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逃走了，天地黑茫茫。活路不能做，牛羊没法放。回家走错门，睡觉上错床。砍柴拿错刀，烧饭错火塘。”
深夜里，杨休模糊听见一个少女歌声，声音甜美，曲调悠转，惹得他从睡梦中醒来。这少女唱的是苗族歌曲，杨休虽然听不懂，但他自小便耳濡埙乐，熟知音律，尝试根据曲调，推敲歌词大意。
五毒教的人在旷地上起了篝火，围着篝火而坐。他们低头把弄着各自的小瓶子，全神贯注，五色斑斓的虫子在那小瓶子口来来回回。这便是五毒教的毒蛊，但那些五毒教教众全然无惧，若是不小心那蛊虫掉到瓶子外，他们便亲手将蛊虫抓起，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上，把蛊虫送回瓶子里。
杨休顺着歌声寻那人，但见一名女子，十二三岁，肌肤微黄，身穿苗家装束，赤足银饰。而她周围，守护着二十多名男子，皆是戴朱鞮鍪，负犀革铜盾。看这群男子装扮，应是南诏国的精锐部队“罗苴子”。如此说来，那女子也绝非一般人物。
“日月放好了，冷王回地上。临行又回头，记起事一桩。举手招太阳，开口叫月亮。”那女子又用汉语续唱几句，毫无外族人口音。
杨休正琢磨着此女子来历，忽听得身边有螣蛇帮弟子对她喊道：“小妮子别唱了！你们要杀要剐，赶紧的，给我一个痛快！”
“是谁在说话？我爱唱便唱，你不爱听可以不听呀。”那女子止住了声，转头看向被绑在树下的众多汉人，“你们唐人怎么这么喜欢自寻死路？你一来不是姓顾的，二来又不是长安人，三来也不是上清宫弟子，我没必要杀你。”
杨休看她年龄不大，话中虽带俏皮，但绝无恶意，螣蛇帮弟子多说了几句，她竟还有些不服气，斗起嘴来。
“姑娘。”杨休唤他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朝螣蛇帮弟子使了个白眼，回头与杨休笑道：“你像好人，可我凭什么告诉你呢？”
杨休见她笑起来，甚是好看，除了这身五毒教打扮，确实和普通女子无差。可她是个聪明人，她不肯暴露身份。“姑娘说的也对。”杨休点头称是，便转了话题，“那你可否告诉我刚刚你唱的，是什么歌？”
杨休这一问，倒是提起那女子兴致。她推开罗苴子，跑到杨休跟前蹲下，扬眉问杨休道：“怎么样，你觉得好听吗？”
众罗苴子连忙赶过来，想守护那女子，却反被她呵斥退到一旁去，莫要搅兴。杨休笑道：“杨某虽然听不懂姑娘唱的是什么，但就是有一种道不出的好听。”外人都以为杨休定是心中有了计策，所以故意哄那女子高兴，却不知杨休此番话乃是发自肺腑。
“真的吗，这是我阿娘教我的……汉语怎么说来着？叫铸日造月？”那女子听得杨休称赞她，乐得开花。
“好一曲《铸日造月》，着实好听。不知姑娘口中的阿娘是哪位乐士，杨某倒是很想见上一见。”杨休笑道，他与这女子谈话，如同在哄小孩一般。“我阿娘啊。”女子正欲脱口而出，这才想起杨休是中原武林人士，立即给杨休使了个坏脸色，大声怨道：“你想套我话？呸，休想。”
有五毒教的人听见女子说话声，缓步走了过来。正是早先时候与杨休见过面的五毒教老汉。他扶起蹲在地上的女子，和蔼问道：“七素，怎么了？”
“玄蛇使，中原人这心眼当真坏得很，我险些被他套了话！”被唤作“七素”的少女与老汉怨道。杨休知道“七素”绝非真名，或只是五毒教的人为免暴露真实身份，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代称。
