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宝生站在那里愣住了，她本以为是学校的老师，不放心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学生，才来家里慰问的。
“为什么做援助交际？”苏缘笑，继续说，“就如你看到的这样，家里一盆如洗，母亲没有留下任何遗产，除了这间小房子。如果不做援助交际，我如何生活下去？我除了出卖自己的身体，我这个年纪，如何养活自己？如何攒上大学的钱？”
“你今年多大了？”宝生问。
“17。”苏缘说。
“你的生活费和学费，我会支付你。停止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吧。”
“你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目的？”
“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么好，出于什么目的？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或者将来为你做什么？”苏缘笑着问，“没有关系，姐姐，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可以说出来。只要你付钱，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的。”
宝生不明白，这个仅有17岁的女孩，为什么如此现实：“难道帮助别人的人，都是有目的的吗？”
“人做任何事都有其理由，你帮助我的理由是什么？”
“我是你母亲的朋友，她曾经是我的师父。你是她的女儿，我出于和你母亲的情份，愿意帮助你。如果你觉得无功不受禄，成人后，你可以将欠我的钱还给我，我不收你利息。”宝生正视这个女孩，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个子不算高挑。虽然是单眼皮，但是面容很清秀。眼神有些轻浮，但防备心很重。
“你就是和薛渊在一起的那个模特？”苏缘惊讶的问。
“你认识薛渊？”每每听到薛渊的名字，宝生的心总会痛一下。
“当然听说过，他可是母亲爱了二十年的男人。”苏缘轻蔑的笑，她不明白母亲的爱情观，那个男人能有多好，令她爱了二十年，而且还是单恋一个有老婆有孩子有情人的“三有”男人。
“你说什么？”
“诶？你不知道吗？你不是薛渊的情人吗？你不知道他的情史吗？”苏缘笑眼前的这个女人太傻，过了这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也难怪你都看不出来，你当时不过也就跟我一样大。”
宝生坐在椅子上，头有点晕，她回忆不起当年太多的细节。她只知道苏艾是薛渊的朋友，薛渊的朋友很多，不可能每个异性朋友她都去过问，去问薛渊是否曾经跟她们是情人的关系，或者是否知道她们对他的爱意。薛渊是受女人欢迎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他像个绅士一样彬彬有礼，对挑选模特和设计师都独具眼光，能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所有的同事都喜欢他，欣赏他的也大有人在。
“母亲对薛渊的爱，凡人是理解不了的。”苏缘继续说，“你知道当年母亲得知薛渊去世的消息后，割腕自杀过吗？”
宝生木纳的坐在那里，眼神茫然。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知情。”苏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的她嘴都干了，“母亲自杀未遂，被邻居救了。因为母亲经常帮邻居绣一些手帕、屏风什么的，所以跟邻居们的关系非常好。邻居们舍不得她死，集体出主意，从孤儿院领养了我，送到她的身边，让她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宝生曾以为苏艾领养孩子的理由，是打发寂寞。
原来是为了有理由活下去。
“结果这招真的奏效，母亲承担起了抚养我的责任，重新开始了生活。表面上好像遗忘了薛渊，其实每次深夜里醒来，都能看到她拿着一条丝巾，翻来覆去的抚摸着。那肯定是薛渊曾经送给她的定情信物。”苏缘喝了一口水，坐在宝生对面，推了推宝生的胳膊，“薛渊是因为你，才不要母亲的吗？”
宝生沉默不语。表面上薛渊为了她不要家庭，不要苏艾，或者不要其他情人。实际上，薛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宝生的母亲。也许，自从薛渊在电视台的演播厅里再一次与母亲相遇之后，他就与他所有的情人，都断了关系。宝生为母亲，背了黑锅。
“不过母亲也真是大度啊，薛渊和她结束情人关系后，还继续愿意和他做朋友，还帮他给新情人的衣服绣双面绣。”苏缘笑出了声，笑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最后竟然和情敌成为了朋友，还互通信件。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母亲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宝生也不知道母亲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也许女人们都隐藏的很深，表面坚强，内心却早已残败不堪。
“你是不是在怀疑我说的话的可信度？”苏缘依旧滔滔不绝的说着，好像要把母亲曾经受过的委屈都讨回来，“知道我名字的来历吗？【缘】取自【渊】的谐音，我的名字是母亲为了纪念薛渊而取的。”
“苏艾是怎么死的？”宝生没有理会她，直接问了重点。
“车祸。”苏艾轻描淡写，好像不愿意想起那惨不忍睹的镜头，“出门买菜，过马路的时候被一个疲劳驾驶卡车的司机撞死了。那人没有钱索赔，坐牢去了。”
“我想去祭拜一下她。”
“好啊，明天放学，我带你去。”
“你把银行卡号，发到我名片上的邮箱地址，以后每个月，我汇给你生活费和学费。”
“哇哦，我不是做梦吧，我是上上辈子作了多少孽才变成了孤儿，又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碰见你这么一个大好人啊。”苏缘估计加重了【大好人】三个字的语气，意思像是在说，不要看不起她援助交际，你也只不过是个情妇而已。
“你需要答应的我是：1、不在做援助交际。2、不许翘课。3、考上大学。如果违约其中一条，我将不再支付你的生活费和学费。”宝生轻描淡写，将自己的责任和要求一条一条的列了出来。
“成交。”
“我不会监视你，但是你也不要说谎。你的母亲，在天上看着你。我做这些，不是因为有多么喜欢你，而是为了你的母亲可以安息。”
刚刚还“按兵不动”的宝生，现在只用了两三句话，就堵住了苏缘的嘴巴。
面对“敌人”最好的进攻方式就是“聆听”，知道她爱什么，知道她怕什么。
往往一个人最爱的，就是她最怕的。
刚刚听苏缘说了这么说，宝生知道，她的弱点，就是苏艾。
苏艾将她抚养长大，即便苏缘再叛逆，在她的心里，也是爱着苏艾的。
虽然表面上苏缘已经接受了苏艾的死，但是在苏缘的心里，肯定受了很大的打击，不然也不会开始堕落。
当一个人失去自己的至亲至爱，会变得堕落。
好像是在报复，对方的抛弃和离开。
刚刚还伶牙俐齿的苏缘，这时候也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