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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下

回宫后,南宫瑾看着比往日更加瘦削的鸿鹄心疼的没话说。他把西京最好的美味佳肴山珍海味还有金银珠宝美衣华服放在她面前,极尽一切可能的宠爱她。可经历了很多事之后,鸿鹄对南宫瑾依旧是淡淡的,谈不上恨与怨也没有爱与情,南宫瑾似乎也习惯了她的这种冷漠,对她的关心呵护一如往昔,他坚信鸿鹄有一天会被他的真情感动回心转意爱上他,直到他为鸿鹄死的那一刻也没有看到鸿鹄为他流下一滴眼泪时,他才恍然明了一切都是他的想象,鸿鹄是没有心的或者说她的心早就死了,他一直深爱的也只不过是一具美丽的皮囊,皮囊的温度一直像冰一样寒冷。

鸿鹄回宫不到半月,丽都就燃起了战火。守城的只有几千御林军,而蓝月带着五万精锐猛攻丽都城不到两日就攻破了城门进入城中。

总管太监多隆慌慌张张的跑进大殿道:“陛下,丽都四方城门都被攻破,现在西京的军队正向皇宫这边涌来。您和皇后快从密道离开!”

大殿群臣和太监听到敌军要来的消息,一下都慌了。只见殿门外的太监宫女步履匆匆收拾包裹都在逃命,口中还疯狂地叫喊着“西军要杀来了,快点逃命啊!”

南宫瑾看着眼前慌乱的众人,站起身要向殿外走去。王尧忙上前道:“陛下,那五千御林军和宫中禁军还能抵挡一时,当务之急快从密道离开!您只要跟前线的援兵会合,我们南国就有救了!”

“我要带皇后一起走!”

“陛下,没时间了!”王尧还想要劝荐,南宫瑾已经大步走出了大殿。

窗外战火四起,众人奔走呼告,窗内鸿鹄对镜画眉。她穿着战场上的银白盔甲系着佩剑端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的容颜妆容精致惊艳四座,银白的盔甲却闪着寒光。

“鸿儿!”

南宫瑾推开了殿门,只见鸿鹄慢慢地站起身来。

“陛下!”

南宫瑾不及细看上前拉住了她道:“西军来了,我们快走!”

“去哪?”

“皇宫有一条密道可以出城,我们出城和援军汇合,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南宫瑾说着已经将鸿鹄拉到了殿外,让他震惊的是殿外都是和难过御林军厮杀的西京士兵,数以千计的燃着油火的箭向他们射来。

南宫瑾抽出了鸿鹄身上的长剑去挡万千火箭,紧抓着她的手道:“你躲在我身后!”鸿鹄皱了皱眉躲在他身后跟着他走。

南国士兵中不知谁认出了南宫瑾,大声喊了出来道:“他是南国皇帝,蓝将军有令杀了他赏金千万!”这声呼喊让南宫瑾成了众矢之的,他推开鸿鹄大声道:“你快走!”鸿鹄并未离开,只是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看着他。

千百西京甲士举着长矛拿着刀剑刺向了南宫瑾,南宫瑾仰天高喊一声:“夜未央!”数百只白狐从天而降,刀剑长毛都被一只只白狐的尾巴卷到了一边,数百名白衣女子拿着长剑直迎西京甲士。

南宫瑾获得喘息的机会,只见鸿鹄在一旁看着他。一直长箭疾驰而来,南宫瑾忙将鸿鹄推到了一边。

“小心!额。”

看着南宫瑾在自己的眼前倒下,鸿鹄大惊:“南宫瑾!”

长箭正中心脏并淬了剧毒,纵使有妖灵纵使有大罗神也救不了他了。蓝月放下弯弓立在高楼之上微微一笑。

鸿鹄慢慢地站起身远远的看着蓝月,只见蓝月将弯弓丢到城下转身离开了!

“鸿儿!”南宫瑾躺在地上口吐黑血声线微弱的叫着鸿鹄。

鸿鹄走到南宫瑾身边跪了下来,她有些生疏的抱起南宫瑾的头问道:“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箭?”

“不知从何时……从何时开始……我感觉……能为你……为你死……是我的,荣幸。”南宫瑾说话很吃力,毒药发作了他眼中的鸿鹄都是幻影。

鸿鹄看着那只插在心脏上的箭,箭的周围都是黑色瘀血,问道:“疼吗?”