“玄蛇使？”杨休知道这五毒教教主向来都是女人，而教主麾下各有五使者掌握五旗人手，这玄蛇使便是五使者其中一位。杨休只是有些意外，玄蛇使竟然会是个老汉。而回看这七素年纪尚幼，自然不会是五毒教教主，那她与五毒教教主又有何联系，而这南诏国罗苴子伴随于她，七素会是什么来路？
“别，再这么做。”玄蛇使指着杨休，威胁他道。
杨休未搭理玄蛇使，他追问七素道：“你们抓了我们，却不杀我们。还四处假扮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杨休与玄蛇使语言不通，再者玄蛇使稳重，七素则完全与他不同，虽然七素时刻提防着，但若是杨休多问几句，她更容易在不经意间说漏嘴。
七素正想转过头来回嘴杨休，却被玄蛇使拦住。两人用苗语说了几句话后，玄蛇使才退到一边去。七素绕着杨休走了一圈，四处寻觅，抓起地上一抔土，握在杨休面前，道：“你可知道为何此处叫留仙林？”
杨休想起前些日子误喝毒水之事，嘲笑道：“那里便于乘凉，连仙人都想在那歇息，这可是你们的人说的。说来可笑，杨某竟然还信了，如今想来，留仙林这名字的真假，也有待商榷了。”
七素当着杨休的面把手里的土倒回地面，她双目注视着手中不断掉落的泥土，神色黯然起来，自顾道：“我听我阿娘说，当年我们五仙教尚在巴蜀时，特地将此林供奉起来，以便饲养五仙教百虫，所以才有了后来‘留仙林’的名字。可如今，它却是你们的地盘。你说，你们的人都在中原，这巴蜀怎就不能还予我们五仙教呢？”
七素又用苗语唤来罗苴子，让他们递给她一个小瓶子。七素打开瓶盖，从中爬出一条赤黑相间的蜈蚣来，七素将蜈蚣抓到自己手臂上，贴近了杨休，让蜈蚣自行爬到杨休身上。
“你想杀我？”杨休知道这是蛊虫。
“放心吧，我们不杀你。只不过不能再让你问太多，免得我说漏嘴了。”七素抬头与杨休天真笑道。此时杨休觉得眼前的七素小小年纪，却恶毒得很，将蛊虫放置在他身上，她却若无其事，还笑得出来。
须臾间杨休便感觉到手臂上一阵炽痛，料想那蛊虫已咬了他手臂一口。杨休强忍住痛楚，还想从七素那多问些事情。可杨休这嘴巴张得老大，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这蛊虫正是让杨休说不话来。七素瞧着杨休欲言却说不出话的样子，倒觉得滑稽，用手帮杨休把嘴巴合上，笑道：“我很高兴和你聊天哈！不过就先这样吧，等过些日子我再帮你解蛊。”七素拍拍身上的土尘，转身跃步离开，仿若心情甚是愉悦，脚步轻盈。
孙有亮待七素等人走远，连忙问杨休道：“杨大侠，你可还好？”
杨休使劲开口，却始终发不出声。孙有亮见状，与杨休窃窃私语道：“这少女也甚是狠毒。不过目前来看，这蛊虫并未能伤及性命，只是让人说不出话而已。”
杨休见玄蛇使作为长辈，却站在七素身后，恭恭敬敬，不断猜想七素的来历，或许七素是五毒教教主的女儿，亦或是五毒教和南诏国勾结，她会是南诏国的什么皇亲贵族，所以才有如此多罗苴子伴随左右。但瞧那七素打扮，又不似王室中人。杨休琢磨不透，见七素自个儿又唱起那首《铸日造月》的苗歌来。
杨休同时也暗暗数着在场的五毒教教众人数，绞尽脑汁想逃脱之策。每当杨休数到过半时，他们便又来回走动，打乱了杨休。而到后来，又有两批五毒教的人进到这留仙林来，人多势众，局势对杨休等人愈加不利。
