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逸的淡笑,看戏子般的眼神彻底的激怒了安夫人,原是假怒,如今成了真怒。
假意叫易逸过去庆和院,目的就是要乘着易家家主易烽不在的时候给易逸一个警告,谁才是易家的主人,谁以后才是易家家主,不要以为解决了安家的事情便立了多大的功劳。
安夫人也知道易逸的一些性子,本来唤贴身丫鬟小萍去叫的时候也没抱着易逸能来的想法,毕竟不是易烽唤他去的,可却没想到易逸真的去了。于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让易逸在屋外白赏了半个时辰的迎春花。
这时,安夫人便如计划中前来兴师问罪,却没想到易逸依旧淡然,顿时让她心有怒火,无处发泄。
一旁,是镇北门的人,知道怒气冲冲跑过来的是安夫人和其贴身丫鬟,可却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安夫人乃是易家家主夫人,又是女流,不免的会偏向安夫人一些。
“三少爷,真的是好大的威风,夫人不就是唤你去庆和院有事相谈,因在梳妆让你在屋外稍等片刻,可你却不辞而别,莫不是不把夫人当易家夫人了?”小萍得到安夫人示意,短暂的措词后便冷嘲热讽了起来,更是点到了易家上,把问题上升了一个高度。
果然,小萍话一出口,镇北门的人纷纷看向了易逸,脸上神情怪异,似乎都在想易逸的所为,唯有连教习连展锋和那个镇北门的吊车尾少年乔源两人才一脸疑惑,面露不信。
连教习连展锋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易逸在一旁静静的观看他们练拳,不时所透露出来的专注和会神的沉思并不像是那样的人,而乔源则是在易家大厅内见过易逸所展露出的风采,也是不信。
安夫人并不开口,话让小萍说,委屈的呆在一旁不说话,衣袖不断掩面,似有眼泪。
易逸并不开口,任由小萍说,淡笑的看着小萍在表演,双眸明亮有神,看透人心。
小萍让易逸看的有些发麻,一时竟是不知如何开口,让安夫人急得连连挥袖提醒。
好一会,小萍才为难的想要继续开口,却没想到一直不说话,任由她诬陷的易逸开口了。
“安夫人,我敬你是易家夫人,你与我有事相商,可以,我来。可你却不该让我在屋外欣赏半个时辰的迎春,迎春虽美,却无心恋。感谢你的好意,易逸独恋海棠,就此别过。”说罢,易逸便欲往外走去,却没想到安夫人像疯了一般拦在了易逸的面前。
“易逸,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在安家那事上出了风头就怎么着了,易家可不是你的,易家夫人是我安夫人,可不是你死去的母亲白氏。易家以后可不是你的......”安夫人有些歇斯底里的说着,脸上流着泪,一点也不像平日里那个高贵的易家家主夫人,似乎是拨开了伪装后,也拨开了内心的凄凉。
看着泪水纵横的安夫人,易逸没有讥讽,没有淡笑,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夫人,您多心了。”说完后便绕过了面前的安夫人,往西府院走去。
后面是呆滞的安夫人和忙着扶安夫人回庆和院的小萍,还有散去的镇北门的人,走在前面的易逸心里暗道:“可怜的女人。”
人情冷暖,趋于一致。
对亲的人,是暖;对疏的人,是冷;
一个人的爱,或许难以分为两份。
难为的,是自己的母亲白氏,还有活在母亲阴影里的可怜安夫人。
错的,终究是自己的父亲易烽,没有用自己的爱把两个所爱之人的心填满。
在看见安夫人那发自内心的悲伤后,修得慧心的易逸似是想通,没有了对过去的怨恨,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
......