南宫瑾苍白的嘴角强扯出一丝微笑。

“最后……告诉我……你有没有爱过我……日后再也见不到了……告诉……我。”

鸿鹄没有言语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片刻之后,南宫瑾苦笑着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庞,眼前瞬间黑了下来,双手垂落在地。他的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他所有的临终遗愿都是靠最后的一丝执念坚持说完的,他没有等到最后,不过最后应该会让他失望。因为鸿鹄的脸上最终也没有伤心的样子,没有眼泪,她的答案也不是南宫瑾想要的。

蓝月扬起嘴角信步走到了鸿鹄身后。

“他若不将我推开,这一箭就会插在我身上!”鸿鹄将南宫瑾放在地上平静道。

蓝月玩世不恭的笑道:“不会啊,第一你的盔甲刀枪不入不会伤到你的;第二,那支箭有灵力,是为南宫瑾的心脏量身定做的;第三残忍自私的南宫瑾唯独爱你胜过他的生命,我赌他会为你挡这一箭。”

鸿鹄站起身看着她。蓝月继续笑道:“南宫瑾好可怜,你当真一点也未对他动心,现在为你而死也换不来一滴眼泪。”

“可怜的是你吧!”鸿鹄没有继续相讽转而问道:“前线怎么样,半月之内能不能踏平西京?”

“这你放心!那西京皇后已经没有了仙灵,没了我,西京的兵甲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半个月给白鹭已经太多了!”

“那你留下来和我一起收拾南国的烂摊子吧!”

“好啊!在西京呆了那么久,早就想换换新鲜空气了!”

二人说着并肩向南国大殿走去……

西京皇宫

这边南国百万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疆场,他们并未与关山守军正面交锋,而是团团包围关山后又兵分数路横扫西京直至西京都城。

“你们快带皇后离开!”

寝宫的门被推开,天音看到西门浩坤穿着盔甲带着一群士兵立在门外。天音有些吃惊的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南军很快就会攻下都城,你快走!”西门浩坤说着对一旁的侍女道:“清荷,你们都有灵力护身,一定要保皇后周全!”

“是!”为首的清荷和众侍女纷纷应允。

“怎么会这样?蓝月不是已经攻下丽都了吗?”天音不敢相信。

“她一直想要复国,现如今我才知道她是不会为西京效命的。东方彦很可能没有死。他的遗将一直潜伏各国伺机而动,他成功了!西京南国两国相杀,他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天音摇了摇头,她真没想到东方彦有那么深的城府,也没有想到曾经她可以轻而易举杀死的蓝月,现在竟能颠覆他心爱的人的江山。

“浩坤哥哥,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迎敌!”天伊抓住了西门浩坤的手。

“胡闹!”西门浩坤甩开了他的手大声道:“大战在即,你在这里只会成为我的负累!”

西门浩坤从未对她如此,天音心中虽有委屈却也知道他是为她好。

“我们是夫妻,要生死与共!”天音再次拉住了他的手。

“夫妻,哈哈!”西门浩坤大笑着从身上掏出一封书信道:“其实我并不爱你,我娶你只因有神女的灵力可以帮助我巩固大业。现如今你没有灵力,对我一点用处也没了。成亲后的这些时日,你一无所出心胸狭隘容不下我有别的女人,我早就受够了!这是休书,从今日开始我们之间生死祸福再无牵扯。你不再是西京的皇后,我们再也不是夫妻。”西门浩坤说着将书信扔给了天音。

书信落在了地上。

天音泪流满面的捡起书信道:“浩坤哥哥,你不需要这样做,也不需要这样说,我一点也不相信。我是不会走的!我要跟你一起,无论生死!”她说着将休书撕得粉碎。

西门浩坤笑道:“没想到你是那么爱慕虚荣的女人,看来皇后的位置确实很诱人,可惜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还是回去做你的神女吧。来人呢!”

“末将在!”身后一个人御林军统领应声。

“立刻将天姑娘押遣回蓬莱!在这个皇宫朕一刻也不想看到她!”西门浩坤说着转身大步离开。

“浩坤哥哥!浩坤哥哥……”天音大哭着要追上前去,几个士兵上前将她拦住。

“娘娘,得罪了!”两个士兵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拖走,没有了灵力她再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看着西门浩坤的背影在眼前越来越远。

白鹭抱着刀坐在一旁的御栏上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看着肆意逐戮西京皇城的南国士兵。

