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物竞天择
考场当中，一片安静，而安静当中，却酝酿着一股纷乱，杂乱。茫然失措。
看到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显得有些傻眼，不知如下笔。
一个白面黑须，头戴乌纱帽，身穿朝服，看上去十分严肃认真的中年人，坐在最前端，目光扫过众人，只见在场考生，有些人挠头骚耳，头大如斗，有些人写写停停，一再斟酌，还有一些人，干脆不写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看的中年人不禁摇头。
“这次的考题，看来出难了，毕竟只是院试，一群童生，恐怕很多人连连理学心学是什么都搞不清楚，这让他们怎么回答。”
这个中年人，就是这次院试的主考官，金陵知府马谈瑞，他话音刚落，却有一人反驳起来。
“非也，非也。”
马谈瑞身边这个人，也是一身朝服，俨然也是一个考官，他说道。
“前些日子，就这个问题，朝廷之上都吵翻了，可惜也没有一个结局，最终无奈，将至作为考题，不光是院试，就连会试，殿试，其实也都是这个问题，目的就是辨别儒之正统，这可是关系读书人千百世正统的大问题，做不得半点敷衍，而且要当秀才，连理学心学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还当什么秀才。”
“程兄说的是，秀才虽然只是院试通过，但是也不是人人都能考上，不过我们金陵向来人杰地灵，历年都出现名动天下的文人才子，不知道今年能出什么样的人物。”
“嗯，这倒是值得人人拭目以待，马兄你可听闻，文秀先生有一小弟子，被人称之为小圣贤？”
这个“程兄”一说，马谈瑞脸上出现一丝不屑，他淡淡说道。
“此子我已有听闻，据说他名叫杨熙，乃是当今朝廷户部侍郎杨明光杨家的子弟，据此子小小年纪，却聪明绝顶，而且生而知之，具有大智慧，被一些大儒学士称赞，称其所专研结为实学，具有圣贤潜质，我看纯粹是那些老不修胡说八道，圣贤潜质，五百年难得一见，我才不信，一个六岁稚童，能有什么圣贤潜质，就算孔圣人，当年也是而立之年才展露出万世师表之才，一个小毛孩小小年纪就说什么圣贤潜质，纯粹胡说八道。”
马谈瑞不屑说道，然而那个“程兄”却不这样认为，而是摇摇头说道。
“我看并非胡说，文秀先生素有大名，当年参加进士科考，心有感悟，挥手写出一篇锦绣文章，据说当时茅屋之上，一道精气射出，高达八尺，当中彩云弥弥，锦绣一般，惊动文坛，结果直接册封状元，只是可惜文秀先生致力教书育人，不好庙堂之争，因而这些年逐渐名气不显，但是你我都是读书人，应该知道，文秀先生十多年修身养性，读书明志，如今的修为早已经堪比圣贤弟子，他亲手教出来的人，岂能是庸才，何况那杨熙的确不凡，就是法门寺的法相大师都欲收起门下结果被拒，然而前不久又有大批修身养性多年的大儒出面，和那杨熙探讨学问，专研格物致知之道，那些人齐齐称赞小圣贤，可见此子的确有非同一般之处。”
“嗯，你这样说倒是也有道理，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期待此子能给我等带来惊喜。”
“杨熙肯定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书院之后，一栋阁楼之上，文秀先生和几个金陵城的大儒，站在楼台之上，远远望着考场，一个个神情集中，目光凝实，只见在他们眼中，若有若无，看到一道道白光精气从哪些考生的房屋上飘出。
这些白光精气，乃是“文气”。
就仿佛武道练到高深，精气神完全投入其中，就能释放出浓烈的武道罡气，充斥天地，犹如狼烟一般，扶摇直上，甚至显化出诸多异象，隔着老远都能看到，而文人写文章，就好像武人练武，也要将全身心的投入气质，写出一篇篇道德文字，顿时正气充塞天地，一个个文字飞舞天地，交织成圣贤文章。
读书精深的人，摒除杂念，就能看到这种“文气”，从而判断考生的文章精深，这就好像武道大宗师一眼就能看出他人功夫高低一般，士大夫读书养气，修炼精神，虽然身体不如武人强大结实，但是心灵超脱，一旦摒除杂念，鬼神都能清晰看到，何况这种望气，只见在文秀先生眼中，一眼扫去，绝大多数的考生头上都没有文气精气，而少数人拥有，但是大多也宛如点点烛光萤火一般，毫不起眼。
“奇怪，怎么看不到杨熙投放出的精气，此子明悟天地道理，心中一股正气，虽然如今年幼，做不到那种上烛霄汉，与星月争辉的圣贤境界，但是也应该具有六尺左右的白光精气，但是上千考生，一眼望去，竟然没有一个，难道是此子隐藏实力？不对啊，杨熙赤子心性，明亮畅通，不应是那种喜好隐藏实力的人，难道他这次因为考题过难，写不成文章？”
一个大儒喃喃说道，然而文秀先生听了，却不赞同。
“不，稍等片刻可能就知道了，此子绝非池中之物，我虽然做不到上古圣贤，不闻不见，可以先知的境界，但是观一叶落而知秋，还是勉强做的到，我第一眼看到杨熙，就感觉此子气象不凡，未来变幻无穷，光明无限，将来必然是一个惊天动地大人物，看吧，就算他今日不鸣，也迟早一天，大放光彩……”
文秀先生话语还未落，突然考察当中，一道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一幕震惊天地的异象出现。
…………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世道必进，后胜于今！
十六个大气磅礴的文字落到纸面上，写完这开篇一句话，杨熙突然感觉，心中一股了然。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好一句话，简直一句话说透了天道人道神道鬼道，世间一切，围绕来去，其实不就是这一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吗，而世道运转，天意变幻，但是最终还是走向进步，历史的车辆，是在源源不断的前进，未来之道，必然胜于今天，好一句‘世道必进，后胜于今’你竟然能够有这样的领悟……”
端木凝看到杨熙写出的这十六个字，心中一震，突然感觉到一股天地造化，茫茫乾坤，万物竞争，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天地法则，扑面而来。
物竞，就是生物之间的“生存竞争”，优种战胜劣种，强种战胜弱种，一种残酷却真实的竞争！
天择，就是自然选择，自然淘汰，天生生物，一切胎生湿生卵生化生，均是在“生存竞争”和“自然淘汰”当中，进化演生。
这短短十六个字，真是一下子仿佛站到了造物主一般的高度，天地人神鬼，佛魔邪恶圣，一切都包罗其中，比之那“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太上忘情”“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境界仿佛还要高明，看的端木凝内心悸动，一股仿佛站立在一切巅峰，造物之主一般的高度，去俯视天地众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杨熙心有所感，奋笔疾书，全部的精气神都集中到了笔尖之上。
他每写出一个字，他都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发生了一次蜕变，仿佛与大道，与宇宙在发生共鸣，一次又一次，站在那至高无上的造物顶点，俯视天地，却没有一丝的倨傲，宛如高高在上的太阳一般，发出无尽的光明和热量，创造一切，给予一切，却不求一丝回报，只是默默的观看着一切，任他生老病死，成住往空。
这才是至高无上的大道，这才是超脱一切的天道。
这样的文字，这样的思想，超脱了以往所有的圣人之道，直指大道本源，阐述宇宙真理。
恍惚当中，一股“天演”画面出现，当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然而人道变幻，却让大道滚滚向前，这一刹那，他的心灵，触摸到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境界。