连着几天,易逸都前往镇北门的人修炼的地方静静观看,赵教习赵展锋也是不理易逸,依旧认真的教导镇北门弟子。
而安夫人,也没有再找易逸的麻烦,易家似乎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易逸在这几天观看了镇北门演练了三种拳法,两种剑法,三种刀法,且都领会到了一些拳意、剑意、刀意,不过并不明显,毕竟不是亲自使出来的。
不过,如此也是让易逸惊喜不已,明显的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越是领会一些拳意、剑意、刀意,自己对于别人所使出来的招式便是越发的了解,如破绽,如衔接,而自己记住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多。
二月十五,会试的最后一场。
西府院,呆在小屋窗口的易逸,往北平贡院的望去,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庆和院,一脸紧张的安夫人漫不经心的在院里看着漫开的迎春花,虔诚的祈祷着。
镇北院,六旬的易启然在挥洒汗水修炼,呼吸吐纳,以气成罡,同远在北平贡院的易烽在一起努力。
三月初三,鼓响锣敲,舞龙舞狮,张灯结彩,易家好不热闹,便连东郭镇都轰动了。
大城小镇张贴的粱榜之上,赫然是此次三十六郡高中贡士之人,而最顶端,乃是此次会试第一,名叫易烽,易会元。
安檀城,安侯府,浅怡园,还是那些花,那些草,那些树,那个人,不一样的是人的心情,得知粱榜上的名单后,安如山站于苑风亭上,目光深邃的往亭下望去,一旁青衣锦服的中年男子恭敬的站着,没有打扰。
安如山呢喃:“我错了吗?”在自问也像在问一旁的的青衣锦服的中年男子。
清枫城,青侯府,安湘苑,头带清平冠,身穿宽大青袍,微胖,双眼眯着的青侯青昊颂阴沉着脸,面前是青汝士及青木岚,一旁是风韵犹存的结发妻子连氏。
遥远的上京城,北城。偌大的单家议事大厅,几个男子面色不好的交谈着,隐约间有易家、易烽这两个词出现。
一张会试榜,牵动万人心。
粱榜一贴,有欢喜的,有悲伤的,或许欢喜的会变为悲伤,悲伤的变为欢喜。
而目前的易家,实在是欢喜的不得了,便连不愿在人多的场合呆着的易逸,也是特地给自己的父亲和大哥敬了两杯,诚恳,真质。
易逸在敬了酒后便离去了,在离去的时候看见安夫人那发自内心的喜悦,看向父亲易烽时眼神中带着的浓浓爱意,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宴了一天,热闹的易家便再度安静了下来,在易家家主易烽的吩咐下,没有再招待任何上门拜访的客人,平日里不是呆在书房里,便是去镇北院中与易启然相商。
易家大出风头,身为东郭镇三大家的其余两家,却是羡慕嫉妒恨。
田家也有高中贡士的,可仅有一个,在易烽会试第一易会元的名头下更是显得黯淡无光,何况易家还有一位易家大少爷易不凡也高中贡士。
而在乡试上一无所获的安家,在会试上依旧挂了个彩,弄的安家家主安临旭是大怒不已,也只能叹运势不佳,唯有盼下次的科举安家有所作为。
三月二十六,易家上下紧密锣鼓地准备着明日里去上京城的东西。
夜有暗香,吹袭而来。
西府院,易家目前唯一宁静的地方。
与往常不同,易逸并没有习读经义,而是捧着《秋毛子笔录》在细细观看。
突然间,易逸似乎听见了脚步声,极细,若不是慧耳有成,只怕也是听不见。不一会,便有一股暗香飘入小屋,令易逸皱了皱眉,这飘进来的香味怎么会有刺鼻的味道。
易家厅内,正在忙碌的易家仆从、丫鬟忽闻有怪异的香味,不一会竟是纷纷倒地。
与此同时,镇北门的人及时出现,从身上拿出一颗颗淡黄色的丹药,喂于仆从、丫鬟的口中,随后面色凝重如临大敌的守护着倒在地上仍未醒来的众人。
庆和院,易烽带着安夫人跟在匆匆而来的易启然身后,往易家大厅而去。
一路上,皆是被镇北门弟子保护着的易家之人,有些昏了过去还未醒来,有些则是神情惊慌。
易家大厅内外,到处都是人,有保护着众人的镇北门的人,有昏迷之中及渐渐醒转的易家之人,而易家家主易烽、镇北门门主易启然两人正安抚着众人,并相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厉色和担忧。
忽然,大厅内响起了一声尖叫,引得清醒的人纷纷侧目,发现是安夫人所发出的声音。
安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娇躯略微颤抖,抓着一旁皱眉的易不凡颤声说道:“不凡,易逸,易逸,他......”说着说着,竟是不知不觉中用上了一丝气力,抓的易不凡有些吃痛。
原来皱眉沉思的易不凡一听安夫人说到易逸,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不理手臂上的疼痛急忙在易家大厅内外寻找着易逸的身影,却发现并不在此。
易不凡先是简单的安慰了一下安夫人,然后快步往不解的易烽而去,连忙说出了安夫人和自己的顾虑。
易不凡的话,犹如一个惊雷,将易烽从疑惑转为了不安,如今已过去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独自呆在西府院的易逸会遇到怎样的危险?
急了的易烽,不免看向了大厅内武道修为最高的易启然,却是见易启然摇了摇头,并表示易烽才是他们的目标,自己必须在一旁保护。
不过,易启然也是叫了一个人前往西府院,此人易逸也熟悉,正是教镇北门弟子修炼,并使出了匪夷所思的隔山拳的连教习连展锋。
连展锋一路奔往西府院,想到天天安静的看着他们练武的易逸,面色阴沉,脚步加快。
而被众人担心的易逸,此刻正略显紧张的站在床的一旁,透过自己面前的层层阵法,看着屋内突然出现的三名黑衣人。
ps:下章节预告,夜黑风高杀人夜。
每一个爱,都可以那么简单,也可以那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