这两批五毒教教众也有两个带头的人，虽然都是苗族打扮，但却极好辨认，其中一人三十来岁，左脸上刺了蜘蛛文青，色彩迷乱，而右脸却苍白得很；其中一人看似二十七八岁，披头散发，左右两臂各刺蜈蚣首尾，想必他是刺了一条百足蜈蚣，从左手经过后肩直延右臂。
“呀！赤蛛使和乌蚣使来啦！”七素见他俩率人前来，脸露喜色，立马从原位跳起来，跑上去抱住乌蚣使。
“七素。”那乌蚣使拨了下头发，杨休见他面色稍暗，瘦骨嶙峋的脸庞上颧骨突兀，双目失色，虽然长得渗人，但当他瞧见七素时笑起来，唇红齿白，多愁柔美，阴森中却透着一股清雅之气。
“七素还担心乌蚣使你死在汉人手里了。”七素与赤蛛使嬉皮道。赤蛛使给七素使了个眼色，七素这才想起赤蛛使也在，手还搂着乌蚣使，转头与赤蛛使心不在焉道：“赤蛛使，你也活得好好的呀！”
赤蛛使与七素单膝跪地行礼，叽里咕咚说了些苗语，虽然杨休听不懂，但看样子仿似在与七素汇报，说明来意。
玄蛇使在一侧旁听，越听那眉头皱得越紧，终究忍不住走到赤蛛使和乌蚣使跟前，看样子甚是不悦，更像是在质问他二人。而杨休从中听到了“少林”和“丐帮”的字眼，料想那赤蛛使和乌蚣使便是负责抓捕少林和丐帮的两路人，如今计划失败，才回来与玄蛇使、七素商量对策。
虽然五毒教五使者地位相当，但论年纪，玄蛇使终究还是比赤蛛使和乌蚣使要年长。玄蛇使在训斥他们两人的时候，他们不敢作声，只是低头领罪。
七素想让玄蛇使住嘴，她刚往玄蛇使那边走了半步，想到乌蚣使，又立刻走了回去，搂住乌蚣使，好似生怕他走掉似的。七素扭过头来，与玄蛇使嘟嘴道：“好了，好了，玄蛇使你就别凶他们了！至于嘛你，凶什么凶？这里不是还有好多汉人么？”
被七素如此说道，玄蛇使他是张口想说，又闭上了嘴，硬生生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最后换来无奈的一声长叹。七素见玄蛇使罢口，是又蹦又跳，将赤蛛使拉到乌蚣使旁边，连连问道：“赤蛛使，少林寺的人长什么样？厉不厉害，真的是秃着头吗？还有那丐帮，他们的人真的有像阿娘说的那么多吗？是不是都穿破衣服呀？”
赤蛛使听得七素竟问些奇怪问题，微微一笑，一边用苗语与七素讲述，一边手脚比划。乌蚣使则静静在旁，当赤蛛使讲到生动时刻，难免会为之逗笑，三人全然不顾周围。树下那帮被束缚住的汉人都正瞪着他们三个，他们心里在为少林寺和丐帮的人叫好，嘴上则在不断地嘀咕“小妖女”、“邪教”、“恶人”，咒骂眼前的这三人。
乌蚣使本还嬉笑，直至他瞧见那堆****尸体，他把七素唤回神来：“七素，那些人就是？”七素毫不在意，视尸体如草芥，点头称道：“嗯，目前找得到的长安人、上清宫弟子、顾氏人家，都在这儿啦！怎么样，我厉害不厉害？这些都是我让玄蛇使帮我抓的。”
七素言罢，乌蚣使和赤蛛使的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他们走到囚笼跟前，看着那千疮百孔的尸堆，不闻不问，两眼没有眨过半会儿，就那样一直盯着。杨休见他们一动不动，如同石碑伫立在那里。但乌蚣使和赤蛛使忽然张口，杨休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条蜈蚣和一只蜘蛛从他们口中吐出，掺在了尸堆里面。这不似个人恩怨，更像是五毒教的某种仪式。恐怕那囚笼里的百虫，是由这五毒教教众一人一虫聚成。
