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纪暖晴正吃着晚膳,突然觉得下身喷了一股,正觉得难堪,却发现并无尿意。自己怀的是双胎,胎儿长大了会压迫膀胱,会经常觉得有尿意,但这次感觉却不同,停下饭让碧菡扶回内室,短短一段距离已经把底裤湿透了,查看了一下,好像是羊水破了,可是却没见红,肚子也不觉得痛。保险起见还是叫稳婆来看一下。
毕竟碧菡没有嫁人生子,虽然一向镇定但看着娘娘这个模样,还以为要生了,再听到要叫稳婆,也是吓得脸色有些白,不过相对还是镇静“快,娘娘要生了。赶紧叫稳婆过来。”
稳婆来后一看,吓了一跳,羊水破了却没见红是很危险的,因为这样根本无法判断生产时间,胎儿还不足月,可能是过一会生,也可能是七八天甚至半个月。这么长时间孕妇不可以下地只能在床上躺着,还要垫高下身不让羊水溢出,羊水少了会难产的,更何况娘娘还是双胎。稳婆觉着自己的脖子上勒了条绳子性命不保,自己的一家老小可还在靖国公夫人手里捏着呐!
稳婆不敢声张,只是把纪暖晴的下身垫高了,安抚到:“娘娘不必着急,还有些时候,刚才老奴进来时见娘娘饭还没吃完,要不先把饭吃了吧!就是生孩子也要有力气不是?只是只能躺着吃了,一定不能再让羊水溢出了。”一边叫了人进来顶替她,自己飞快通知人告诉靖国公夫人情况。
纪暖晴躺着没起来直接让碧菡喂给她吃,接着狼吞虎咽,一会儿将碗里的饭吃光,然后叫着身边伺候的碧琳再添点。宫女们都以为太子妃胃口好,哪知纪暖晴是为母则强,为了生孩子有力气才拼命吃。吃过饭觉得肚子还是没动静就干脆睡觉了。
半夜,一波一波,一阵一阵的痛把纪暖晴从睡梦中唤醒。痛的肚子都绷的硬硬的,知道这是要生了。忍着痛,对着碧菡说道“快叫稳婆,肚子开始痛了,这下大概真的要生了。”碧菡看着娘娘这个模样,知道要生了,赶紧叫稳婆,因为晚饭时那一出,稳婆根本不敢离开,就在外面守着,这下听要生了,马上冲进来。看过后终于松了口气,娘娘虽然没见红,但是会阵痛会宫缩且宫口也在打开,是不幸中的大幸,这下自己的老命是保住半条了。稳婆心下轻松了,也就活跃多了,一边照料着纪暖晴,一边和她说说话打发时间。
虽然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得难受,但是纪暖晴也听过稳婆事先所说的:头一次生孩子时间会比较长,要六到八个半时辰,开始的六到七个时辰虽然痛,真正娩出胎儿却只有后来的一个时辰。所以,现在急也不成。
疼痛越来越剧烈,先开始是一个时辰疼一次,一直疼了半刻鈡。
疼的时候真是疼得死去活来。想要大声叫喊,可是稳婆说要咬牙忍着,不能浪费体力,但是下边那种骨头都要被顶开的疼痛传来时,她忍不住了,只能尽量用手抓着床单小声叫唤。全身的汗水跟身上开了窟窿似得往外淌,一会儿衣服、身下的床单已经湿淋淋的了。手指甲因为没剪都快掐到了肉里。好容易初次疼痛挨过去了,趁着这没动静的档口,赶快喘口气歇一会儿,让碧莹把指甲剪掉,又喝了稳婆特别关照的热牛乳。
这时候宫门外也热闹了起来,远处灯火通明地朝着晴坤宫里来,大概是各宫的主子得到了消息过来探望。
太子到宫苑的时候,就看见宫女太监和稳婆进进出出的。但是诡异的是没有听到纪暖晴的惨叫声。寝殿里,什么声响都没有。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来了,担忧地问道:“怎么没响动啊?”太子记得第一次萧敏生产的时候,叫得那个声音,简直可以用响彻云霄来形容,还没到宫苑呢都听的到。饶是他心智坚定,也觉得很惊悚。后来,郑如烟生产时也是,实在看不出平时说话慢声细气的她怎么会发出那么尖锐的声音。现在没听到声音反而心惊胆战的。
