鬼、国王、死神等,堂吉诃德一看这情形,以为奇遇来了,大喝止住他们,问明原委,原来是一群演员准备到前面村落去演一出《死神召开的会议》的戏剧。堂吉诃德松了口气,可是一个小丑演员故意戏弄了堂吉诃德,惹得堂吉诃德大为恼火,一场争斗眼看不可避免,还是桑丘清醒,及时制止住了堂吉诃德的鲁莽。这次奇遇算是有惊无险的结束。

名师伴你读

品读与赏析

桑丘和上次一样,在为堂吉诃德寻找心上人杜尔西内娅时,再一次耍了滑头。他把偶遇的村姑说成是杜尔西内娅介绍给堂吉诃德,便发生了可笑的一幕。堂吉诃德对于村姑的言谈举止失望极了,可是他把这糟糕的一切归结为可恶的魔法师,没想到是他仆人桑丘的伎俩。出色的心理描写,精彩的对话都是这一章的亮点。这一章为下文作了重要的铺垫。下面的故事中,解救心上人就成了堂吉诃德历险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学习与借赏

1.细致的心理描写。细致的心理描写刻画人物更为直接,使人物形象更为丰满。这个特点主要体现在桑丘寻找杜尔西内娅之前的心理活动,桑丘对自己的主人十分了解,并且认识也很清醒,他把堂吉诃德交给他的找人的任务,只是坐在大树下,想想就完成了。这一描写手法写出了桑丘性格中狡黠的一面,和堂吉诃德的宽厚形成了鲜明对比。

2.灵活的叙事方式。灵活地运用直叙、插叙、顺叙,还兼用议论的表达方式,使文章不显得枯燥乏味。例如,对杜尔西内娅形象的描述,通过堂吉诃德和桑丘的对话直接体现;对于桑丘找不到杜尔西内娅的原因用插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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