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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五十七 进化

再次来到藏经阁,张小千随便拿起一部炼丹基础知识阅读,不知过了几时,一本书翻完,他又取过另外一本,由书中知识吸引,张小千不知不觉中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更不知看了几本,张小千觉得大有所得,于是放下书本。哪知才刚刚定下心神,忽然间觉得无数信息在脑海回荡,待那些信息稳定下来,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浸淫此道多年,原本无伤道长那些丝毫不能理解的经验居然也弄懂了大部分。

此时的张小千,恨不得眼前就有丹炉地火,让他好好试炼试炼。

但他即刻便转回了念头,“不是吧,难道我又毫无知觉地在这坐了成年?”脑中庞大的信息量不但没让张小千觉得欢喜,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张小千决计不喜欢时光眨眼流逝的感觉,即便这会导致他能力大涨,他也同样不喜欢,那会让他觉得生命被浪费了,就像空洞的星光。这也是张小千明明有了辟谷的能力依然坚持每天吃饭,睡觉,没有紧张修炼的时候,他甚至愿意主动做些工作,即便功绩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不得不说,张小千的心理和行为有些过于凡人化了,但这也未必就是坏事。

张小千走出藏经阁,咨询守门弟子后才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可是,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张小千不是妄自菲薄之人,要论聪慧,他自认不输给苏或之外任何人,但再聪明的人,也没可能一夜之间学习领悟到这个层次吧!

这其中当然另有奥秘。

自进入先天道胎以来,张小千各方面能力大增,其中也包括了记忆力,他因此能一目十行而又无有错漏。至于接受和理解能力,则一方面是因为成长的缘故,另一方面就是本初识的功劳了,受精神力强化的刺激,他脑部的发育大概比其他人要稍强那么一点点。但就是这么一点点,在某些专门研究人身肉体的宗门内,也被称为神的禁区。这种能力,与本初识一样,不是修炼可以获得的。

用某宗派的话来解释,张小千是“进化”了,而他被判断为脑死亡的那一年,正是其脑部完成这种进化的过程。张小千以为他晕厥了一年只不过导致了精神力翻倍,还觉得很是吃亏,但他实际得到的则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这时的张小千,就算撇开了本初识也算得上是真正的天才,当然这个天才不是指修炼,说的是那种恐怖的学习和理解能力。

不过玄机宗典籍上没有这方面的描述,张小千思索了一阵,只能解释为自己突然“开窍”了。他这般想,倒也没错。

这总归是好事,只要不是一睡经年,其他的张小千才不会在乎,当即放下开窍的事不再去想,念头转到了炼丹事宜上来。

目前的情况,可以说张小千的丹缘已到。他原本存了个照葫芦画瓢的意思,只要弄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模糊状态就去实践,本初识若是不能发挥明显的作用,他也就不会强求了。但现在这状况,很明显,他是有能力掌握这门技巧的,那么自然要精益求精,最大限度地发挥本身的能力了!

有句话说,纸上得来终觉浅,想要真正掌握这门技艺,还得实际操作才行。离开藏经阁,张小千弄了些吃的,稍事休息后便直接朝贝冶楼而来。

再次见到张小千,无伤道长分外高兴,拉着他又要长篇大论,张小千咳了一声道:“道长,我昨夜学了些炼丹之术,不知道能否借个丹房试试?”

“昨夜?学了些?”道长瞪圆了眼睛。

无伤实际上是知道张小千一窍不通的,虽然张小千每每一语中的,但那只是他将旁的知识转化到了言辞上而已,这等高深技巧讨论起来,在行家眼里,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绝无遮掩糊弄的可能。

听得张小千看了一夜的书就想炼丹,无伤又是好笑,又是生气。要知道开炉炼丹可不是儿戏,无论对个人还是宗派来说,这都是相当庄严肃穆的事,他当年也是学习了将近三年的基础知识,又在丹炉旁给长辈们打了两年的下手,这才被允许独自开炉的。

张小千是宗内公认的天才不假,但再怎么天才,一夜间就能学会炼丹?而且他还无人指点,只是看了看书而已,若是随便看看书就能炼丹了,丹药还值得什么,要那些专业的炼丹师何以自处?

无伤可以毫不犹豫地将珍贵的丹药给张小千,但绝不允许张小千对炼丹如此儿戏,这是他毕生追求的道,别说什么大功臣,就是掌门人,长老会来齐了,也是不容亵渎的。若非张小千年少且对他胃口,又有大功在身,这道长恐怕立时就要好好教训他一番,当下自然是断然拒绝,连脸都板了起来。

张小千自然体察到了无伤的情绪,心想坏了,原本简单的事被自己弄出了老大的麻烦。

玄机宗这些修士,从百为,百草,到这个无伤道长,表面看上去嘻嘻哈哈的既好说话又好糊弄,实际上一个个都是意志如山,坚韧不拔之辈,平时还好,但只要事情牵涉到扭曲了他们的“道”,那绝然是宁折不屈,百死无悔。这一点,不用本初识的感知,从与异魔那一战就已经反应得清清楚楚。

张小千知道这是自己有失庄重的缘故,他若是一开始就请这道长炼丹,并且要求旁观,之后顺势再要求试试手,以无伤对他的态度,多半是会同意的。但张小千毕竟少年心性,又彻底将无伤当成了自己人,方自大有所得,炫耀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想那么多!

