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语速很快,应该是个痛快人,做事麻利,指不定还是个暴脾气,看到桌上的酒瓶,眼珠在上面短暂停留,微不可查的咽了一口唾沫,怕是个酒鬼。
高强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听到外面的谈话声,知道是黄猴子过来,低声道:
“来了,你们坐着别动,我去接一下。”
黄猴子穿一件崭新夹克衫,西裤熨烫的笔挺,可惜脚上的皮鞋有些走形,这与他的走姿有关。
在车间,黄猴子一贯倒背双手,天生罗圈腿,走起路来活似唐老鸭,鞋掌外沿摩擦得厉害,看起来,这双鞋像是狰狞的鳄鱼。
“黄主任,您能抽时间过来我太激动了,里边请。”
高强伸出双手,轻握了一下黄猴子干瘦的手指。
“小高,你出门在外,赚钞票也不容易,咱们都是实在人,不用这么客气的。”
黄猴子操着苏省人特有的普通话回道。
这话高强听着就是一阵腹诽,暗骂,这鼻痒滴三分钱买个驴,贱就贱在嘴上,说话咋这么不要脸呢。
“黄主任客气,这是我的几位朋友,人少了喝酒没劲,这是刘卓,我一老乡,这是他的女朋友,这位我就不介绍了,也是您的子民。”
安睿笑了笑,把黄猴子让到主宾位置,说道:
“主任,小高人不错,刚来很多事不懂,您多照顾。”
黄猴子笑笑不说话,侧目看了看女孩,柔声问道:
“小细娘蛮漂亮,叫啥名字啊?”
“首长好,我叫张博,川妹。”
张博的回答引起众人哄笑,气氛一下子上来,黄猴子脱点上衣,只穿一件衬衫,说道:
“我们南方人很少吃烧酒,今天破例,豁出去了,咱们一醉方休。”
高强看看刘卓,心道,这小子果然聪明,要是没有张博,这气氛很难搞活。
黄猴子酒量不小,张博和他半斤八两,两瓶酒基本让他俩喝了,安睿又叫了一壶米酒,喝到后来,黄猴子无话不谈,说道:
“高老弟,人活着,其实就活个顺气,我特么的活的不顺啊,不是厂里,是家里,我那婆娘,算啦,不说了,说了丢人……”
高强用脚趾头也猜到肯定是他媳妇给他戴了无公害的绿色帽子,厂里的工人也都拿这事当笑话,黄猴子小学毕业,啥也不懂,让他看车床,肯定是百分之百的废品率,凭啥当车间主任?据说,靠的就是他媳妇和村支书有那么一腿。
这事别人没法插言,众人装作不明白,一个劲劝酒。
“我心里苦,怎么办?只能拿你们这些新来的外地仔出气,那烟酒你以为我吃着喝着舒服吗?不舒服,但好歹能把憋在我肚子里的邪火散出来……”
黄猴子开始坦白。
“你来这两个月,我扣了你九天工资,今天这账必须我付,老板!老板!”
黄猴子一嚷,老板过来。
“老板,今晚这帐必须我付,他们要是付账,我就让你这儿开不下去,OK?”
老板笑笑,说道:
“好说,黄主任你是常客,我绝对按你的指示办。”
黄猴子说完,掏出钱夹,甩出一沓红彤彤的钞票,递给老板。
老板拿了两张,过会儿又打发服务员送来四张十元的,高强合计一下,差不多,老板把三块钱的零头抹了。
高强省下一百六,有点过意不去,饭后让刘卓帮着张博打包,把剩下的菜肴带回去,拖着黄猴子,安睿,非要找个带色的地方潇洒一把。
那时候最流行的也只有KTV了,妙桥虽然是个乡镇,但村办企业遍地开花,吸引大量的外来客户,娱乐业应运而生。
那时候物价不高,唱歌一小时十元,找小姐陪唱也只有二十,要是干点实质性的,没有明码标价,大概三五十也就够了。
高强身上带了五百元,这是他所有的家当,体会了一把小富豪的感觉。
黄猴子人长得猥琐,嗓子不错,这地方也没少来,迎宾小姐熟悉的跟他招呼,也不喊名字,直接吆喝老公,那肉麻劲,听得高强安睿腿都酥了。
黄猴子跟到家一样,教着二人怎么赚便宜,说道:
“咱们是过来消费的,说到底是给她们送钱的,不要放不开嘛,来,手要放这儿,这样小姑娘才舒服嘛。”
说话之间,黄猴子的手插到小姐波澜壮阔的胸脯上,用力揉搓,小姐发出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的尖叫,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也没人理会。
高强本就不是什么良家少男,又喝了酒,身边的小姐,年龄不大,看起来也就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主动抓起高强的手,放到自己胸脯上,低声问道:
“帅哥,你是什么地方的?”
高强顺势攻城略地,又不满足,说道:
“让我吃一口呗,就一口。”
小姐嗤嗤的笑,高强便探头入怀,纵情吸吮。
耳边传来安睿鬼哭狼嚎的吼声。
啪的一声,房门推开,进来一个衣冠不整的小姐,进门就说:
“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要不我就呆一会儿,不要服务费,好吗?”
高强听着声音耳熟,赶紧把头钻出来,有那么一瞬,高强怀疑自己的眼睛,过来的不是别人,是张博。
“靠!你怎么在这?刘卓呢?”
张博脸色唰的红了,刚要转身走,房间门嗵一声被踢开!
“靠你麻痹,躲躲躲!再让你麻痹躲!今晚要不把许少伺候舒服了,老子让你脱掉衣服游街!”
闯进门的是三个二十五六岁的混子,怪冷的天,只穿一件迷彩套头衫,寸头,胸大肌很发达,踹门的脚上,穿一双军用高腰战靴。
“兄弟,听我解释,这是我们厂的工人,又不是这儿的小姐,你们不要为难她。”
黄猴子赶紧站起来劝架,他是本地人,看样子和这个领头的还认识。
“老黄,你特么别给自己找麻烦,她是不是小姐,让她自己说,再说许少你能惹得起吗?”
年轻混子根本不吃黄猴子这一套。
黄猴子看着张博,问道:
“你快跟他们解释啊!这是误会,对吧?”
“误会你骂了隔壁!”
另一个混子火了,一脚把黄猴子踹在沙发上,咔嚓!沙发绽裂!
黄猴子捂着肚子,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到下巴,滴在地板上,又摔成无数瓣,飞溅到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