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晓晓,你家的宠物小白醒了没啊?你下的手也太重了,也不怕把人家给打残了。”仇小花摇晃着圆滚滚的小身板抱着一揽子水果嘴里咋咋呼呼的踹开月纤晓的房门,圆溜溜的大眼瞄了瞄一脸衰色的月纤晓,又瞄了瞄趴在地上连个喘气声都没有的银狼,忍不住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真可怜,这种被自家主人给打死的死法真是太悲催了。”
“仇小花你丫的给我闭嘴,我现在正烦着呢!”月纤晓一脸不耐烦的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瞪着一双死鱼眼望着地上的白色物体,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仇小花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抱着水果坐在月纤晓身旁,时不时的用脚戳了戳地上那坨软绵绵的庞然大物,好奇地问道:“喂,他要是一直都不醒那怎么办?”
“怎么办?哼......”月纤晓阴险的哼笑了一声,抽出一个乌黑发亮的小皮鞭在半空中甩了甩,“不醒?那就把它抽醒好了,我可没这么多时间等他睡到自然醒,我爹娘的消息还要靠他呢。”
看着月纤晓手中那根用于调教伶人的情趣小皮鞭,仇小花怕怕的咽了咽口水,又问道:“那你现在怎么不抽醒他?”
“废话!”月纤晓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我像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主人吗?不到最后关头我可舍不得用上暴力手段,绯画已经去找让这家伙苏醒的方法了,我在这等着就行了。”
呃......这话从月纤晓嘴里说出来可真没有说服力......
仇小花默默地在心里吐槽着,当然,她可没有这个胆量直接说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绯画终于端着一碗黑黑的还散发着刺鼻气味的东东推门进来了。
“我靠!绯画你干嘛?!那是什么鬼东西啊这么难闻?”月纤晓和仇小花顿时捂鼻一脸嫌弃的看着绯画手中的小碗。
“这个是解除术法的药啊,而且是专治妖怪的。”绯画一脸淡定的把碗放在桌子上,看那样子就像没有闻到那股刺鼻气味一样,那副让人看了不爽的样子让月纤晓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丫的鼻子里塞的棉花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别装了。”
纯当没有听见的绯画摇曳生姿的走到银狼跟前毫不客气的扳开那张大嘴把那碗毒药一样的东东像浇花一样全部倒了进去,这一幕看的月纤晓和仇小花都忍不住在捂住鼻子的同时又捂住了嘴巴。
啧啧啧,不知道被这种味道给“摧残”的小白醒了后会不会再晕一次......
月纤晓面露同情的看了地上的银狼一眼。
将手中的碗往桌上一放,绯画站起身,一脚踹上银狼的屁股,嘴里大喊道:“喂,小鬼,起来啦!费了我这么多正规的药材和银子,不从你身上给捞回来怎么行?!”
然后在三双贼亮的眼睛的注视下,银狼那双紧闭的大眼睛终于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模糊的视线停留在面前的虚空中,嘴里还虚弱的哼呜了一声,银狼眨了眨眼,待模糊的景物清晰了之后他愕然发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被放大了的十分阴森的脸,吓得他顿时一声巨吼,要不是刚醒来没有力气逃走,估计这会儿就已经看不见他的影子了。
“死小白,你叫什么叫?!还没认出我来吗?”月纤晓趴在银狼面前的脸顿时因为那声巨吼而僵住了,许久她才黑着脸抹了抹脸上的口水一拳捶在了银狼硕大的脑袋上。
银狼顿时闭上嘴,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少女,墨绿的眼睛缓缓亮了起来,最后竟然像小狗一样欢快的“嗷呜”一声扑了上去,大大的头撒娇似的蹭着月纤晓的大腿,嘴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像是在说些什么的声音。
月纤晓一把踹开脚下的银毛动物,女王的冷哼了一声:“说人话!”
“呜呜呜......晓晓我终于找到你了啊!”银狼瞬间变成之前那个银发少年的模样一把抱住月纤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呜呜呜......那群该死的除妖师居然把我关在笼子里,好过分!晓晓你要帮我报仇啊!”
