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牙子张三抬头望天，感叹自己今天的好运。
他做人牙子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有孩子自投罗网的。
原本他是想将那个锦衣华服的小少爷给卖到乾州的，没想到半路上居然还可以顺便接收了两个看起来水灵灵的小丫头。虽然女孩子的价钱比不上男孩子，但看这两个丫头的姿色，卖到花楼里一定能赚大钱。
不过他卖过这么多年的人，也不是那种贪图一时之利而丢了性命的蠢人，作为一个聪明的犯罪者，他才没这么容易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即使只是两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五六岁的小丫头，也是不能小视的！
这就是为什么官府总是抓不到他的原因——这家伙太狡猾了。
而我们的女主角月纤晓并没有太在意人牙子那张丑陋的脸上隐隐表现出的狐疑与贪婪，依旧跪在地上卖力的表演着：“......大爷啊，你就行行好收留俺和俺妹妹吧！俺们已经很久没吃饭了，大爷你这么好心，就帮帮俺们吧！”说完还举着脏兮兮的袖子擦着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眼泪，一副凄苦的样子眼巴巴的瞅着小少爷手上被咬了一口的糖葫芦，还十分逼真的咽了咽口水。
看着月纤晓卖力的表演，听着那极具喜感的“方言”，仇小花嘴角抽搐的垂着头，咬着唇抖着肩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不行不行，要是真的笑出声，晓晓不把她杀了才怪！
仇小花死死地咬着唇憋着笑，最后......还真憋出了两行清泪。
不得不说，月纤晓的演技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炉火纯青了。看着仇小花掉在地上的眼泪，误会了某个事实的人牙子面上的疑惑稍稍散去了一些。看着月纤晓带着仇小花“塑造”出的一副“农村孩子很好骗”的样子，人牙子面上一副好人模样的用自认为温和的能滴出水来实际上却犹如破铜锣般的声音问道：“小姑娘啊，你为什么就认为我会帮你呢？不怕我骗你么？”
“你刚刚不是给他一根糖葫芦么？”脏兮兮的手指指向呆呆站在人牙子身边的小男孩，月纤晓一脸“痴傻”的说道：“俺和俺妹妹就是被人骗到这来的，那人不但不给俺们饭吃，还总是打俺们，俺妹妹脸上的红印子就是被那个骗子打的，都这么多天了还没有消肿。要是你也是骗子，肯定会和那个打俺们的人一样，俺娘说过骗子是不会自己承认自己是骗子的，你问俺怕不怕被你骗的时候俺就知道你肯定不是骗子。”
看着月纤晓有些脏兮兮的小脸上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人牙子张三都快感动的哭出来了。
他娘嘞！是哪个当娘的能教出这么个极品出来的啊？真是天助他张三也！
心里的疑惑被月纤晓的表演给打消了，张三作为一个人牙子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赚钱机会了。于是乎，他装模作样的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最后在月纤晓与仇小花两双亮晶晶的眼睛的注视下“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好吧，我就做一回好人吧。这孩子的家在乾州，我要把他送到那里去，你们两个要跟着就跟着吧。”说完还摸了摸身旁那个小少爷的小脑袋。
月纤晓不经意的瞥了那个小少爷一眼，温驯的垂下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意味深长的笑意。
似乎，不是只有她想要打这个人牙子的主意呢......
......
一辆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马车行驶在树林子里穿插着的小道上，车沿上的流苏随着车身的晃动而荡漾出优美的弧度。
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任谁看到都觉得很平常的马车里，正进行着不为人知的交易呢？
“喂，小子，别装睡了。”月纤晓脸上挂着恶意的笑容死死地掐着看起来睡得正香的华服小男孩，特意压低了声音恶劣的说道：“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丫的根本就没事，别装了。”
小男孩没有丝毫反应，俊秀可爱的小脸上一片平静，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睛下方的白皙皮肤，看起来颇为秀色可餐。
只可惜，月纤晓是何等人也？“辣手摧花”她可是一点儿也不心疼呢。
“哟呵，没反应？”月纤晓眼中诧异一闪，随后放开掐着小男孩的手，声音无限轻柔的在男孩耳边喃喃道：“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拆穿你的小把戏。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人，逼急了我，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哟......”
