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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花蕊之死

第二日,夏嬷嬷就来和邱嬷嬷交接下人的花名册,要接管雪魂院的下人银钱发放。三等婆子和三等丫鬟半吊钱,二等婆子和二等丫鬟一吊钱,一等丫鬟和一等婆子两吊钱,贴身大丫鬟和管事嬷嬷四吊钱。春夏秋冬各一套衣服,逢年过节还有赏钱。厨娘和花匠婆子的钱就不用唐府出了,雪魂院自己给。

邱嬷嬷看着比自己家主子给的少一半的月利,很是满意。虽然唐府说要发月钱,可雪魂院的月钱也照发不误。唐府给的钱只是小姐给的一半,下面人自然是心里向着小姐的。

听完了邱嬷嬷的回话,唐子衿也很满意,闲着无聊,便留了邱嬷嬷在雪魂院处理事情,自己带着玲珑和花蕊出院子遛弯。

门口的池塘里,荷叶长了出来,绿油油的铺满一半的水面,前几天叫灵珊买了几条鱼,放进去养着。看着看着就想起,前几天看到那边的小湖里,养了不少的锦鲤,不禁暗自后悔,直接捞几条放进来不就得了,怎么还专门去买呢。想着就忽然有了喂鱼的兴致,便叫花蕊回院子取鱼食,自己带着玲珑向湖边走去。

湖边有一个亭子,因为湖的形状像是半个月亮,于是起名字抱月亭,在那里喂鱼是最好的。

唐子衿坐在亭子里,过了好一会儿,花蕊才将鱼食拿来。唐子衿接过鱼食,闻到鱼食散发出来的味道,心里一呆,却不动声色的将鱼食放在了一旁。

花蕊看了看那鱼砵子,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问:“小姐怎么了?不是来喂鱼的吗?”

唐子衿摇摇头,叹了口气。昨天还想着花蕊的软弱会害了自己,可没想到,竟是如今这样。“这鱼食里,有毒,剧毒,人只要沾染上,必死。”

花蕊大惊,语气结巴道:“怎,怎么会?”

唐子衿淡然的看着花蕊,道:“你不能留在雪魂院了,回去找你的主子吧。”不想听她解释,做了就是做了,解释也没用。也不想去问幕后主使是谁,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她记得,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小女孩,是在自己七八岁的时候,到雪魂院的。当时能安排进雪魂院丫鬟的,只有两个,梅氏和姜姨娘。经过昨天的事情,梅氏是不可能毒害自己的,那么剩下的那个,就呼之欲出了。

花蕊听了唐子衿的话,一时间呆住,像是傻了一样。一直到唐子衿走的远了,才反应上来,想要哭着找回去。如果她没有完成任务,回到姜姨娘身边,那么,她的出路只有死。可是,当她跑到雪魂院准备进去的时候,却被门口站着的暮雪拦住了。暮雪告诉她,主子下了令,花蕊今后不论死活,不许踏入雪魂院半步。

花蕊身体发僵,这还是那个心善心软的小姐吗?不论死活都不许踏入雪魂院?小姐竟然如此绝情?是啊,她怎么忘记了,是她自己先背叛了小姐,是她要置她的性命不顾,是她亲手准备了那砵有毒的鱼食,是她要害死她。

玲珑看着眼前清丽绝伦的女子坐在书案后拿起笔,在铺开的宣纸上大大的写下一个字。虽然她不识字的,但是自己和花蕊的名字还是认得的。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小姐,她会怎么样?”

唐子衿吩咐她取来铜盆,点上蜡烛。然后才淡淡的道:“姜姨娘想要试探我,在她命令花蕊下毒的时候,花蕊就已经算是一枚弃子了。”说着,将手里写着“蕊”字的纸点着,丢在铜盆里,继续道:“不成功,便灭口,这是所有细作的命运。”想了想,又若有所指的对玲珑道:“所以,要么就努力让自己不成为弃子,要么,就换个主子。”

玲珑眼神一顿,瞳孔微不可查的收缩了一下,偷眼去看唐子衿,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注意自己,才微微松了口气。

唐子衿又提笔画了一幅画,一幅花蕊极美的榆叶梅,落笔后,一直等着墨汁干了,唐子衿都坐着没动。一直到暮雪来报,花蕊站在雪魂院门口愣神了好久,最后说了一句只当给小姐赔命了,然后就一头撞死在了雪魂院门前,血流了很多,当场就没救了。后来发现,她的怀里揣着一封信。

唐子衿伸手接过信,看着那工整但是不算太好看的字,心里笑了笑,原来,你是认识字的,我竟然不知道。仔细看了看那封信,对玲珑道:“她求我救出她的家人,你查查看,她的家人都在唐府哪里做活,姜姨娘是怎么控制他们的。”语气淡淡的说完,将那幅极美花蕊的榆叶梅放在蜡烛上点燃,再次丢进铜盆里。

看着那燃烧的火苗窜的很高,却很快的熄灭了,剩下铜盆里的两团灰烬。唐子衿的表情一直淡淡的,暮雪面无表情的走了,玲珑却哭了,刚开始还是抽噎,到了最后,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唐子衿叹了口气,道:“她是榆叶梅。”榆叶梅的花语,是宿命。玲珑没有问什么是榆叶梅,也没有问什么是花语,她还在哭。她不敢相信,日夜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姐妹,那个胆小怕事却心地善良的女孩,就这么消失了,而且,是那样的原因,这样形式。

唐子衿走出屋子里来,抬头看着天,这就是宅斗吗?唐子衿,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每次唯一可以保护你的邱嬷嬷一出门,梅氏和姜姨娘都知道,并且见缝插针的来欺凌你吗?你知道你挨的那些鞭子,那些藤条都是因为什么吗?你知道被诬陷的那块毒手帕是哪里来的吗?你知道为什么别人会从你的房间搜到毒药吗?你知道你身边对你无微不至,不离不弃的两个好姐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

人性,人心!居然这么多年都捂不热的人心,既然捂不热,又何必执着呢?

那日之后,唐子衿好像变了,变得更冷了一些。

花蕊家人的事情,玲珑第二天就查出来了,唐子衿给了她些银子,交给她去安顿。

花蕊的事情,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夏嬷嬷曾经来问过几句,被邱嬷嬷轻描淡写的打发了。唐府现在需要供着唐子衿,光怕还有什么不好听的传言被皇帝听到,所以事事依着她,唐子衿倒是乐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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