若不做皇帝,想来以西门浩坤的勇武和智谋可以做一代名将。眼前西门浩坤已经杀了三百五十百名南国士兵了,其中还有一个先锋将军五个校尉三个营长,他本有机会可以逃走,却留下来和西京共存亡,想到这里白鹭竟有些佩服西门浩坤的胆识和勇气了。

观战时久,白鹭似乎有些手痒。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拖着手中的长刀,一步一步的向西门浩坤走去。长刀在西京皇宫龙儿地面上划出了电石火光。

西门浩坤见围着他厮杀的士兵纷纷退下,一个拖着长刀的男子慢慢向他走来。西门浩坤细看那男子双目深邃、面皮苍白到病态,脸颊瘦削,鼻梁挺直,若不是穿着雪白的盔甲提着大刀,别人一定会误以为他是位秀气的文弱书生。

“你是何人?”西门浩坤言语依旧铿锵有力。

“杀了三百五十八人,现在说话都不带喘的。西京皇帝好生厉害!让东京上将军白鹭着实佩服!”

“东京上将军白鹭?!”西门浩坤说罢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东京,来吧!”他说着拿起长剑向白鹭刺去。西门浩坤手中长剑为上古神剑剑气凌厉可削铁如泥,是天问老人给天音的陪嫁之物,奈何他并非修仙之人否则此次战争他将难逢敌手。

白鹭一个灵敏的转身,剑刺到一旁。白鹭微笑着摸了摸鼻子道:“最后一战,本将军一定让你看到什么是酣畅淋漓大快人心!”他说着举起长刀和西门浩坤开始了真正的较量。白鹭的长刀是吸收日月精华用玄铁淬炼而成的,虽不及西门浩坤的神剑但也不是寻常之物。

西门浩坤见白鹭长刀劈来,忙用剑去挡,奈何他错估了长刀的力度和白鹭深厚的内功,刀剑相击火光四射,西门气力不足长剑倾斜一边,他趁机站起转到了白鹭身后……几个回合下来,西门浩坤因体力不支技艺不及劣势渐显。二人混战之际西门受了白鹭两掌,这两掌都直击西门要害部位……最后白鹭大刀劈来西门来不及躲闪被刀锋戾气震慑道百步开外,他口吐鲜血支着剑半跪了下来,只感觉如泰山压身五脏剧烈。

白鹭拖着大刀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

“他赢了!”看着眼前的那双黑靴,西门浩坤艰难的抬起头道:“给我个痛快吧!我不想做亡国之君。”

俯瞰着坦然闭上双目的西门浩坤,白鹭动了动眉眼,日光下长睫毛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微微颤动,他缓缓的举起大刀……

天音推开众人,跑到宫墙脚下的时候看到的最后一幕竟是刀起头落。

“不要!”她大吼一声,可是已经晚了。西门浩坤的人头已经滚到了地上,滚到了她的脚下。

她怔怔的看着虚空,满脸的泪水所有的表情似乎都一下子僵住了。

许久,她的双眼才微动了一下她浑身发抖的慢慢蹲下身来,碰了碰西门浩坤的头颅,轻轻地将它抱起来。她的身体一直在发抖,她给西门浩坤的头颅擦污秽的惨白的手指也在发抖,她将西门浩坤的头颅抱在胸前,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他已经倒下的尸体旁边,她的每一步都好像背着千斤重物一样举步维艰。终于走到了他的尸体旁,她跪了下来,慢慢的将头颅轻轻地放在他的脖颈处,已经身首异处无论她怎么安,到底头和尸身不能连到一块。天音悲痛欲绝,她仰天发出了歇斯底里的长啸:“啊!啊!啊……”霎时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所有的人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到了离天音百米之外的地方。天音和西门周围形成了一道结界。白鹭想要上前,只见从天音的身体中飞出一条紫色长龙在天空云海中奔腾长啸,天地间忽明忽暗地动山摇宫墙殿宇坍塌倾倒。

所有的人都慌了。

白鹭有些吃惊的看着天上的紫色长龙和已经丧失理智的天音,他想上前劝阻天音用刀试着劈开结界却发现无济于事。

少倾,紫色长龙消失于无形,风云渐渐退去艳阳如昔世界恢复平静。白鹭忙上前查看,只见天音紧抓着西门浩坤的手倒在了他的胸前。白鹭摸了摸天音的脉搏,经脉尽断五脏俱裂已无生还可能。

白鹭心中叫苦暗道不好。

话说天伊正在蓬莱药庐院中给一株芍药浇水,猛然间一阵心痛让她有些头晕的丢下了水瓢。

“怎么了?”一旁劈柴的东方彦忙上前扶住她。

“有事!”天伊捂着胸口道:“天音出事了。”

“怎么可能?她在西京好好做她的皇后怎么会出事?”东方彦笑道:“你太敏感了!”

