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做了三年多猎头公司小职员的郑锦,终于有一天在大街上又成功拉了一个重量级皮条后乐滋滋准备要升职时却被一个三百年压缩成三十年的鸡的屁浓浓毒雾呛得头晕乎乎,一不小心又被一辆法拉利给撞飞了来到了这个天蓝蓝水清清妹子水灵灵的17世纪,成了郑成功的同名长子兼洪门新老大,现在要面对总舵主属下的一个历史问题,辅修了历史的郑锦同学还是可以回答几句的:
“李闯之败,在于他不善于根据地建设,大部分时做的是蝗虫般的流寇,即使最后打下了北京城也只知道拷掠、勒索、抢劫,毫无建设,弄得人心尽丧,一片石之战就被吴山桂和多尔衮打得落花流水一战而溃。而云南永历帝之败,却在于他和李定国只能困守一块根据地,不能向外扩张势力,而那块根据地又不足以生存,更无法依靠之与清廷对抗,所以失败是必然的事。”
面对陈近南这样出将入相的博学人才,郑锦回答完后就像小学生面对老师那般紧张,期待他给一点鼓励的赞赏。
“虽然‘根据地’这个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世子所言,感觉比我心中预想的答案更精辟。”陈近南微笑着恭维了一句,想不到世子下棋很臭,看问题的战略眼光还不错。
从陈近南那难得一见的微笑来看,郑锦觉得他这次的恭维不是拍马屁,而是真心认同。能得到传说中的陈近南这样真心的赞赏,郑锦心里更乐了,有点矫情地谦虚道:“哪里哪里,我是瞎说的,还请近南兄继续指教啊!”
陈近南收起笑容,又一本正经说道:“兵道如奕道。世子刚才那盘棋之输,正犯了与李闯、永历帝相似的错误。如何打下根据地基础,如何省时有效建设,如何向外扩张势力,更重要是如何保持根据地与外势的气机相通,互为援助,让敌方断不了,围不死,剿不灭,就应该是世子今后下棋时应该要考虑的!”
“也是我们今后对抗清廷应该考虑的是么?”郑同学举一反三。
“世子远见。”陈老师欣慰地点了点头,又趁机点拨道,“世子认为现在清廷的包围下,特别是在黄梧和施琅两路强兵的夹攻下,我们是应当攻,还是守,又当以何地作根据地?”
陈近南所说的黄梧就是清廷所封的一等公“海澄公”黄梧,驻地漳州府城,兼任漳州知府和漳州总兵军政两职。施琅就是泉州总兵施琅,但他的驻地不在泉州府城,而在同安县城,却把一个县城搞得比府城还恢弘坚固。
漳州府城和同安县城离厦门岛都很近,不过急行军一个小时多的路程,一个在西北方向,一个在东北方向。几年来这一左一右的两雄城就像一把巨大的钢铁钳子,牢牢夹住了厦门岛,让郑家的势力只能屈居一岛,不能向福建的大陆内岸发展半分。
黄梧原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衙差役,杀了县令后投奔郑成功,因为骁勇善战被郑成功步步提拔,从底层卒长做到一镇大将,后因南征潮州战役的大失误,要被郑成功军法问斩,在众将的苦苦求情下,郑成功才免他一死让他待罪立功坚守当时郑家在陆上唯一的战略据点——海澄县。
结果黄梧刚到任海澄,就既背叛了郑成功,也出卖了为他求情的众将,献出海澄县城投降了满清鞑子。这使得郑成功囤在海澄的百万军械粮饷一夜尽失,也失去了陆上唯一据点和厦门岛的门户。因此大功黄梧被满清鞑子赐爵封功,成了汉人地位仅此于三个藩王之下的一等公“海澄公”,并罕见地让他兼任一府的知府和总兵两职。
施琅原是郑芝龙的部下,郑芝龙降清后也跟着投降,但因当时职位太低没获得什么封赏,心有不甘于是又投靠了郑成功,也因骁勇善战立了几个功被郑成功提拔为大将,却又居功自傲多次与郑成功闹矛盾,最后竟敢明目张胆与郑成功作对,私斩了郑成功一个罪不至死、明令要求赦免的亲兵部下。