月纤晓顿时满脸黑线,但少年的力气太大又挣扎不开,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任由少年抱着她擦眼泪(和鼻涕)。
过了好一会儿,正当月纤晓不耐烦到想要一把踹开黏在自己身上的犬科动物的时候,银发少年终于心满意足的放开了月纤晓。
“好了小白,我有事情要问你。”来不及同情和惋惜自己可怜的衣服,月纤晓一把揪住那只略显纤细的胳膊语气阴沉的问道:“我的爹娘和弟弟们到哪里去了?那天在白蓠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被月纤晓称作小白的少年听到这话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双如湖水般幽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浓郁的不安与悲痛。
月纤晓的心颤抖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可怕的念头。
“你的爹娘......死了,你的弟弟们......失踪了。”
轻不可闻的声音无力的飘荡在半空中,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月纤晓的心生生的劈了开来。
“你......你丫的开玩笑呢吧?他们......我爹爹这么厉害,怎么会死了呢?小白......你是骗我的吧......快说啊!你是骗我的!快说啊!!!”瞪着一双不敢置信的大眼,月纤晓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干巴巴的掐着小白的手臂,自己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
在场的人看着月纤晓这幅模样,都一一沉默着,只剩下房间里逐渐响起的抽气声,以及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悲痛与绝望。
事实上这几年来支撑着月纤晓走下去的正是因为她一直坚信着自己的亲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生来就怕寂寞与孤独的她也只能在自己身边的人渐渐离开的时候强颜欢笑的对自己说:没关系,我还有家人在身后。因此在这六年里,她不停的奔波于各地,就是为了找到自己的亲人,留住能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与坚定。然而这一切......终于在此破灭了。
“那天我看见了......他们在一群让我察觉不出气息的黑衣人的围攻下......形神俱灭了,而你的弟弟们被一个不知名的穿着白袍子有着大海气息的人带走了,下落不明。而我则在寻找你的时候被人暗算,最后被你救了下来。”小白的声音从悲痛慢慢转为了平静,显然在时间的抚慰下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在你离开白蓠山后,我一直跟着他们四处漂泊躲避着那些不知名的追杀者,看着他们到一个山洞取出一样东西之后,那些人就追上来了。晓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需要冷静下来......”
“我不信。”月纤晓缓缓抬起头,面色竟是诡异的平静,“你说,他们死了?我不信......我不信!”
“你不信也没有办法......晓晓!他们已经死了!你面对现实好不好?!”小白眼中流露出焦急的神色,用力的摇晃着月纤晓的肩膀对着她的耳朵大吼道,希望能将她从心魔中拉出来。
即使月纤晓再怎么弱,她也是个妖,自然有着心魔这种无孔不入的负面东西。现在的她显然被心魔控制住了,那双平时闪烁着狡黠灵动光芒的眼里哪里还有一丝光芒?
“小白,你弄得我好痛。”月纤晓皱眉嘀咕着推开握着自己双肩的手,迷糊的瞪着面前的满脸焦急的少年,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剧烈的心悸传来,眼前的景物顿时模糊了。
“又来了......”月纤晓捂着胸口不甘心的嘀咕了一句,随后就闭着眼软软的倒了下去。
“晓晓!”小白一阵惊叫,手忙脚乱的把晕倒的月纤晓搀扶住,但却在碰到月纤晓皮肤的瞬间呆滞了。
“冷硬的......没有生机......没有灵气......”小白呆呆的站在原地搀着月纤晓,嘴里开开合合说着几乎没有声音的话:“晓晓......你不会死了吧......”
一旁的仇小花和绯画早在发现不对的时候就围了过来,恰好听见了小白嘴里的近乎无声的话,绯画忙为月纤晓诊脉,仇小花则在一旁嗅了嗅月纤晓手臂上气味,随着时间的流逝,绯画和仇小花突然对视了一眼交换彼此心中的惊骇与不安。
怎么回事?月纤晓的生命迹象......竟然渐趋衰弱?这分明是将死或已死之人才会出现的状况!
明明没有了呼吸、没有了生气、没有了热度,心脏却还在微弱的跳动,这简直......
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他们能够解决的范畴了!
“快把她抱到床上去,我去请主上过来。”绯画回过神的速度很快,面色严峻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化作一道绯色的狂风呼啸着吹出了门外。
而仇小花则开始放声大哭,边哭还边用杯子接自己的眼泪。
相传花之精灵的眼泪是自身精魂所化的有治愈功效的珍宝,虽然不知道对于月纤晓这种状况有没有用,但仇小花不想放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晓晓怎么会变成这样?”小白此时已经失去之前在月纤晓面前那副温顺的样子,变得狂躁不安,一双眼狠狠地瞪着仇小花,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声音。
“本来这种情况没有这么严重的,虽然晓晓以前偶尔会有心悸的感受,但不会严重到晕倒的程度。”仇小花吸了吸鼻子,望向小白的目光也变得不善。“都是你的错!谁叫你故意把那个消息透露晓晓的?!你看!晓晓变成这幅样子,你满意了?”
“我没有做错,她本来就应该接受事实,除非你们能够骗她一辈子。”小白被仇小花毫不客气的话噎了一下,随后却是冷下脸反驳道:“我就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我有这个义务让她变强,而不是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生活在谎言中漫无目的永无止境的寻找着!”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够了,不要吵了。”
仇小花和小白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一个锦衣华服却面色苍白的儒雅少年摇着一把银边帛扇缓缓走进房中,冷淡的视线定在躺在床上的月纤晓身上。
仇小花顿时一愣,然而却不仅仅因为那人的面容是她所不熟悉的,还因为那个人的瞳色和发色。那人有着一头犹如深海般深蓝的发丝,两鬓却是如雪般呈现着银白的色泽,而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睛,竟然是异瞳:左目眸心为银,眸珠深紫,右目眸心为墨,眸珠暗红。一双眼睛,竟有着四种不同的色彩,就像华美的宝石镶嵌而成,漂亮的不可思议。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时正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淡淡的目光让人觉得他即使没有看着自己,也能感受到那股莫名的奇怪的畏惧感。
那样的外形,只可能是妖怪吧,不过她可没听说过妖怪中还有这种奇怪的颜色组合呢,看起来简直就像被染色剂染过了一样如此丰富多彩。不过那股莫名其妙的神秘威压又是怎么回事?能够不易察觉的进入“妖域”,看来这人不好惹呢......