话音刚落，月纤晓就直起身，正准备吸气大喊的时候，一双冰冷的手突然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巴。
“你要是敢叫，我就杀了你。”冰冷无感情的声音在月纤晓耳边响起，冷气拂过她的耳廓，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拉下那双捂在她嘴上的手，月纤晓转过身，带笑的目光直直的对上那双稚嫩漂亮却闪烁着残忍的眼睛，声音里不无讽刺：“哟，终于舍得正视我了啊，难得本小姐还想再和你玩玩呢。”
“不管你想做什么，不许妨碍到我。”小男孩倒是不在意月纤晓恶劣的语气，，只是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就自顾自的坐回了原处闭目养神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月纤晓颇有些苦恼的扶额。
哎呀呀，怎么又是这种有着凉薄性格的人啊。总感觉这孩子和默然有那么一点相像呢。
摸着被流海遮住的妖娆的银紫色牡丹图案，月纤晓叹了口气蹭到看热闹看的正香的仇小花身边，抱着膝盖侧着头可爱的望着小男孩：“喂，你叫什么名字？呐，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我们虽然看起来是小孩子，可是我们很聪明的哟。啊，对了，我们还能够帮你隐藏行踪哟，要是我的猜测是对的话你应该是在躲避什么人吧......”
“你怎么知道？”小男孩睁开眼，冷冷的瞪着月纤晓，那样子颇像一只领地被侵犯了的小兽，有烦躁和敌意在他眼中弥漫，黑色的瞳孔中刹那间闪过了一丝蓝紫色的光芒。
“哎呀呀，都说了是猜的嘛。”月纤晓笑眯了眼，恰到好处的掩盖了看到蓝紫色光芒的惊愕神色。“话说回来，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咳咳，我先自我介绍，我叫月纤晓，我旁边这个胖丫头是仇小花，我们是从桃花村里出来的。”
“无殇。”男孩撇着嘴收敛了眼中的敌意，凉凉的丢下这么一句。
“哈，我还以为你不会告诉我呢！无殇？应该不会是化名吧？”月纤晓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中又开始泛起一丝被掩藏着的恶劣光芒：“呐，能不能告诉我你在躲谁啊？看你的样子，应该有什么不得了的背景吧？那你的敌人应该蛮强大的吧？”
“这些，与你无关。”那个叫做无殇的男孩大概是被月纤晓跳跃性的思维给击败了，竟然没有感到惊讶，而只是凉凉的撇下这句话，面瘫一样的小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矮油~别这么说嘛~”月纤晓咬着唇做出委屈的表情：“难道你不要我们帮你？拜托，你都把名字告诉我了耶。”
一旁的仇小花听了这话忍不住吐槽：“晓晓啊，这两件事有联系么？”
“啊，什么？”月纤晓回过头一脸惊讶的望着仇小花：“这当然没有联系了啊，我只是说说而已嘛。”
嘴角抽搐，仇小花顿时口吐白沫，宣告阵亡。
“你能帮我什么？”无殇倒是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月纤晓的脸平静地问道，那样子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月纤晓这个小丫头能做成什么大事。
“呃，现在可能不行，不过以后可以哟。我的脑子里可是装了很多了不得的东西呢。”月纤晓笑的一脸得意，引得仇小花在一旁郁闷的嘀咕着：“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
“要我相信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无殇突然眯了眯眼，瞳孔里再次闪过那丝蓝紫色的光芒：“你要是能做成我让你做的事，我就能帮你达成你的目的。”
讶异的瞪大眼，月纤晓发誓，她这次绝对看到了那双会闪烁着蓝紫光的眼睛里充斥着的仿佛同类气息般的恶劣笑意。
好吧......判断失误，这个孩子貌似也不是那么好骗的......有没有搞错，这个世界的人（妖）是不是都这么腹黑的啊？居然都是双重人格......靠！
“好吧，你要我做什么？”心怀不轨的月纤晓只能无奈的接受无殇的提议了。唉，要不是她需要靠山和势力，她才不会主动去惹个大麻烦回来呢。虽然她这辈子是妖，可现在她与凡人没两样好吧？
“那你.....就帮我去杀了那个人牙子吧。”无殇淡定的丢下这句话，眼神恶劣的望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月纤晓，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那悠闲的语气分明的体现出他等着看好戏的心情。
真是个恶劣的小孩！她是怎么会认为这孩子和默然有点像的啊？！敢情之前那副冷漠的样子是用来蒙蔽世人的啊？！不过......能在她面前露出本性，这是不是说明这孩子愿意和她合作？
但是......要她去杀人？才不要！
“为什么要杀了他？留着他不是更好么？毁尸灭迹神马的可是很容易引来一些不好的东西哟......”月纤晓呲着牙一脸不情不愿，眼里明明白白的表现出她对杀人的厌恶。
“我讨厌他。”无殇眼里闪烁着寒光，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厌恶的抿起唇：“他竟敢随便用那双肮脏的手碰我，就这一点就足够他死个几千次了。”
好吧......月纤晓现在可以确定，这孩子不但有双重人格性格恶劣，还有着很严重的洁癖和暴力倾向。
原来那时候她看见的那抹厌恶是因为人牙子随便的拍了拍他的头啊......看来还得感谢一下那个人牙子呢，不然她可就没这个机会认识这个孩子的真面目了耶。
“咳咳，我不喜欢杀人，这样吧，先留着他的命吧，他可是有着大用处呢。等到了乾州，我再帮你解决掉他你吧。”月纤晓摊着手说道，眼里却散发出一丝不容置疑的神色，一瞬间仿佛“女王”一样“霸气外露”。
“你不是不喜欢杀人么？”无殇反问道，脸色恢复了平静，似乎并没有被月纤晓故意流露出来的“王霸之气”给震惊。
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月纤晓失望的耷拉着肩膀，但马上又恢复了精神，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恶劣的光辉：“虽然我讨厌自己动手，不过......我不介意借刀杀人哟。”
无殇不置可否的闭上了眼睛，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外泄。
一旁看热闹的仇小花看着月纤晓脸上恶意的笑容，突然无端端的打了个寒颤。
晓晓......好可怕......
