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夜很安静,安静的过分。
但即墨华却没有不心安的感觉,因为每次当自己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会从黑暗当中走出来,完成她想完成的事情。
“踏夜,你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倒是符合你。”即墨华手搭在窗前,有一句无一句的跟踏夜聊着天。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休养,踏夜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而‘鎏金蜃楼’也因为踏夜曾出面解决过几次麻烦而变得更加安宁。持续上涨的银子数量,稳定不倒的花魁,身旁神秘且武功高强的踏夜,即墨华觉得好似该忙活点儿其他的。
“下面出事儿了。”在即墨华费心琢磨要再干点儿什么的时候,踏夜开口。
即墨华一愣,真是麻烦不断,前些日子刚收拾了几个无理取闹之人,这才消停没多久,怎么还出这样事。
“我想是该由你出面了。”踏夜清冷的声线留下这句话。
即墨华漂亮的娥眉微微皱了皱,却是无法解释的笑意。
下面是怎样的阵仗?居然能让踏夜开口说让自己出面。
看着踏夜先行离去的身影,即墨华只好跟随而去。
对于踏夜的能力,在这段时间内即墨华愈加坚信。他只要不说需要自己出面,自己就真的无需出面,只要在自己房间内呆着,不久后,他便会上来禀告事情原委。
即墨华说“你到谁手里都是一张有利的牌。”
踏夜不语。
此刻,即墨华看着醉醺醺的几个男子,不由蹙眉,居然是皇亲国戚。
叹了口气,即墨华才说“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墨华在此先给各位爷赔个罪。”
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个和气生财,平日里有点儿小摩擦,说说就能过去的最好了,不行的话拿出些银两平定也是可以的,毕竟以现在‘鎏金蜃楼’来说,拿出一些钱来平定麻烦还是绰绰有余的,再不济,用踏夜来武力镇压也不失一个好办法。可现在需要即墨华出面解决的事情肯定就不是前三种可以摆平的。
果然,这位主出口便伤人“我管你什么墨华不墨华,我为你们楼的扶月可是花了不少银两,让她陪我睡一夜怎么了?都进了这青楼还立什么贞节牌坊?爷看上你们这儿的姑娘也是她们的福分,爷可是很少愿意碰脏东西的!”
即墨华身子微微的向坐一侧,果真看到在一旁衣衫不整的扶月,再看到男子脸上的巴掌印,便也猜测出了几分。
“姑娘多的是,爷又何苦执着于扶月一人,不如再选个姑娘,今夜您的消费墨华包下了。”即墨华不想闹大,这个人的身份虽然不了解,但是定是皇亲国戚错不了,他平日常来光顾‘鎏金蜃楼’,回回都指明要扶月,也次次被婉拒,看来今日他是等不及了。
“爷还差你那点儿银两?!今日爷就是要扶月!你们给就罢了,不给我就拆了你这楼强要了扶月你一介女子又能如何?!”
即墨华皱皱眉头,好言好语也都说尽,这男子就是想要扶月,可自己定不能如他这个愿,没办法,即墨华低声道“踏夜,做你该做的事儿吧。”
她知道,踏夜不是不能解决了这个人,只是怕解决了这个人为‘鎏金蜃楼’惹了不该惹的麻烦,对于跟皇室牵扯到关系的人,踏夜还是比较谨慎。
今日是即墨华第一次见到踏夜杀人,身形一转,快到无法捕捉,饶是那人有些帮手,却还是死于踏夜的手下。
那银色匕首眨眼间一如血色。
即墨华看这身影,一瞬产生出一种熟悉感,可是何处来的熟悉感,却怎么也想不起。
扶月自是没有经历过这些,那群人的血液让她呕吐不止。
踏夜则是用布将匕首擦净,之后才转身对即墨华说“也不必太过担心,虽然跟皇家扯了点关系,终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即墨华稳定着思绪,他杀人的速度太过快,仿佛天生的杀手,血液,才是唤醒他的元素。
示意几个女子去照顾扶月,即墨华离开的这充满血腥气的房间。
“你当时明明可以自己解决麻烦,为何还来我房间偷银子?”即墨华开口。
以他这般身手,怎么当时会伤的那么狼狈?
“是家父欠了他们的钱,父债子偿,他们不放过我也是自然。”踏夜开口,依然是这些说辞。
即墨华注视着他。
踏夜,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拥有这般身手和胆量。
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能造就出这样的他?
那一刹那,即墨华仿佛不认识这个人,这个聊天偶尔会被自己逗到脸红的男子,也会有那般可怖的一面?
