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笑歌万万没想到的时候陈述要跟她说的居然是这件事。
“你说要建个船队下南洋？”颜笑歌问。
陈述点头。
“你说要找个挡箭牌，你选上了颜家？”颜笑歌挑眉。
陈述刚点头马上摇头：“瞧表妹你说的是什么话啊，我这是真心实意地要找个合作者，这不是巧嘛。”
颜笑歌转头看李嘉世，李嘉世眉宇间也有着一丝困惑。
陈述似乎怕颜笑歌不知道建船队的好处，就开始在那边画蓝图，什么我大宋天朝上国随便一个东西运到南洋就能卖大价钱啦，还有泉州港如何的繁花似景。
“那倭寇呢？”在陈述说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颜笑歌突然插了一句，成功让陈述闭上了嘴巴，似乎有点惊讶，不过他很快就笑了起来：“表妹这刚到金陵，就知道不少，是薛家那小子说的？”
颜笑歌不语，陈述也沉默了下来，李嘉世又上前给看起来已经满了的杯子里添了一遍水。颜笑歌很是好奇地看着满满地杯子里居然加了水还是没溢出来，觉得这也真是一种绝活。
陈述似乎也盯着杯子出了神，过了半柱香时间，陈述的眉头皱了一下，然后似乎下定了决心。
“颜姑娘怀疑陈某的心思陈某也懂，但是陈某准备岁随船队出海，若陆地上没有一个能过得去的人撑门面，必然是走的不安心的。”
颜笑歌听到陈述喊自己颜姑娘，便也觉得他大概说的至少有九成是真话了。但是听了之后更加觉得不可置信起来：“陈大人……你要下南洋？”
颜笑歌和这个时代的人接触不多，但是从遇到的人之中她还是觉得，这个被穿过的新宋的人的思想，并没有和她印象里的古代有什么太大的不一样。大概是因为这个年代的海外和天朝上国真的差距太大了。所以开过海飘过洋的新宋子民反而更加的自信起来。都出去走过看过了，这海外除了有些地方很肥沃之外，真真的都是蛮荒之地，尤其是那些各种未开化的色目人那叫粗鄙不堪。
不要说读书人，就是庄户人家都知道，这海外蛮荒除了个别地方能种地之外一无用处。而那些能种地的地方太远了，完全没必要去。
颜笑歌从李嘉世那里知道，陈述今年已经68了，也就是说，他出生开始，大宋官方就已经快30年，按照这个时代人的年纪，能出海的至少是陈述的爷爷辈了，那么也就不可能是家传。不是家传那就是后来……
薛鹊儿说陈述和倭寇有勾结，颜笑歌现在却想的是，除了在岸上给倭寇们保护伞之外……
“陈大人不是要跟我们颜家开船队，是陈大人现在就有一支船队吧？”颜笑歌端着满满的一杯茶，终于端起来喝了两口。然后对自己居然没有洒出来表示了满意。
陈述觉得这事情脱离了掌控。
果然是应该看到李嘉世的瞬间就转头就走。
可是李嘉世站在边上除了添水什么都没干。
所以说到底就是这个颜笑歌太出人意表了。
那些查人的探子说她被颜陈氏养废了，如果这个叫养废了，什么才叫没养废？
所以果然，找上颜家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啊。
陈述在心里默默地争斗了一番，最后看看李嘉世又看看颜笑歌：“好吧，我跟你们说实话，我这是看在李嘉世的面子上。”说完，陈述还朝李嘉世打眼色。
李嘉世想了想，还是朝颜笑歌点了点头。
陈述这才松了一口气，于是把自己和梁帝崔禄之间的恩怨还有自己的打算都和盘托出了。末了陈述又加了一句：“我是真的想功成身退，我什么人，李嘉世知道的，颜姑娘我是真心想和你合作。我就是给我那群老兄弟一个退路。”
颜笑歌听得目瞪口呆：“那你干嘛不带着他们一起走？”
陈述苦笑：“跟着我多年的老兄弟哪个不是有儿有女的？我老家当年是死绝了才出去走镖的，又没儿没女才走的了无牵挂。那些老兄弟自己无所谓，谁不想给自己儿女挣个前程，就算没前程，留在中原总比漂洋过海去那些蛮荒之地的好。”
颜笑歌好奇：“你难道不想落叶归根？”
陈述似乎想了想，然后摇头：“没啥根了。”
然后颜笑歌笑得更开心了：“那你哪里来的族谱和我家续的亲戚？”
陈述一下子被噎住了。跟这妞说话真是一点都不能放松不小心就被带沟里去了。
“颜姑娘想好了吗？我这些老兄弟都是走惯了这些海路的。你接过去就是滚滚财源。”陈述不接颜笑歌的话，反正没这族谱，他也可以从李嘉世这个方向靠上去了。
颜笑歌却是摇摇头：“若是十年前，或许我就答应了，但是现在中原的情况。陈大人，你觉得我这样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能撑起一个走南洋的船队吗？”
陈述一听却更笑了：“颜姑娘这想法就不对了，这个船队难道不是你的依靠？润州颜氏难道不是你的依靠？而且，您是先帝爷的婉仪，您以为这个身份不是依靠？再说了，您，还有穆王世子……”
颜笑歌吃了一惊转头看李嘉世，李嘉世却是抬头看了陈述一眼，然后对着颜笑歌摇了摇头表示不是他说的。
陈述笑得很是得意，终于轮到他把颜笑歌给噎住了，不容易啊。
“颜姑娘不用看老李了，在这金陵城里，要瞒住我什么事也不是太容易的。怎么样？颜姑娘，若是你点头，金陵城这些人，以后也都是你的。”
看到陈述一张穷凶极恶的老脸出现洋洋得意的表情，颜笑歌就特别想打脸：“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陈述顿时无言了，这人怎么就是油盐不进呢。
李嘉世这会又低头去拿陈述面前的杯子，陈述连忙道：“不用加了都满了。”
李嘉世抬头看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凉了，给你换一杯。”
陈述觉得，到底是二十年的时光让李嘉世变了还是因为李嘉世认识了颜笑歌才变了呢？以前的他可以没这么牙尖嘴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