郑成功一下肝火大怒将施琅抓了起来,但狡猾的施琅竟然越狱逃跑了,郑成功更怒火燃烧不已,一下斩了施琅的亲爹和亲弟,从此施琅就以伍子胥自命,誓死报仇,与郑成功不共戴天。这种时候再次投降的施琅果然被满清鞑子重视了许多,马上任命他为同安副将,很快就升为同安总兵,掌管整个泉州的绿营兵。
按照后面历史的发展,施琅还要在1662年被提升为福建提督,福建水师提督,最后他还要在陈近南去世后打到台湾去,成了毁灭郑氏政权的急先锋和头号杀手。
黄梧和施琅,都是现在郑锦很想杀的人,一定要杀的人。
不过若要论先后,还是一定要先杀黄梧。
因为,那条从北到南焦土式迁徙沿海几千里,断送郑家补给命脉,也断送了中国航海国运的“迁海令”毒计,就是黄梧不惜苦口婆心、肝脑涂地、忠心赤胆大力向满清鞑子建议的。
不能说没有黄梧,满清鞑子阵营中那么多人才奴才就没有一个人能想出迁海令,但能有黄梧这种“一等公”身份,又兼前线临阵经验,有这双重上书建言效果的人确实不多。
现在黄梧的“迁海令”建议估计正在酝酿中,如果现在杀了他,满清鞑子再要采纳谁的“迁海令”建议并果断执行,这中间的时间差至少要等两三年。两三年已足够自己的回旋和另作准备。
所以黄梧现在必须死!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而且我们首先要攻漳州,杀黄梧!拿下漳州作根据地!”
郑锦目光灼灼地看着陈近南斩钉截铁说道。
“世子高见!”陈近南不觉露出几分欣喜之色。
然后又慷慨说道:“先攻漳州有三利。其一,漳州比泉州更易攻,漳州曾被延平王攻下过,虽然后面没能守住,但我们有一定的基础,若能攻下漳州府城,其余县城或可传檄而下。而泉州则知府和总兵分驻两城,且有战斗力更强的旗军驻守。”
“其二,如果攻下,漳州比泉州更易守。攻下泉州,势必会引起左边漳州、北面延平,右边福州的三路包围扑杀,特别是福州、延平两路,有超过一万的精锐八旗兵,我们陆上还无足够势力撄其锋。”
“其三,漳州之西乃闽粤交界之地的潮州,历来为客家人聚居之地,无论是满清朝廷还是远在广州的平南王尚可喜对其控制都比较弱,我们若能攻下漳州,就有较大把握能再取潮州,若能得漳、潮两州十九县之地,再加上厦门、金门和台湾三岛,我们就真正拥有了对内足以自存,对外亦可扩张、图取中原大陆的根据地。”
陈近南慷慨激昂说完后,定定看着郑锦,等待他的反应。
郑锦原本确定首攻漳州主要是因为要杀黄梧,没想到陈近南还有这多考虑,而打算第一步杀黄梧取漳州后,接下来就要打泉州灭掉施琅,没想到陈近南第二步的计划不是泉州,而是潮州。
而两人的相同意见则是一定要在陆上取得两州之地,才算真有对抗清廷、反攻大陆的根据地。光有厦门、金门、台湾三岛是不行的,因为前两个岛都太小,而后面一个岛又太远。
到底第二步是泉州优先还是潮州优先,现在还无须考虑那么多,现在必须先要把漳州拿下来,否则都是空谈。
“嗯,近南兄,那么我们就确定先打漳州,你可有具体的策略计划?”定下战略后接下来就要落实策略了,没有策略支持的战略再怎么好都只能是天花乱坠。
“正要与世子详谈此事。”陈近南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地图,展开到棋案上。
原来是一副福建省全省的绢本地图,还包括了潮州和东面的台湾岛,前世看了许多地图的郑锦一眼就看出这张地图无论是距离比例还是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的标注都相当的细腻准确,质量上乘,在没有飞机航拍的时代能凭手画出这么一张地图也确实有些不容易,而且从此地图也可以看出陈近南的眼光一直就没有局限在厦门、金门这两个小岛,甚至没有局限在漳州、泉州。
“近南兄,你一定还有一张整个明朝疆域图吧?”郑锦看着地图忽然笑问道。
陈近南对郑锦表现出对地图的兴趣感到有些欣慰,也笑答道:“有的,不过今天没带来。世子需要看么?”