“若无事,踏夜就先离开了。”
即墨华注视他许久,终是没有说什么话,踏夜便主动开了口。
“等一下。”即墨华开口阻拦。
“你肯愿意教我吗?”即墨华问,带着些许期待。“你的那身本事,你可愿意教我?”
原本以为他只是轻功较好,外带着有点儿三脚猫的工夫,却不想他杀人的本事竟是一流。
即墨华不敢保证他可护自己一辈子,最好的办法便是自己强大,这一身杀人的本领若是掌握好了,受益匪浅。
而且,谁又能保证今天的杀人事件不会给‘鎏金蜃楼’,不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不管怎么说,小心为上,万事小心总归是没有错的。
踏夜没有迟疑,应了声后便离开。
自那天起,每日深夜,他们都会去偏远的森林,深夜当中,踏夜仿佛真的就能隐匿在其中,出现的瞬间,便是一招致命。
“不要老想着从后面出击,从前面出击有时也能让人措手不及。”看着即墨华的出招方式,踏夜提点道。
的确,即墨华喜欢在背后出击,因为别人看不到,放下戒心的地方自然是比较好突破的地方。
“正面出击的话,很容易引起尖叫的。”即墨华反驳,在这点上,即墨华并不赞同踏夜的想法。
“那便在他尖叫之前,解决他。”踏夜道,话语让夜色又冷了几分。
平淡的一句话却让即墨华产生了寒意,正面袭击还要快到让对方无法反应过来,这是怎样的速度。
“我做不到那么快的速度。”即墨华放弃,在她心里,合理的放弃是正确的选择,明明达不到那样的速度,却非要正面袭击,那是愚蠢不堪的做法。
“那你永远都无法达到你所要得到的。”像是看出了即墨华的疲倦,踏夜毫不客气的回答。
心里堵着一口气,不知是被踏夜所刺激的还是如何,即墨华还是固执的从后方袭击踏夜。
踏夜转身,手指间的匕首一转,轻易的抵在即墨华的脖颈。
又一次失败,这两个月来的又一次失败。
即墨华从来没有数过自己赢了几次,只知道她只要一在踏夜面前出手,定会惨败。
“明日再来。”踏夜抬眼看看夜色,已是深夜,太晚回去终究会让人起疑心。
即墨华愤愤,不甘心的冲着踏夜的后方再次袭击。
依然是失败,不过却难得的得到了踏夜的一句赞扬“这次的速度稍快了些。”
仅是这么一句赞扬,也会让即墨华扬起嘴角。自从跟他学起了匕首,向来只有批评没有赞扬,时间长了即墨华自然也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没有那个天分,可偏偏又是那种不服输的人,撑着过了这段时间,也算是得到了些许成效。
平缓着急促的呼吸,即墨华收起了匕首。
“你为什么不喜欢剑?”踏夜开口问着,曾经询问过即墨华想要练剑还是匕首,当时她坚定的选了匕首。
身为女子,在速度方面本就无法同男子相比较,加上即墨华从未习过武,一开始便接触匕首,的确不大适合,况且,匕首是武器中最为残忍的一种,最近的距离接触死亡,看着那完整的皮肤被匕首所割破,随着血的滑落,一条生命就这样无声的终结,这残酷的现实完完整整的在你眼前展现,一介女子怎能承受?
“我觉得,这样的死亡比较真实。”即墨华偏头想了下回答。
“你很有灵气,莫要让你的杀伐之气将此掩盖。”踏夜淡淡的说,鲜少主动聊天,今日也不知道为何有了兴致。
“那,你的杀伐之气之下,是否也有着些许灵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即墨华干脆反问道。
踏夜不言语,在月光下,即墨华看他好似微微抬了抬唇角,不明情绪的笑意展现在他冷峻的脸上。
“你会怕么?看着人的死亡?”踏夜斜眼看着把玩着手中匕首的即墨华问,那次他杀人,她却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看着他将那条人命夺取。
“怕。”即墨华开口,谁不怕看这样血腥的画面?每每看到这样的画面便深切的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可是我更不愿死的那个人是我。”
听到此话,踏夜并无惊讶,淡淡的说“倒是一个好的解释,其实,你可以学着制毒,这样会减少点血腥,在无形之中取人性命,或许更适合你。”
即墨华不知为何今天踏夜会说这些,不过,他的提议倒是不错。
制毒?
如果当初自己识毒,恐怕也轮不到榻浮酌害自己虚惊了一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