太子一马当先冲进暖坤宫,“晴儿,晴儿怎么样了?”碧菡已经出来迎接众人了,“太子不必担心,娘娘一切安好!”太子松口气,他隔着门跟纪暖晴说:“晴儿不要怕,我在外面守着你。”然后坐在正殿里的椅子上,旁边放着糕点、水果和茶水,但怎么也坐不下来,喝几口茶就要站起来走两圈。
因为是太子妃生产,皇家嫡孙降生,两个接生嬷嬷(起监督作用,防止有人偷龙转凤或动手脚谋害皇孙)都是内务府派来的,早几天就住在了晴坤宫,都是非常有经验也绝对靠得住的人。
几个稳婆都是靖国公府精挑细选送过来的,一家性命都捏在靖国公夫人手里。有过生产经验的王嬷嬷帮着稳婆,碧莹负责为太医,和里面的人沟通。碧琳负责看顾参汤等紧急时刻救性命。万事具备,只等最后的生产时刻。
玉箫宫中,萧敏听到太子妃要生产的消息,气的摔碎了手边的玉净瓶。自上次的事莫名失败,她还真有想过安插稳婆到纪暖晴身边,然后等她生产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最好能一尸三命。可惜靖国公夫人和碧菡防备甚严,她想收买,却是收买不到。而且自从这些人进了晴坤宫里,就再接触不到了。想了想还是在身上带了个于产妇有碍的荷包才出门了。
淑烟宫,郑如烟也是心里苦涩的很,自己唯一比太子妃强的便是自己有个孩子,现在连这个优势也不见了。想到太子对纪暖晴的宠爱,就妒忌的发狂。没办法,只能先忍着。
所幸面子总要顾的,两人也赶过来了,正赶上纪暖晴第二波阵痛,那两个人虚情假意、皮笑肉不笑的,还没生呢,就口口声声说希望太子妃姐姐福大命大之类的,还这不是咒人家嘛。于是刚刚坐下没多久就被太子撵了回去。她们干过什么事大家心里清楚得很,来晴坤宫岂会有什么好心,不添乱就不错了。
至于太子,他从送走两位侧妃就开始继续刚才打转的工作,一会看看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一会看看悄无声息的寝室,手里满是冷汗,心里头更是憋得慌,不知道该干什么。站在一旁的福海也悄悄冒着冷汗,这女人生产他也算是走过两遭了,当初和太子去玉箫宫等消息的时候,萧侧妃那嗓门儿他可是印象深刻,郑侧妃时也一样。如今太子妃这份安静和忍耐反倒让他佩服得很,他可是知道的,那两位就是生孩子都不忘邀宠。
正在这时,门外又传来声“皇后驾到……。”太子一下安心了许多,娘来了!
皇后一进宫门就见太子急匆匆的来迎接,知道儿子是担心了,前两个侧妃生孩子时他在椅子上坐的稳着呢,现在急急忙忙就出来了,头上的汗都没擦。伸手给太子把头上的汗擦了,又拍了拍太子的手说:“皇儿别急,前两个不也很顺利吗,我儿洪福齐天,晴儿一定会让你儿女双全的。娘陪你一起等。”太子点头,现在不管皇后说什么只要是安慰人的他都信。
寝殿里,纪暖晴正在咬牙坚持着,稳婆不让她太用力她就一直忍着,自从皇后和她谈话以后她就变得坚强多了,而且她有一个预感,如果这次不成功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所以为了孩子,为了所有爱她的人也为了所有盼她倒霉的人她一定要母子平安的活下来。稳婆心里也很感慨。从来就没见过这么配合的皇家产妇,她们怎么说,太子妃就怎么做。过程也还算顺利。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阵痛越来越频繁,因为疼痛的原因,纪暖晴的汗珠潆湿了头发,头发一缕一缕的沾在头上脸上,脸色嘴唇都是一片苍白。嘴巴里塞了毛巾,但是因为咬的太用力,生生把牙床咬出了血,浅浅的血色渗到了毛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