郑锦并没有急着回答要不要看,而是又笑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世界地图你有没有呢?”
陈近南答道:“世子所言,乃四海之外,五大洲的万国地图么?
“正是,有木有呢?”郑锦笑问。
如果陈近南连世界地图都有,郑锦就真要引以为17世纪的地图爱好同道了。不过从陈近南所答的话来看,就算他没有世界地图,也一定见到过或听说过,不然自己一说世界二字,他怎么能马上联想到四海之外,五大洲、万国呢?
果然不出所料,陈近南又回答说:“世子目光高远,近南十分佩服。近南没有世界地图,但在兵部唐主事那里见到过一本《职方外纪》的书,上面不仅绘有万国全图,还有南舆、亚细亚、欧罗巴、利未亚、阿墨利加各洲的详图和物产历史概述,世子如想看的话,我可以去找唐主事借来。”
上面陈近南所指的南舆就是南洋、东南亚、印度一带,利未亚指的是非洲,阿墨利加就是美洲,大航海时代的地理大发现成果早已通过西方传教士传到了中国。那本意大利耶稣会士艾儒略所著的《职方外纪》1623年已在中国出版刊印,比利玛窦的《堪舆万国全图》更详细完善,上面的世界史地知识可以说已代表了当时的最先进成果。
可惜满清鞑子不喜欢传教士,不喜欢西学、世界地图、造船、枪炮、海洋,他们只热衷骑射,只喜欢关起国门来造人,造一排一排擅长磕头称奴才的人来营造“繁荣盛世”,而到后来他们连骑射也不热衷了,只热衷躺坑抽大烟、提鸟笼遛狗以及割地赔款。
“有些扯远了,呵呵,近南兄,世界地图什么的以后再看也不迟,我们还是先讨论攻打漳州的具体策略计划吧!”
“好的,世子!”陈近南指了指展开的地图,“世子请看漳州府城,请看这条九龙江……”
……
夜已二更、三更、四更……-郑锦与陈近南还在烛光下棋案上对着地图埋首而谈,朵娘已在今天下午被董夫人告知已为她选了一个好人家再不用守寡,而且要她一心一意侍奉新家主再不用来府来当差,要她做好准备。所以朵娘今晚数次想到郑锦的房间含泪诉衷情诉委屈诉节操不愿再嫁人,可是一点机会都木有,房间里总是亮着灯,窗户间总是映叠着两个人影,快五更天时她只得最后看一眼那两个人影恨不得拿剪刀剪开地含恨而去。
五更天、鸡已报晓东方已白时,郑锦和陈近南终于一起商量制定了一个代号为“猎鹰”的行动计划,这个计划的核心战略精神可以概括成一句话:杀一人定漳州。
杀一人,并不是真的只能杀一人,而是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尽量少杀,避免那种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之事。当然,最关键的那一个人一定要杀。
定漳州的“定”字很关键,定有安定、稳定、固定之意,要安定民心、稳定政权、固定防守,用一个定字,就是不仅要将漳州打下来,还要能守住,能为我所用。不然花大代价打下几座砖头城来没什么实际意义。
围绕这个核心战略,两人又共商定了分六步走的具体策略计划。如果这六小步策略计划每一步都能顺利实现,那整个战略目标也就成功达到了。
郑锦前世虽玩过不少策略类游戏,但对于真正战争的战略和策略不过是半桶水,顶多只能纸上谈谈。现在和陈近南一起探讨真正面对对一场战役的策略,郑锦才明白战争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也不得不佩服陈近南的思维周密和韬略智慧。
目送陈近南瘦弱而坚定的背影走出王府,隐入夜色晨曦中,郑锦对未来更加踌躇满志。
近南兄,你就是我的诸葛卧龙!郑锦望天握了握拳。
陈近南走出延平王府后,抬头望了望头顶天空的落月晨星,长舒一口气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计谋能被采纳是欣慰的事,更让人欣慰的是,世子从南少林潜修回来后真的变了许多,不仅武功提升了许多人也变得更英明了,有好多大胆又可行的想法自己都想不到。
世子,希望你可以成为第二个光武帝。陈近南抬头向头顶星空那颗最亮的启明星望了望,又拂衣大踏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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