但此时再这么做,却已迟了,这道长已经老大不悦,就算重新获得他的好感,想要亲手开炉,恐怕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成功的。

既然如此,只好用些手段了!张小千尊重敬道的修士,他们有信仰,有坚持,品格高尚,但他们若是拦住了自己的路,张小千是必然要用些计谋的,即便那些计谋稍稍有些,那个“曲折”。

张小千装作不解地道:“道长是担心小千浪费了药材么?请放心,浪费多少我双倍双年份赔偿就是,道长想必也知道,年前小千是跟着百草道长的,寻常丹药的药材我还种得出来。”

无伤摇了摇头,“不是药材的问题,首先你这个态度就不对......”

“炼丹之术讲配方,讲火候,讲聚合,讲阴阳八卦,可没说什么态度。”张小千打断了他的话,略带不屑地道:“我瞧这炼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跟煮汤也差不多么,先按配方准备食材调料,一股脑儿撂倒锅里,然后生火,炖巴炖巴就出来了。道长你说,这炖汤要什么态度,最多仔细着火候,别炖糊了就行,难道还要向上天祈求这汤好喝?”

张小千一面说还一面比划,似乎面前正有一锅汤水,而他则添料生火,忙得不亦乐乎。

张小千这是用的激将法,按理说以无伤的年纪,是不该上当的,但一来他是个皓首穷丹的痴修,二来张小千也使了些精神力感染,这一下竟然真被激怒了。

“你!好好好,你想炼丹是不是,你跟我来,贫道倒要看看你怎么一股脑儿地把丹药炖巴出来!”

无伤一边说一边怒气冲冲地朝里间走,张小千伸了伸舌头,便跟在他身后。

贝冶楼说是“楼”,其实主要部分却在地下,因为要汲取地火,所以要朝地下挖掘,引出一股地火,就能建设一个丹房。当然,若是要炼制高级别的丹药,地火就不够用了,不过这个暂时也不在张小千的考虑范围内。

二人先来到药房,无伤随手取了些补元,活血,固筋的药物,这些是炼气丹的材料,张小千轻咳了一声,“那个,道长,我要炼的是先天丹。”

这还没入门呢,就想直接炼二级丹?但既然已经受激,此时却又反悔不得。无伤气得快发狂了,一把将手上药材摔回,怒道:“自己拿!”

张小千笑了笑,这可难不倒他,书上早已写得明明白白,当下提了个药篓,将先天丹的材料满满装了一篓,这个数量,足足可以炼上两炉了。

无伤也不阻拦,暗想:“暂且由得你,待这牛皮吹破,总要双倍赔偿才行。嗯,不能让他用功绩去买,非得让他亲手种出来!这孩子天分是极好的,但毕竟还小,这性子还是浮躁了,借这个机会打磨打磨,将来才能成大器。”

无伤原本很生气,只想着教训张小千,到虑及“毕竟还小,天分极好”时,气已经消了绝大部分,至于后面“打磨打磨,成大器”云云,则完全转化为替张小千考虑了。

“我有什么好的?大哥也还罢了,百为掌门,百草老头,还有道长,他们为什么要待我这般好?刚才我还故意气他来着......”无伤情绪的转变自然完全反应在张小千的意识中,他倒不会后悔什么的,只是既有些感动,又有些惭愧,无言以对,只能赶紧将丹药炼好,先揭过这一页去。

无伤将张小千带入一个丹室,张小千看着丹炉下幽幽的地火,暗想,“我若真将这先天丹炼了出来,他应该只会高兴的吧?也不一定哦,这毕竟是他坚持的道,我这么儿戏一般成功的话,对他来说只怕这个打击有点大吧!”

见张小千站在地火前发愣,无伤道:“还不动手,你不是怕了吧?”

“怕,是有点怕!”张小千点了点头。

无伤大为意外,看了他一眼,道:“真怕了?那就不炼了吧。你还很年轻,先跟我学两年也不耽误修行,以你的天分,迟早会青出于蓝的。”

张小千挠了挠头,“修行之道只能进不能停,更不能退,炼丹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哪有临时退却的道理!道长误会了,我不是怕炼废了药材。”

无伤奇道:“那你怕什么?”

张小千老老实实地道:“我怕炼出了丹药会打击到道长您!”

无伤张大了嘴巴,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结结巴巴地重复道:“你怕炼出丹药打击到我?”

“是啊!”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不是。”

无伤愤怒地哈哈大笑,“原来你怕这个,真是太有孝心了!我,我,好吧,你放心,打击不到我的,你只管把丹药炼出来好了,不,是炖巴出来!”

“还是快动手吧,真是越理越乱,他真的快要发狂了!”

张小千不敢再啰嗦,便将丹炉打开,又捡出了一半药材,在无伤要杀人般的目光下一股脑儿塞进了炉子。

但令无伤气愤的举动也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张小千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动作都如炼丹书一样精准,精准到连无伤也自问不过如此。只是张小千的动作却很慢,就像他入门时参加种植试炼一样,准确但笨拙,一看就是初学者。

“原来看书真能学到这个地步!”无伤已经毫无怒意,虽然他依然坚定地认为张小千不可能炼制出二级丹,但心中着实充满欣赏。

无伤是丹痴,欣赏之情既起,前面的事立时忘得干干净净,见到张小千地火开得不对,下意识地指点道:“火太小了,再开大六倍,你以为在炖汤吗!”

张小千噗地一笑,无伤顿时回过神来,“见鬼,我怎么会说炖汤,这该死的汤!呸,你当我没说,慢慢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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