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形容这七天的连云山游的话莲粟只能想出两个字儿:玄乎。
戚洛骨带她去见了一个老头儿,不由分说就让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在她还云里雾里的时候老头儿喜笑颜开唤了声徒儿这师徒名便敲定了。说她是天地万物只此一只的妖灵,他老人家图个新鲜就将她领回来了。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不是没有好处,因为那个要剁了她喂鸟的戚洛骨成了他的师侄。莲粟一路风风光光地抓着大白鸟的脖子从连云山巅上下来,满山弟子看着掌门师尊的神兽渊迟驮着一个女子回来吓得鸡飞狗跳,她娇羞地扯扯裙带头也不回地走了。翌日在连云山上传得沸沸扬扬:那姑娘跟掌门师尊有裙带关系。
于是这七天来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自那天拜过师后再没见过戚洛骨,他像是烟沙一样消失了。莲粟失落的同时,认识了一对双子,白梁,白迹。
莲粟没有什么功底,怕枉费了一身灵力,师父他老人家便让她来白骨阁寻那双子练练身子骨。
白骨阁顾名思义是戚洛骨的地盘儿,莲粟瑟瑟缩缩地在那扇朱红的大门外徘徊,心想着这几日借着他的名头四处滋事他是不是记恨着打算一进门儿就乱刀将她削死。莲粟琢磨了一会儿,门里边没有丝毫动静,倒是外面的日头盛得快将她烤熟了。一咬牙,莲粟推开门,吱吱呀呀的看似安然无恙之时眼前忽然飞出两道黑影,哐嗤两下就往自己脑门儿上鼓捣了个什么东西。
她大叫一声,闭着眼睛好半天没敢睁眼,见着四下没动静了,她一边碎碎念戚洛骨的祖宗一边睁开一只眼睛扫视里边儿。她的眼前站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一左一右动作如出一辙地往手中的印章上吹气。
“何方妖孽!”莲粟退后一步,又大喝一声,藏在背后的手上握着小半撮儿辣椒粉。这是她几日来受袭的必备武器,百试百灵。
“妖孽?我们可是有后台的人!哼哼!”白梁白迹同时白了她一眼,“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知道!”莲粟吼,一左一右两个白眼让她两眼发黑。
“听说过双子吗!”
“当然了!双子大侠你在吗!快把这两个畜生擒住我回去在师父面前给你说好话!双子大侠你在吗你在吗!”莲粟警惕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内苑一阵大喊。
白梁白迹只觉得胸口涌上来一口淤血。早闻那个初来乍到的莲粟是个女魔头,兄弟俩又受太师祖之托,本想着给她个下马威治治她的戾气如今却不知从何下起。也难怪师父带她回来后待在屋子里七天愣是没出来,只怕是躲到房里哭去了,造孽,造孽啊。
“喊破喉咙也没有用。都说不打不相识,不如,我们来打一场?”白梁白迹说着,各自拿出了一片叶子,声音几乎是重叠在一起的,“我们也不欺负新人,今儿个就不用武器了。”
“打一场?……”莲粟转转眼珠子,背在身后的手抄回荷包里又多拿了一把,“……你们……你们先让我死一会儿!”
“什么?”白梁白迹挑眉,只见莲粟双手一挥眼前就出现了一阵红色的雾,落到眼睛里像是着了火,痛得像是针扎一样,鼻腔里充盈着一股辣椒沫子的味道呛得他们直咳嗽。他们这才醒悟是莲粟耍了贼招,正想动怒时莲粟已经提了一桶水来,嘴里囔囔着抱歉抱歉就当头泼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我也是不得已啊……”莲粟在白梁白迹两人身边转来转去,双手时不时在一人眼前扇扇,嘴里囔囔着,神色却是欣喜的,“那什么……我是不是……赢了?”
“混蛋!”兄弟两人同时喝道,睁开血红血红的眼睛抬起手将手中的印章往莲粟脸上又各自敲了一次,也是一左一右,也是女魔头三个字,忽然又像看见了什么怪物似的一下子规矩了,他们两人整整身上的狼藉,俯首道了声师父。
“胡闹。”身后传来的声音依旧温和如水,恬淡之中却能感觉到阴郁的怒气。莲粟像是遭了当头棒喝,畏畏缩缩地张大嘴巴转身,一身藏蓝长衫的戚洛骨长身玉立,白玉般雕琢精细的脸庞上染着一抹怒气。
莲粟彻底傻眼了,她嘟着嘴把手放下,和白梁白迹一同站好,阳光炽热也不能暖她心凉。
天哪,又在他面前出糗了啊。
“哈哈哈……骨师侄好啊……”莲粟谄媚地绞着衣角挤出一丝干笑,如果说真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话她觉得她更像那只鸡……是说眼神……
可戚洛骨很不给面子地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转身沿着长廊回了厢房,末了还不忘一句:“太阳落山之前把阁里的水缸挑满。”莲粟蓦地感觉到自己身上忽然有两道杀气,她赔笑回头,看见那一对双子怒不可遏。
“说你呢!”他俩同时吼了她一声便认命地去提桶打水了。莲粟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也不管自己脸上的四个女魔头印子还在就追了上去,“喂喂!你们等等我啊!大不了我帮你们一起挑水啊!我们仨现在是朋友了吧?!喂喂喂!”
挑完水后那一轮红日正正好沉了下去,三人满头大汗地躺在后山的草地上,凉风徐徐拂过,莲粟疯疯癫癫地傻笑,“我莲粟今天,终于有两个朋友了……哈哈哈,不不,算上墨莲是三个。”
“这事儿先撇一边去!你今儿害我们将师父惹恼了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白梁白迹同时从草地上爬起来一左一右又戳了莲粟的额头。
“你们师父……很凶嘛?”星星很多,在暮色里越来越亮。
“师父啊……不能算凶吧,就是很严格的一个人。”
“这样么?真好。”莲粟傻笑两声,任着白梁白迹嘟囔着推搡她。
“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真好。”
夜色很好,草地很好,风很好,星星很好,白梁白迹很好,骨师侄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