“吼呜——”耳边传来一声咆哮,顿时将仇小花从神游中拉回了现实,小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化为原形,此时正挡在床前呲着牙对着那儒雅少年发出威胁性的吼声。
“闭嘴,都说了不要吵了。”少年皱眉,拿着扇子的手紧了紧,一直黏在月纤晓身上的目光终于冷厉的投向正在不安暴走的银狼身上。而仅仅这一眼,就让银狼正准备扑过去的动作僵止在半空中。
“请问阁下到这里来有何贵干?”接收到不知为何突然动弹不得的银狼可怜兮兮的求救目光,仇小花目光一沉,向前一步“礼貌”的问道。
“我?我是来救她的。”那少年摇了摇扇子,十分淡定的说道,那老神在在的样子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仇小花和银狼瞬间亮的惊人的目光一样。
“不知您是......哪位高人?”尽管心下兴奋,然而出于安全着想,仇小花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我的身份,但你可以放心,我是她的......朋友。”少年倨傲的回答,也不顾仇小花憋气的小脸径直走到正在挺尸中的月纤晓身边,伸出手按住了月纤晓的胸口(想歪的童鞋们乖乖面壁去)。
一道柔和的光晕突然笼罩在月纤晓身上,许久,少年收回手,面色突然阴沉下来。
“竟然是这个......为了更好的控制么?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少年喃喃着让人听不懂的话,那双神秘的异瞳中闪烁着狠辣冷厉的光芒。
看着依旧紧闭着眼的月纤晓,仇小花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你......救不了她?”
“救她可以,不过代价很大。”少年的表情又变的冷淡了起来,“她中了‘靥’,一旦情绪波动过大就会进入假死状态,一旦进入假死状态,那就离死不远了。这种咒毒,恐怕只有东方深海的‘沉珠’才能解开。”
仇小花顿时浑身僵硬了。
沉珠,深海的珍宝,传说能够解百毒、召还魂,只是......那沉珠却是无人能够得到的。只因那沉珠,是传说中沧海之神的眼眸。
要剜去神的眼珠,恐怕只有神自己才做得到。
“是谁......是谁给晓晓下的‘靥’?!”仇小花喃喃着,平日里可爱的模样此时被阴沉冷冽的气息所包围,看起来竟像罗刹般恐怖。
“这个问题......问那个马上就要来了的人吧。”少年冷嗤一声,突然直起身往门外走去,看样子是打算放弃了。
仇小花没有阻拦(因为阻拦也没用),此时她满脑子只有怎样救醒月纤晓和少年方才说的话。
而就在少年刚刚踏出门外的那一刻,绯画终于带着轩辕无殇回来了。
急匆匆的绯画丝毫都没有注意到,那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那个少年,在与轩辕无殇对视的那一瞬间,眼中闪过的是凌厉而狂躁的杀气。
“仇小花,我带主上回来了......喂!你在做什么?!”刚刚踏进房门,绯画就看见仇小花突然咬牙切齿的拿着板凳对着他扑了过来,惊愕气愤之余也只能拉着轩辕无殇险险躲过那一击。
“仇小花你疯啦?!这样很危险的!”绯画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却惊愕的看到仇小花眼里的怀疑和悲愤。
“你没资格问我!快说!是不是你给晓晓下的咒术?!”仇小花恶狠狠地瞪着绯画,眼睛因为怒火而更加的明亮,半透明的眸子里仿佛有火在燃烧。
绯画却是真正的诧异了。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咒术?难道晓晓中的是咒术?”
“少装傻!从晓晓创造‘妖域’时算起,在她身边呆的时间最长、接触最多的就是你!肯定是你在什么时候给晓晓下了咒术!”仇小花恨恨的打断了绯画的解释,“你为什么要给她下‘靥’这么狠毒的咒毒?!晓晓哪里亏待你了!”
“我没有!”绯画终于也急了。本来就因为月纤晓的突发状况而烦躁不已,如今却又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一番,碰到这种状况,恐怕连圣人都忍不了吧!
在两人的剑拔弩张中,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火药味。然而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在提到‘靥’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轩辕无殇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浓郁的蓝紫色光芒。
“够了,都给我安静下来。”
带着一点疲惫和嘶哑的声音响起,轩辕无殇揉着眉心,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和绯画无关,月纤晓会中‘靥’,是因为我。”
空气顿时凝固了,仇小花满眼不敢置信的瞪着没有一丝情绪外露的轩辕无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月纤晓会变成现在的样子,都是因为我。”
毫无情绪的平淡语调让仇小花顿时红了眼朝轩辕无殇冲去,泣血般的尖锐声音顿时撕裂长空——
“你!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