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山镇南部比较开阔,大部分已连着田野,地广人稀,也没什么楼房建筑。多是用于办厂,建水库,农场之类。上次的良种场就在这一带。虽然不比中心地带,但有人就有需求,有需求就有市场。所以这儿也有个规模不算小的旧货市场,买卖一体,就是把别人没用的东西卖到这儿,这儿的人又卖给有需要的顾客,形成一个二手货流动点。每个星期日,镇上以及周边的人们都带着东西或者钱,来这儿买卖。
今天恰好是周末,这旧货市场一大早就已人头攒动,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一片,好不热闹。旧货市场里,只要在农村见过的什么东西都有,大到电视机,风扇,自行车;小到布钱袋,铅笔和旧书,连买菜的也有。
转过这些小东西卖场,再往后就是一些大物件卖场。这里收售大物件的不多,也就一两家。其中一家小点的,关门了。另外一家稍大的,店主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旧黑白电视机几台,屏幕被店主擦得蹭亮,跟古董似的摆在明面儿上;一排二手自行车,头朝一边歪着,整齐地摆在门前的空地。他家的生意很清淡,没什么人来,但店主每天都来,不是勤快,而是怕自家的东西被人给偷走了。店家刚把店里的东西擦了一遍,便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戴上老花镜,拿起份报纸看了起来。
这时,一辆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门口。店家盯着报纸的眼睛透过老花镜上面望去,一个穿着蓝背心,白色褂子,头戴一顶草帽的男子推着车站在那里。也不打招呼,只是在那张望。这人倒很平常,不起眼。老头起先没准备起身搭理,结果一看这人推的车,便愣了一下。这车可比他店里所有的自行车都好,还新,尤其是车座板那儿金黄色的“中国上海”标志,以及后轮盖儿那的凤凰图,让他眼前一亮!有点儿意思!这老头想,便主动站起身来。
“你…..是要买东西,还是卖东西啊?”店家问男子。
“我….买东西。哦,不,卖东西!”男子有点儿语无伦次,他还在看着出口的地方。
“你到我这儿,是要卖这车吧。”店家看着这车,黑色男式三脚架,大气!
“嗯。这车…..最多多少钱?”男子问道。
“这车可是凤凰的,你干嘛要卖呢?”老头似乎更好奇这点。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是否在想如何回答。但他突然变得凶恶起来:“我就问你能卖多少钱,你问那么多干嘛?到底买不买,不买我找别人了!”
店主见状,想必这车来路不正,看着男子也似乎有点面恶,也不再敢多嘴。走近那辆车,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的确是九成新,样式也好,心里喜欢得很。不管是个什么来历,他只负责转卖就可以了。“小兄弟,你这车在我这儿,卖八十块。”
“八十?也忒少了吧!您看看,这可是上海凤凰的呀!我刚得手的…..”男子听了价,总不相信这车只能卖八十块,声音不禁提高了几个分贝。又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说漏了嘴,打住了。面色很难看。
“那当然,我这里的车,就属你这辆的最贵了,其他的,四五十都有的。”
“行行行,少啰嗦了,给钱给钱!”男子也不想多待,得让车马上出手才行。
店主接了车,推到一边。走进屋,从门口的木桌子里,开了锁,拿出一个小本子。从本子里拿出一叠钱,数了几遍,便交到男子手里。男子接了钱,直接放进自己的口袋,又朝四周望了几眼,走了。
“哎呀!真是辆好车啊!”店主这时也高兴坏了,得了个巨大的宝贝似的,对这车打量了又打量,爱不释手。心想,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正在老头得意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一股力给攫住了……..
老头回头一看,一只大手正抓着他的衣领,一个巨大的发亮的光头男正贴着他的脸,面露凶相。而光头男身后竟是十几双凶神恶煞般的眼睛盯着他,吓得他一身冷汗。
“老头儿,你这车哪来的?”伟哥抓着店主的衣领,指着凤凰车问道。
“这….这….是刚才一个男的过来卖给我的。”店主用发抖的声音回答道。
“真的吗?快说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哪?”伟哥接着就是一阵狂轰滥炸,力气更大了些。胖胖的身体也压了上去,只怕是要将老头扑倒。
“没没,我跟本不认识他,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老头吓得都快哭了,拼命摆头,双手作揖道。
“还想骗我,你再不说我就打烂你的嘴!”伟哥一把将店主推倒在地,店主的老花镜掉在地上,也被伟哥一脚踩烂,就要上前去踹店家两脚。
“大哥,饶命啊,饶命啊,大哥……”店家立马跪着爬到伟哥面前,抱着他的腿喊。
“看清楚,这才是你大哥!”伟哥一听店家喊大哥,他也不敢自己承认,便提着店主的衣领,将他扔到四哥的面前。
“老二,别太生事,咱们找车要紧。”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四哥量这店家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撒谎,便信了他。
“你还记得来人长什么样?是不是本地人啊?”四哥蹲下来,扶起店家,问道。
“呃……是是是,是本地人。他穿蓝背心,白大褂。戴….戴草帽!长得也挺凶神恶煞的,跟你们……”这店家后面的“一样”没说出口,就被伟哥踹了一脚:“什么叫也啊?谁他妈凶神恶煞!”
“对对对…对不起,我说错了,跟你们不一样。不一样。哦,他刚走没多久,朝那个方向走了,你们现在去追,兴许还赶得上。”店家为刚才的口误赶忙道歉,又指了指出口的地方,希望这群混混可以马上离开他。
“你刚说你这车买了八十?”四哥又问。
“是,是。”
“这里是五十块,你把车给我们。就这么说定。”四哥没心思跟他多耗,直接将一沓钱扔到店家面前,站起身来朝华子使了个眼色,邵晋华便将车推走。
“哎…..你们抢劫啊!”店家见状,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就要爬起来讲理,不让他们走。
“你给我闭嘴吧。再啰嗦看我不砸了你这店!”伟哥上前又给了老店家一脚,哼哼了两句,跟着四哥他们走了。剩下老店家在那哭丧着脸,以及那散落一地的五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