而此时正在快乐的驾着车并幻想着该怎么使用那笔贩卖儿童得来的银子的人牙子张三依旧笑容满面春风得意，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
马车依旧飞驰着，“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风声传向遥远的乾州......
......
乾州是距离桃花村将近有七百里的大城，距离人界的统治势力——轩辕王朝的中心皇城仅仅只有几十里的距离，算是一个要塞，同时也是最繁华的地区之一。
正所谓有繁华就有黑暗，乾州也正是那些黑暗交易最盛行的地区，其中尤为突出的就是奴隶与儿童的贩卖。月纤晓在刚刚得知这个世界还有奴隶这种古老的东西时还以为这是个奴隶社会，但后来发现在其他的方面这个世界还算是蛮先进的，相当于中国古代的盛唐时期，唯一的不同就是奴隶制度依旧没有被废除。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依旧存在着奴隶这种东西，但毋庸置疑的是，轩辕王朝的确算的上是一个比较强盛的朝代。而且这个地方人类并不像月纤晓曾经认为的那样十分惧怕妖怪，相反，某些大城市里的权贵还以饲养妖兽为荣，尽管都是些比较低级的未开灵智的家伙，但对于人类来说这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还存在着一种名叫“除妖师”的职业，当然，能够成为“除妖师”的人自然是有着不俗的修为的。
这样的一个地方，自然是有很多心术不正的人会聚集了。就是不知道朝廷是不清楚这繁华下的黑幕，还是单纯的眼不见为净，竟然一直都没有采取措施对这些黑暗下蠢蠢欲动的势力进行“清理”。
正在乾州的居民们依旧过着醉生梦死的奢侈生活时，一辆普通的马车在经过了一个月左右的长途跋涉之后终于停留在乾州高耸的大门前。
这一个月来人牙子张三很好的扮演了一个好大叔兼职保姆的角色，一路上对着月纤晓等人可谓是照顾有加，生怕把他的“摇钱树”们给饿瘦了，孰不知那三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小恶魔们一直都在悠哉悠哉的享受着免费的服务。呃，当然，演戏演上瘾了的月纤晓还会时不时的发挥一下她那脑残的演技，就比如说现在......
“大叔啊，这里就是乾州啊？俺娘说这里可漂亮了，可是俺怎么觉得这里还没俺家的菜地好看呢？”童稚的带着浓重“乡音”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成功的让某个人牙子的眉心跳了跳。
这个蠢丫头！这里可是乾州啊！她居然拿来和她家的菜地比！真是白痴一个！
在心里骂着，张三面上硬是挤出一抹僵硬的慈祥笑容：“呵......呵呵......是吗？那你家的菜地可真‘好看’啊......”
看着人牙子那张丑陋的脸上硬挤出来的扭曲笑意，月纤晓心下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煞有其事的点着头说道：“嗯嗯！俺也素这么觉得的！”
张三脸上慈祥的面具瞬间裂开了一条缝。
马车里，仇小花已经趴在车板上笑瘫了，就连万年面瘫无殇大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张三按捺住心中暴走的冲动，不住的安慰着自己：没事没事，今天之后就不用再对着这个脑残的家伙了......哼！等他把这些小鬼卖了，他就不用再演下去了。
安慰完毕，张三牵着马往城里走着，想着今天干完这一笔他就能多出不少的银子，心情颇为愉悦的问着在他背后正对着他做鬼脸的月纤晓：“丫头今天想吃些什么？”
月纤晓瞬间坐直了身子，意味不明的与面无表情的无殇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立刻脆生生的答道：“俺们刚才听到有人说‘乾坤居’的东西最好吃，俺想去那儿吃。”
乾坤居？张三的脚步顿了顿，犹豫了。
要说这乾坤居可是在乾州无人不知的客栈啊，只不过有传闻这客栈是朝廷的暗哨，似乎有些危险的样子......
