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雾锁孤月 （五）
砚儿心中霍然明白了。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将军和骆公子的推测没错，齐书礼的确是借病辞官，不然周大人不会露出这样古怪的表情。他和齐书礼的关系一向很好，如果齐书礼真的变成了“木头人”，那他还笑得出来吗？哼……
砚儿心中明白了，嘴里却什么都没说。既然齐书礼要装病，那自有他的道理，自己还是不要给他揭穿的好。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慢慢总会弄明白的。
“齐大人、周大人、王将军，今天咱们在座的几位，就我是无官无职，为了表示敬意，我借花献佛，敬两位大人和王将军一杯。”砚儿说着，端起酒坛子，给三人和自己都满上了一杯酒，放下酒坛子，他举起自己的杯子。
三人看砚儿面红耳赤的样子，都知道他喝多了，至于多多少，谁也不清楚。他们都举起杯，周大人笑道：“砚头领，你太客气了。虽然我们都有个一官半职的，但今天大家在一起喝酒也是缘份呐，还分什么是官非官的？不过你既然要敬我们一杯，那本官就愧领了。”
周大人说罢，就将杯子与砚儿的杯轻碰了一下。齐文礼官职没有周大人高，周大人既然举杯了，他也就跟着举杯和砚儿碰了一下。王憧远笑道：“砚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在战场上，咱俩是一样的大将，我虽然有时候挂个‘先锋’的头衔，可本事并不比你强，今天这杯酒，也别说谁敬谁了，咱们就干了吧！”
王憧远说罢，将杯子与砚儿的“咣”的碰了一下，举杯一饮而尽。砚儿也笑了，说道：“王将军，你太谦虚了，你的本事比我可大多了。就算是光论年龄，我也得敬你一杯呀。”说着，喝干了杯中酒。
“咱哥俩谁跟谁呀？别在这穷讲究了，来！再干一杯！”王憧远边说边给自己和周大人三人都斟满了杯子。
“哈哈哈，难得今天大家能碰在一起，喝吧！可劲儿喝，谁要是客气了，谁就是看不起我周某人！”周大人口齿不清的说着，又是一杯酒下肚。他酒量本就不大，喝了两杯就晕头转向了。再喝下去，只怕王憧远和砚儿都成他的哥们儿了。
“喝啊！可劲儿喝！”王憧远撒着欢儿的抱着酒坛子往杯子里倒酒。讲起喝酒，他是最开心了，他是天生的爱酒如命，见了酒比见了亲外婆都亲。
“呵呵，喝！可劲儿喝！”砚儿也大着舌头说道，学着王憧远的样子，撒着欢儿的把一杯酒倒进自己的嘴里。今天他要破戒了，他要喝得天昏地暗、晕头转向的，看将军还说他给将军丢人不？他砚儿能喝，绝对绝对能喝！
也不知喝了多久，反正一坛子酒喝得底儿朝天了，他们四个才个个面红耳赤、东倒西歪的放下杯子。
“文……文礼啊……你去……去结帐……吧！”周大人口齿不清的咕囔道。
齐文礼是四人中唯一还没喝得烂醉如泥的，但也是酒意上涌，口齿不清了。他看看周大人，笑道：“周……周大人，我……就……就知道，你让我跟……着来，肯定是……没打算让……我省下喽。我这……这里准备……着呢。”说着，把不听话的手伸进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只银元宝来，往桌子上一放，说道：“看……看，够……了没有？”
周大人一咧嘴，晕晕乎乎的笑道：“呵呵，原……来，小齐大……人也……是懂我的……心思啊？你也……别不高兴，今天我……请客，你……掏钱，下次，你掏钱……我……请客！呵呵呵呵……”
“哈哈哈……”砚儿和王憧远都跟着傻笑起来。
“哪里有……不高兴了？高兴，今天真高……兴！”齐文礼大着舌头说着，就站起身来，摇摇摆摆地又说道：“走……吧。”
四个人先后都站起来，他们各自带来的手下忙上前扶着自己的主子，一群人趔趔趄趄的向外走。赶来结帐的店掌柜忙上前迎着，说道：“各位大人慢走，小的不远送了。”
“不送了……不……送了！”也不知是谁在嘀咕着，一群人东倒西歪、晕头转向的往楼下走。
冰冷的夜风拂在脸上，登时使砚儿打个冷战，他揉揉模糊的醉眼，四下看看。一名侍卫说道：“砚头领，你是骑马还是走着回去？”他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砚儿喝得太多了，他从未喝得这么多过。侍卫都担心，如果现在让砚儿骑马的话，他会不会坐不稳掉下来？
砚儿没回答，看看周大人和齐文礼，他们都坐上轿子走了，连招呼都没跟他打。都喝多了不是？连“礼貌”都就着酒喝掉了！砚儿心中讥笑着，却没想到自己也喝得不少，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他扭头看看王憧远，王憧远倒是一直跟在他身边，但却已经醉得人事不知，整个身子挂在搀扶着他的两个兵丁的胳膊上。
“走……着回……去吧，顺便精……神精神。”砚儿说着，领先东倒西歪的往前走。一名侍卫忙上前拉着他说道：“砚头领，方向反了，该往那边走。”边说边指指相反的方向。
砚儿一瞪眼，说道：“我想多……走一会儿……精神精……神不行……吗？”
“行！行！那我陪你一起走吧！”侍卫说着，挽住砚儿的胳膊。
砚儿咧嘴一笑，说道：“好！咱……们一起走……”
侍卫扶着砚儿转个方向走去。夜风好像愈发的凉了，而砚儿的脑袋却越来越迷糊，身体随着侍卫的脚步无意识地往前晃着。他真是醉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醉。
回到将军府，诺大的将军府一片冷肃。好在这冷肃之中，却有一丝琴箫之声在将军府上空婉转流淌。
是将军在和夫人琴箫合奏呢。砚儿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脚步踉跄的跟着侍卫在回廊中走着。越是往前走，乐声越清晰。那哀伤凄婉的箫声使砚儿略有些清醒。最近夫人的箫声越来越凄凉了，好像在预示着什么似地。她和将军还是那样不离不合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圆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