“你们这帮妖魔邪教！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有种便把我们给杀了。”歃血楼弟子看不下去他们二人羞辱上清宫已故弟子，对着赤蛛使和乌蚣使大喊。歃血楼弟子见他们不应，又续道：“我知道你们听得懂汉语！不要在那里装模作样，令人恶心！”
赤蛛使一脸茫然地看着乌蚣使，指着那名歃血楼弟子，说了番苗语，好像赤蛛使听不懂汉语，便问了乌蚣使那人说了些什么。乌蚣使笑而不语，徐步走到歃血楼弟子跟前，给他好几个响亮耳光。
乌蚣使面无表情，俯视着歃血楼弟子，冷道：“等我们杀光了上清宫，自然会轮到你，你不用着急。”歃血楼弟子含血带沫，吐到乌蚣使脸上，大笑三声，嘲道：“凭你们也想杀光上清宫，白日做梦！”
七素瞧见了乌蚣使受辱，连忙推开罗苴子，跑了过来想帮乌蚣使拭去唾沫。乌蚣使笑笑不语，自个儿擦干净，倒是七素气得满脸涨红。七素对着歃血楼弟子大骂了几句苗语，继而又无端无故唱起苗歌来：“日月逃走了，天地黑茫茫。活路不能做，牛羊没法放。回家走错门，睡觉上错床。砍柴拿错刀，烧饭错火塘。”
歃血楼弟子见状，哈哈大笑，笑得痛快，痛快他辱了邪教人，而他们却奈何不了他。众人不明所以，只见那歃血楼弟子的笑声忽然止住，七素还为他解了绳儿。
“日月放好了，冷王回地上。临行又回头，记起事一桩。举手招太阳，开口叫月亮。”七素解完绳索后依旧唱道。众人正担心歃血楼弟子会借机行刺七素，当着诸多五毒教教众的面，这无非是以卵击石，恐怕连刺杀七素不成，还反倒激怒五毒教教众，惹祸上身。可七素为歃血楼弟子松绑后，他站起身来后，却冷静依旧，未冒然动七素半根毫毛。
这个时候，众人愣住了。
歃血楼弟子没刺杀七素，反倒转过身去，一掌拍在了同门弟子的脑颅上，只见那人毫无防范，一掌毙命。
“打从今天起，你们留天上，子天子出来，丑天丑再上。”伴随着七素的声音，那名歃血楼弟子接二连三地击杀了绑在同棵树下的歃血楼同门，毫不手软。杨休认得他施展的，乃是“歃血掌”的第七式“天神共怒”，杨休曾看过歃血楼弟子用该招式击断磐石，更何况是普通脑颅。可那名歃血楼弟子是不曾歇断，左掌刚下，右掌已提，一个接着一个，毫不手软。而其余歃血楼弟子皆被绑在树上，又身中蛊毒，毫无还击之力，只要挨掌的份。
待树下的歃血楼弟子全部击毙后，七素这才止住歌声。她坐在地上，挠着脑袋，朝那名歃血楼弟子使了个白眼，嫌弃道：“原来你们歃血楼的功夫也就这样了，还不如我们五仙教的。”
那名歃血楼弟子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猛地吸气，这才喘回口劲来。他见到眼前同门惨死景象，目瞪口呆，认得出他们脑颅上所受的乃是歃血掌功夫，又瞧见了自己两掌上皆沾血迹。他一脸茫然和惶恐，浑身止不住颤抖，他质问小七道：“小妖女！你做了什么！”
七素却不闻不问，回过头去和玄蛇使又用苗语相语，好像是在询问什么事情，但见玄蛇使与七素点了点头。七素这才回过头来，一脸欢笑。
在篝火下，七素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双膝，如同孩儿嬉戏般，俏皮地仰头看着歃血楼弟子。歃血楼弟子愣愣地站在那，他看着七素，双目空白，可却早已没了怒意或杀气。火光映着七素的笑，和那名歃血楼弟子的慌。