“大叔？是不是那里的东西很贵啊？”月纤晓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可怜的人牙子的背影：“如果很贵，大叔你是不是就不买给俺们吃了啊？可是俺们很想去那里吃耶......俺娘以前也教过俺‘民以食为天’来着......”
被月纤晓一番颠三倒四的话给弄得心烦意燥的张三转念想到反正有那个人镇着场子，在乾州朝廷也不会太过放肆，既然如此，就是去了“乾坤居”又怎样？带着这农村来的小丫头见见世面也好，省的卖出去之后还砸了他的招牌。
下定决心之后，张三立刻牵着马车往最繁华的路段走去。
月纤晓偷笑着挑着眉，得意的对着无殇和仇小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可惜那两只都一头雾水的望着她，显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不过至少他们达成了目的，只要一到“乾坤居”，一切事情就都可以摆平了。
“乾坤居”不愧是乾州最著名的客栈，不仅坐落在最繁华的地段，就连侍者都如此的......有特色。
看着红木雕花金丝玉砌的大门前站着的四位如花似玉穿着颇为优雅妖艳的......美男，月纤晓恶劣的感叹着：这种长相......在泰国应该比较吃香的啊。
“客人可是要进来用餐？”一个穿着蓝纹白衣的俊秀男子优雅的上前一步，双手交叠在小腹处恭敬地鞠躬问道。
哟，还真有礼貌。就是不知道待会儿看见了无殇这孩子还会不会这么镇定呢。
月纤晓如是想着，突然间对于故事后续的发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嗯，就在一楼大堂里入座便可。”张三似乎是被这侍者的气质所引导，说话的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上得了台面。看来这小小的“乾坤居”里倒真的是藏龙卧虎来着。
“那请随我来吧。”男子直起身恭敬地说道。张三点点头招呼着月纤晓等人从马车里下来，而当无殇面无表情的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瞬间，月纤晓眼尖的发现那四个站在门口的使者的表情不约而同的有了一丝奇怪的变化。
微妙啊......月纤晓在心里“啧啧”的感叹着：难怪无殇指明要到“乾坤居”来，敢情这里根本就是他自己的势力嘛......看来这孩子的身份还真是不简单呐！
不过让她感到失望的是那四个人居然都没有叫出声，而仅仅只是变了变表情，真不知道是不是被调教的太好了一点......这让她想看热闹的心情无从发泄啊。
仇小花似乎也发现了端倪，扯住月纤晓的衣袖，她小声的嘀咕着：“晓晓，我们不会是进了贼窝吧？这地方看起来......有点诡异啊。”
连仇小花也发现了？那还真是不得了呢。要是她那少的可怜的修为还在的话就好了，只可惜......
眯着眼拉着不情不愿的仇小花跟着张三走进了大堂，月纤晓环顾着四周：大堂里所有的桌椅都是用红木雕花制成的，摆饰典雅，横梁上悬挂着大红的小灯笼，媚而不俗，镂空的窗户边上甚至还摆放着不知名的小花，靠着窗边的桌椅边上还有着蓝白长纱装饰，且每一组桌椅四角都悬挂着长长短短的半透明纱帘和叮当作响的金铃，显然是为了满足那些喜欢安静的客人们的需求，那些铃铛也不知道是否是装饰，总之是个十分精美细致的物件。而靠近楼梯的那面墙壁上悬挂着大小相同的木牌，上面写着各种招牌菜的名称，其余的墙壁上则挂着不多不少的名家字画，所有的摆设既不会让人觉得空旷也不会让人觉得拥挤，显然这家酒楼是出自名家之手。
最主要的是，这还只是一楼招待普通客人的地方。
那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来头？这些天她一直在旁侧推敲他的来历，却每次都被他搪塞过去，害得她现在都快有些不安了。
不过她或许可以......