“我感应到了!”天伊认真地看着他,她说着推开东方彦要出去。

东方彦拉住了她道:“为了好好养胎你不是已经收敛灵力了吗?怎么还会感应到?还有几天孩子就要出生了。不要折腾了好不好?也许只是是妊娠反应。”

“你也说也许!”天伊捂着自己的心口道:“我与她血脉相连,我能感觉到,有意外的可能我都要去,因为她是我妹妹。”

“伊伊……”东方彦还要说什么,只听门外有一阵厮打声。

二人推开院门只见黑鹰、宋庭轩在正和几个青衣人厮打,北山漠上前道:“伊伊,终于见到你了!”

“北山漠,你怎么来了!”

“我到珊瑚岛之后一直关注着两国的动态,现如今西京和南国已经覆灭,我想来问你有何打算?我之前并不知道东方彦在蓬莱,看来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北山漠道。

“北山漠你在这里胡说什么?”东方彦看着他。

“是你百般阻挠意义才一直不见我的,不是吗?”

“一上来就大打出手,你当蓬莱是什么地方?”

“今日我并没有硬闯蓬莱的意思,只是你的属下百般阻挠才会起争执的。”

“对于莫须有的人……”

“别吵了,北山漠,你说西京和南国覆灭了?!”天伊刚听到西京和南国覆灭的时候腹部就一阵阵的疼痛,两人争吵不休,她一直没有找到问话的机会。

“难道你不知道吗?西门浩坤和南宫瑾都被杀死了,现如今白鹭蓝月鸿鹄三方军阀掌握着天下权柄。”

天伊吃惊的看着他问道:“那天音呢?!”

“自断经脉为西门殉情了!”

“北山漠,你住口……”东方彦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天伊皱着眉痛苦的摸着腹部。

“伊伊!”

天伊推开了东方彦痛苦喊道:“不要碰我!”

“你听我解释!”天伊冰冷疏离的目光让东方彦很痛心。

北山漠见天伊的羊水破了浸湿了衣裙,感觉就要痛得晕倒了,忙上前扶住。

东方彦推开了北山漠将天伊抱起道:“不要碰我的女人,不然我会杀了你!”

“东方彦,你放手,不要碰我!放手,放手……”天伊的脸因阵痛而变得苍白,她捶打着想要推开东方彦却无济于事。

东方彦仿佛听不到言语一般任她捶打大声对一旁的黑鹰道:“黑鹰,叫产婆!伊伊要生了!”他说着将天伊抱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产婆和几个女孩子在房间里收拾,门外几个男子敛声屏气静立无言,都凝神听着房内的动静。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剧痛让躺在床上的天伊肆无忌惮的哭嚎着,她是悲痛欲绝了,东方彦杀了她亲妹妹,他一直本本分分的守在她身边原来是在策划着他的阴谋。这个小生命即将出世,可它是东方彦的孩子,他就是用这个孩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到最后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救不了。

天伊哭了好了几个时辰气力全无,产婆让她用力生产她也不听,最后在沉重的悲痛中昏了过去……

天地茫茫悄无声息虚无一片,天伊知道这应该是幻境可是她走不出、打不破。不多时天音身着白衣向她款款走来,天伊想上前却不能起步,想要呼唤她的名字却听不到声音。天音对她微微一笑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她们拉开,直至天音消失在视野,天伊心痛的流下了眼泪。

天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东方彦抱着一个襁褓守在她的身边。

“伊伊,你终于醒了!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东方彦说着小心翼翼的将襁褓放在她的身侧。

天伊垂下双眸看着襁褓中粉嘟嘟的婴儿睡得正香,她的心一下子融化了。

“纯儿是男孩。”东方彦和天伊很早就想好了孩子的名字,无论男女皆名曰东方纯,希望它能纯善至良不染纤尘。

“东方彦,我想和纯儿单独待会!”天伊没有抬头只是平静的看着孩子。

“好!”东方彦说着站起了身。

“十娘没事吧!”天音出事后,天伊更加担心不辞而别的洛十娘,她总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和东方彦有关。天伊轻抚着婴儿的脸庞依旧没有看东方彦。

东方彦看着她,良久道:“她不会有事的!”他说着大不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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