七素与那名歃血楼弟子道：“玄蛇使也说了，你们确实不如上清宫的人。”
歃血楼弟子还不明所以，便听得七素唱道：“一天出一个，不要胡乱闯。太阳到处奔，月亮到处跑。”歃血楼弟子顺着七素的歌声高跌起伏，双掌并起，直接往自己面门打去，当场一命呜呼。
杨休坐在旁边看得与他人一样，都惊出了一身冷汗。惊的不是那帮歃血楼弟子的惨状，而是那名歃血楼弟子竟会任由七素的歌声摆布。而且不少人是亲眼目睹了他被五毒教教众下了蛊，使不上力气，但他的内劲却伴着七素的歌声乍起乍落。
此时众人见歃血楼弟子的嘴巴里逃出一条蛊虫来，可蛊虫还未从他的脸上爬下，直接抽搐死亡。这个时候，所有人自然都看得明白，也想得清楚。七素的歌声并不是摆布了那名歃血楼弟子，而是摆布了那条歃血楼弟子体内的蛊虫。邪乎得很，一条蛊虫竟能摆布歃血楼弟子，而七素的歌声竟能与蛊虫相通。
此时众人纷纷想起自己也中了蛊毒，虽然他们不知自己体内的蛊虫是否与那名歃血楼弟子的一模一样，但他们想到歃血楼弟子的行为，就不得不作呕。
是，他们不怕死，可他们却怕担上坏名声。
“呕~！”
在场的武林人士纷纷使劲将体内的蛊虫呕出，可惜皆是徒然无功。那场面之壮观和稀奇，引得七素看得捧腹大笑，觉得这群人可笑得很。七素从这少年瞧到那老汉，从这老汉瞧到那侠女，各有呕态，百看不厌。
但七素发现了全场有一个人不作姿态，他气定神闲地盘坐在那。“姓杨的，你怎么不学着别人吐呢？七素见着杨休不为所动，反倒有些不悦。
“我想，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你都摆布得了。”杨休冷笑道，“而且，若非你们愿意，或是宿主死了，那蛊虫是不会离开我们体内的，对吧？”
七素听杨休说得头头是道，双目睁大地望着杨休，拍掌乐道：“我小看你了哎，你很聪明！”
“这才是你们不想杀我们的原因，因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你们想让我们帮你们五毒教入侵巴蜀。”杨休恐道。他也有些慌了，可他慌的不是体内有蛊虫，而是慌真心被他言中，五毒教留他们的性命，便是为了让中原人入侵巴蜀，甚至是入侵中原。
玄蛇使在旁听不下去，拍椅而起，一边怒气冲冲走向杨休，一边用苗语与七素话语。杨休见七素听了玄蛇使的话后连连点头，紧抿住嘴。玄蛇使猛地“啪”一声，扇了杨休一个耳光，直接在杨休面上留下一个红掌印。
“你，太多话了。”玄蛇使怒道，声音低沉如虎吟。
玄蛇使再次抬手，他想再抽打一下杨休以示警戒，可这一巴掌，却怎么也拍不下去。玄蛇使只感手腕一麻，有什么东西紧紧缠住了手腕。
玄蛇使回头一望，有个人正抓住他那只提在半空的手掌。而七素和众多五毒教教众手脚忙乱，来不及反应，纷纷警惕地站了起来。
“你爷爷我看这杨休不爽多日，都未碰他分毫。你倒是先打起他来，可有问过我？”李伯坚与玄蛇使笑道。他不知何时窜到了玄蛇使背后，五毒教教众一直到刚刚，都无人察觉，好像是李伯坚突然出现了一般。
玄蛇使还云里雾里，李伯坚便是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让我李伯坚来会会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