打定主意，月纤晓一副乖巧的样子跟着张三坐在了椅子上，正当那个给他们带路的侍者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开口道：“大叔，哦不对，应该是人牙子大叔，这些天真是承蒙您照顾了哟。”
此话一出，张三立刻脸色大变。
“丫头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是人牙子呢？”他厉声喝道，只不过语气有些发虚。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恐怕这个被他认为是‘白痴’的小女孩，这些天一直都在骗他！
一个见过多少人多少事的人牙子被一个看起来仅仅只有九岁的小丫头骗的团团转，这要是说出去肯定会被别人笑掉大牙吧！
当然，其实他也不算吃亏，毕竟月纤晓是活了五百多年的蛇妖嘛。
“大叔你先别急着否认嘛......对了，这个锦衣华服白白嫩嫩的小少爷你是打算买到哪里去？伶人馆么？还是卖给某个达官显贵做娈童呢？”月纤晓无辜的笑着，往日让张三觉得傻兮兮的笑容此时却像勾魂的使者一样让人恐惧。
“你怎么会知道？你......难道你不是人？”张三在震惊之余反问道，却没有发现那侍者在听到这番间接承认的话时瞬间黑了脸。
瞄了瞄某个即将暴走的某个侍者，月纤晓凉凉的往火上浇了一把油：“呐呐，听说迷魂术会把人变成白痴的哦，怎么办，这个小少爷中了大叔的迷魂术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吧？会不会......真的变成白痴了呢？”
张三倒抽了一口气，彻底惊恐了。
这个丫头居然连迷魂术都知道！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月纤晓说的话其实完全都是猜的，其目的只是为了激怒某个人罢了......她那里知道靠上辈子看小说的经验瞎掰的东西会这么准啊！
不过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张三作为一个穷凶极恶的人牙子，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是手段狠辣的。虽然不知道月纤晓为什么突然没有再扮演“乡村少女”，但被人知道了自己的底细对于一个罪犯来说可是很危险的，因此不出意外的，张三起了杀心。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经有人先动了。
一双手突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张三惊愕的瞪大眼睛，颇有些艰难地往后望去，一张俊秀的脸突然映入眼帘，只是那一向谦卑的眼里此时是毫不掩盖的残忍和杀意。
“敢碰主人，死。”
宛如地狱般的声音响彻在张三的脑海里，接着他听到了自己的脖子被拧断了的声音，以及骤然停止的心跳声。
将死不瞑目的张三摆好醉酒一样的姿势搀扶着，白衣侍者无限优雅的拉开月纤晓“好心”的帮忙拉上的帘子，恭敬的对着依旧一脸平静的无殇点点头，直接无视了月纤晓和仇小花亮闪闪崇拜的眼睛，十分自觉地毁尸灭迹去了。
“看来这人平常没少干这种事啊，这么熟练。”月纤晓感叹着，转过脸对着正好冷冷的望向她的无殇蓦然一笑，调皮的眨了眨眼：“哈，这就叫借刀杀人。借你的刀，杀你自己要杀的人。”
“你够狠。”无殇一副小老头的模样端着茶杯轻啜一口，凉凉的抛出这三个字。
“矮油~这才是杀人的最高境界呀。其实人家很善良的呢......”月纤晓装作羞涩的样子捂着脸，但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的脸上早已苍白一片，甚至连手指都在颤抖。
其实她不想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变成了一堆毫无生命的肉块，说不害怕是骗人的。看来上辈子现代社会虚伪而软弱的规矩在她的脑海里真的是根深蒂固呢......没想到还是让手上沾上了鲜血.....虽然，她只是帮凶，但却是她故意造成的......
她该庆幸这不是由她亲自动手的么？不然的话她肯定会一个月睡不着觉的......
她果然还是很虚伪......月纤晓在心下苦笑着。
“晓晓......”仇小花扯了扯月纤晓的衣袖，胖胖的小脸上有着担忧的神色。
心里一暖，月纤晓放下手拍了拍仇小花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没事没事，不就是解决了一个坏人么？哈，姐姐我可是英雄呢！”
仇小花脸上一僵，嘴角抽搐，终于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月纤晓笑嘻嘻的蹂躏着仇小花胖胖的小脸，眼角的余光突然瞄到了一丝直直射向无殇的银色的寒光。
阿嘞？那个好像是......
月纤晓迷惑中带着诧异的望着无殇，然而身体却比她的大脑更快的做出了反应。
“小心！”
“晓晓！”
后背一痛，月纤晓呲牙咧嘴的扑倒在无殇身上，迷迷糊糊好像看见那个万年面瘫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惊的崩溃神色。
“原来你也会有表情啊......”嘀咕了这一句，月纤晓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当然，她昏迷前的那一瞬间心里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奇怪，为什么她又晕了？或者说，为什么她的身体会自己动起来然后为那个万年面瘫挡刀子啊岂可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